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陰就坐在陰瑤的旁邊,他手裏那本《君主論》幾乎要看完了。這還是一本中英文的版本,天陰饒有興趣的接著看。時不時望望陰瑤。查看她的狀態如何。


    天陰看到一段話,不由得咧開嘴笑了起來。關於這本書的很多觀點,天陰並不完全讚同,但他也沒有條件去跟作者辯論。唯一的樂趣是,拿起一支筆,在旁邊的文字空白處寫上自己的簡單的、不同的觀點。正當天陰要落筆的時候,陰瑤的聲音傳了過來。


    “別寫!”陰瑤掙紮著從床上坐起來。


    天陰趕忙去扶住她。陰瑤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書的頁麵。她瞟了天陰一眼,接著說:“我不喜歡在書上劃線、寫批注。”她停頓了片刻,接著說:“哪一本?”


    “君主論。”


    “我都聽到你的輕笑聲了。哪一段你覺得比較好?”


    “倒不是好。”天陰拿起書,讀著,“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曉得如何漂亮的掩飾獸性,做個偉大的說謊人和偽君子。人都很天真,隻顧慮到眼前的需求,竟使得騙子永遠找得到心甘情願被騙的人”天陰停了下來,他注意到陰瑤的表情,變得很暗淡。


    “以前覺得我很幸福。”陰瑤苦笑了一下,整理著頭發,“以前總是相信這些陰謀論,我爸...老張也總是致力於給我灌輸這些商場上,阿諛奉承,真心假意的一些理論。時間久了,我取得了一些成績,也越來越相信他的話。”她艱難的停頓了一下,“再迴過頭想起以前的點滴,真是可笑!”


    天陰合上書,坐迴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抖動著嘴唇,說著:“就今天,你問我什麽問題,我都會老實迴答你。但你,不能這樣說你的父親。教育孩子,這件事本身就有風險。而且是一件很緩慢、艱巨、富有哲學性的事情。你不能過得好,就說是自己努力的成果,過得不好就怪父母或者原生家庭。”天陰緩了一下,接著說,“這一點,我不同意。”


    陰瑤看著天陰,他們算是從小一起長大,可這麽久了,陰瑤從未看見過天陰的爸爸。陰瑤也沒有時間和心思去想別人了。很早的時候,她就學會,以自己立場考慮問題,別人的話謙虛聽著,然後轉頭就忘的本領。她嚴肅的問著:“韓博是誰囚禁在這兒的?”


    “你爸爸。”


    “你怎麽會知道?”


    “機緣巧合。”


    “具體點!”


    “那天之前剛移栽了最後一批樹苗,當天電閃雷鳴的,我擔心,就開車帶著油布過來,看到了。”


    陰瑤聽到這裏倒吸了一口氣。


    “所以,你後來就走了?”陰瑤輕聲的問著。


    天陰知道陰瑤的意思,他點點頭,“你可以說我沒骨氣。但,能夠接受最好的教育,去國外留學,迴來後還能待在集團內部工作。我妥協了。”天陰坦誠的說完。


    “韓博的事呢?他跟我爸爸的聯係?”


    天陰搖搖頭,沒有說話。


    “你不知道?”陰瑤有些質疑的失望,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但陰瑤腦中就是一閃而過了。


    “你,你父親是誰?”


    天陰楞在原地,幾乎要喊出來,可他總算是抑製了聲調,顫抖著聲音說著:“不是你想的那個人,也不是這個人。”


    “那你為什麽要生氣?你還知道韓博被囚禁的地方?”


    “在那之後,你父親,張總就轉移了韓博的位置。我在這裏把最後一批樹苗照顧好後,就離開了。我以為他不會在這裏。”天陰一邊說著一邊緊張地看著陰瑤。


    “你在說謊!”陰瑤冷靜地說著,“我能看得出來,你在說謊。”


    “這是事實,不同的是,第一次我單獨去看韓博時,他跟我說了一些事。關於陰睿的事。別的,我也就沒興趣知道了。無非是一些發家史。”


    天陰低下頭,為自己的無能軟弱慚愧,也為被陰瑤看穿而失望、懊惱。他心中莫名的生出一種念頭,他都沒從腦袋中走過,就說出的話:“可你也不能怪我,你從那以後對我若即若離。我......就像你說的,我們都是你的工蜂。”


    陰睿和尚麗坐在一間音樂酒吧外麵,喝著酒,聽著裏麵不知名歌手唱著的不知名歌曲。陰睿咧開嘴笑著,滿臉陶醉的看著尚麗。


    “這麽說你可能會有壓力,但上次之後,我一直在想著你。”


    “別!老人家。”尚麗打趣地說道,“別把你的暈頭轉向,負麵壓力怪在我身上。”


    “你還真是神奇。”


    “這就是跟你這種富豪打交道的好處。你們總是因為一些尋常事,大驚小怪。”尚麗歪著頭看著陰睿,接著說,“在美國,工作壓力每年造成的損失接近2.2億美元,占gdp的12%。壓力,導致員工離職,慢性病,工病工傷......”


    “你要說什麽......”


    “去看心理醫生吧!”尚麗脫口而出。


    陰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在乎什麽?”


    “對自己坦誠,正視自己的身心健康和情感狀態,並直視自己受到的傷害。”尚麗像是事先排練好的那樣,說著這些話。驚到了陰睿。


    “你懂什麽?”陰睿的語氣很冷僻。


    “時間過了這麽久,你在經濟上是強大了。可你,依舊是那個對待家人,猶豫不決的人。既然下不去手,就別去糾結仇恨。我幫助和敬重的人,不該是這樣的。”


    尚麗說的語氣很好玩,陰睿笑了出來,一時也接不上話。陰睿一口氣喝完了杯裏的威士忌,瞪著尚麗。尚麗感覺有一道很強烈的視線盯著自己,迴過頭,也看著陰睿。


    “你,會愛上我嗎?”陰睿問出了一句一直以來,迫切想問的話。


    不同於以往,尚麗這次並不覺得厭惡,而是想著怎麽迴答他,才不會讓對方太難過,想到這裏,又笑了起來:“犯規了。”


    “什麽?”


    “如果我拒絕了你,你不高興,那我今天的目的豈不是被你人為的毀了?交換債務”


    “那接受呢?”陰睿恢複嚴肅認真的態度。


    “我難受。”尚麗那副抱歉的樣子,讓人覺得可憐,“你是因為今天的經曆,才把準備對別人說的話在這裏對我說。我不信愛情,也不會花時間投入。”尚麗站起來,看著陰睿,玩笑似的說著,“你請客。”


    然後就隨著一輛出租車消失在路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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