陰瑤猛地被張天陰壓在床上,他暴力地撕扯著陰瑤的衣服,上半身的皮膚無情地裸露出來。陰瑤的雙手被天陰一隻大手壓製在頭頂上方,她猛地掙紮出一隻手。摸索著四周的東西,什麽都沒有!


    天陰不耐煩的抬起頭,坐在陰瑤身上,雙眼發紅,雙手用力掐著陰瑤的脖子。陰瑤的臉變得通紅。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猛地撞擊天陰左胳膊肘,天陰整個人失去重心。陰瑤跨步用力頂開天陰,迅速從倒在床上的天陰處脫身。她跑到客廳拿起那一個獎杯,猛地朝天陰頭上重重一擊。


    天陰暈倒了。


    陰瑤從櫃子裏翻出幾根尼龍紮帶,捆住天陰的雙手、雙腳。然後,她疲憊地走到對麵的沙發上,有節奏地摩挲著自己的脖子,變紅了。她抓起手邊的鑰匙,鎖門離開。


    那雙黑色的、憂鬱的眼睛,變得越發冰冷。她擔心陰睿,對天陰的反應感到後怕。她需要盡快見到陰睿,先搞清楚陰睿的計劃。


    陰睿醒過來的時候,陰瑤已經安靜地坐在旁邊看了幾頁書了。那本《冷戰》她可以一直看。隨便一頁,都是不可錯過的精彩。


    陰睿睜開眼睛,注視著姐姐那莊重的表情,問著:


    “看到哪裏了?”


    陰瑤抬起頭,望著陰睿,他的眼神裏少了那些殺伐決斷的狠勁,不一樣了。她不動聲色的迴答:


    “他不是一個優雅的人,斯大林去世以後的蘇聯政壇是如此充滿變數和風雲詭譎,赫魯曉夫對自己能掌權多久毫無把握。”


    “很像我們現在的處境嘛!爸爸教會我們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讀書和思考。從這個層麵上,我們應該感謝他。”陰睿四肢無力地從床上撐著起來。


    陰瑤放下書,試著去扶著陰睿,陰睿搖搖頭,示意不用。


    “穎兒很擔心你,發生的事我也大致猜到了。隻是你為什麽要請職業經理人打理巨石?”陰瑤深吸一口氣,閉著眼睛在內心祈禱是自己想錯了。“你是想自首?”


    陰睿苦笑了一聲,看著陰瑤點點頭:


    “果然呐,老姐。還是你最了解我。”


    穎兒躲在門外聽著,若不是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差點發出聲音。兩行眼淚慢慢地從眼眶中流下來。


    陰瑤點點頭,她似乎很讚同這個結果,但又有點怨恨這個時機。沒有表情,她隻能盯著那本《冷戰》的封麵看。差一點又要摳手。


    陰睿的一隻大手過來,用力打了陰瑤的手。


    “這個習慣一定要改!你看看你的手,真醜。”陰睿笑著繼續說,“看來已經有人告訴你,我跟胡誌康之間的聯係了。”


    “在此之前,你有什麽計劃嗎?或者安排?我都可以幫你實現。”陰瑤殷切的望著陰睿。


    “姐,你有考慮過去做催眠治療,想起那一段被你遺忘的事故嗎?關於文婷。”陰睿輕聲說著,生怕打擾了什麽。


    “天陰說是我撞死了人,文婷替我坐牢。但,我根本記不起來。既然你提起來了,我要好好問問,這件事是真實存在的嗎?還是天陰神經不正常瞎編亂造的?”


    “是真實的!”陰睿走進洗漱間,陰瑤跟著進去。


    陰睿洗完臉,透過鏡子看著陰瑤,他臉上的水珠還清晰可見:


    “那時候,你十幾歲,跟文婷兩人偷偷喝醉了開著老爸的車準備去參加一個同學的生日會。在去的路上,你們開得太快。那是一條鄉間小道,平時沒什麽人。就在那一天,不知從哪裏像兔子一樣竄出來了一個小女孩。撞人後,文婷也被撞暈了,你由於太愧疚,神經錯亂被送進了療養機構。接下來的事,就是爸爸負責處理的。文婷一直以為是她撞死了那個小女孩。她也根本不記得是誰開車。”陰睿用迴憶的口吻簡單描述著當年的事。


    陰瑤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她使勁搖著頭,閉著眼睛想要想起一些什麽,什麽都沒有。隻有隱約在地上的一攤血跡和記憶中沉重的唿吸聲。


    “我為什麽不記得?我為什麽沒有印象?”陰瑤淒切地問著。


    “催眠療法去掉了你的那塊記憶,也是配合大腦的一種保護機製,你基本上忘記得差不多了。”陰睿搖搖頭,安慰著陰瑤說,“提起這件事,不是為了讓你愧疚或是怎麽樣。那家人老爸早就安撫好了,後來又生了一個兒子,衣食無憂。不知怎麽的,這些日子,我總是湧起強烈的罪惡感。”陰睿從床頭櫃抽屜內拿出一瓶藥,一次性吃掉了六顆。


    “什麽藥!”陰瑤忙問著。


    “沒什麽,治療一些頭痛和心律不齊的藥物。”陰睿毫不在意的迴答。


    陰瑤盯著陰睿,雙眼可怕:


    “你是不是,又上癮了?”


    陰睿順手把藥遞給陰瑤:


    “雖然是英文,你可以自己看。六顆在合理範圍之類。”


    陰瑤才放下心,姐弟兩坐在旁邊的書房內,陰睿泡著那壺大紅袍,示意姐姐坐下來。


    陰睿望著他正前方的一副油畫,滿山滿坡的彼岸花,不同顏色:


    “彼岸花,也不會渡人過去彼岸。那天,我自己一個人坐在房子裏,隻有風的聲音。我才意識到,我什麽也沒有。家人、朋友、生意,沒有一樣不是別有用心得來的。後來一陣巨大的聲音在我腦中迴想---贖罪。我想,隻有真的為自己贖罪,我有一天才能真的體會為人父的責任和義務,能夠在夜晚欣賞萬家燈火所構成的仙境般的畫麵,能夠實事求是、安閑自在、無所畏懼,而不是活在黑暗孤獨中,一直下沉。”陰睿的一番自白並未完全打動陰瑤。


    陰瑤坐在他對麵,沉思著什麽,突然開口:


    “這是生活!被束縛,不討喜,沒有空閑。別人也都是這麽過來的。不同的是,你被瑣碎的感情消磨了心智。這世上,有更多的人抑製自己、藏汙納垢、無知愚昧或者麻木不仁的活著。你可以為了自己犯的罪去贖罪,但永遠別為了安逸去妥協。”陰瑤想起了那本書,接著說,“這個世界,這個社會體製就是圍繞著投機、借口、暴力、權力的鬥爭,這些本身是沒有含義的,是人類賦予了它們意義。這些東西才是改變曆史進程的故事。如果你真的認真讀過《冷戰》的話。”陰瑤喝著茶,等待著陰睿的迴複。


    “一百個人有一百個哈姆雷特。一切的問題和答案,都會在奶奶的生日會上被揭開。”陰睿又給陰瑤添了一杯茶,“這茶,味道怎麽樣?”


    陰瑤點點頭,她猜到陰睿的計劃,卻不敢預料結果。這種不安的疑慮縈繞在心頭,讓人不快。


    陰睿家的門鈴響起來,穎兒驚慌地快速下樓,整理著自己的唿吸。不一會兒,陰睿也探頭出來。


    穎兒調勻唿吸,不慌不忙的開門,尚麗站在門口,抬頭笑著看著穎兒。


    陰睿的神色變得不一樣,多了些驚喜和血色。尚麗的笑就是治愈他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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