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兒趴在張明睿的腿上,她鬆散的睡衣,白皙的皮膚,若隱若現。張明睿的手停在她臉頰的上方,他猶豫了!溫情,這種時候,是否是必要的?


    穎兒接過張明睿的手,把他的手放在臉上,往下,再往下。


    張明睿像觸電般猛地抽迴手,他焦躁不安的站起來。


    穎兒依舊蹲在地上,兩行淚自然的從眼角落下,無聲無息。她從沙發底拿出一個黑色垃圾袋,上麵打了死結。她把垃圾袋得意的舉起來,在空中搖擺著,臉上露出難以看透的神情,哭著也笑著。


    張明睿似乎不在意,他抓起外套,準備出門,穎兒輕聲說著:“你在戒毒所的記錄,還有一些精彩的照片。”


    張明睿機械的迴過頭,看著穎兒:“你…”


    穎兒:“我還認識一個醫生朋友,他可以提供我一份尿檢,結果嘛…”穎兒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朝著張明睿走過來,“取決於你對待我的態度!我不走!”


    張明睿怔怔的呆在原地,他被眼前這個女人震驚了。他一直隻知道穎兒的刻薄,這也是當初他愛上她的原因。刻薄,讓一個人鮮活,有生氣。可,做到這種程度,離這兩個字就十萬八千裏了。他自己選擇的,跳入了一個美好夢幻的兔子洞裏,可他不是辛德瑞拉。


    穎兒隨意甩出垃圾袋,又恢複張明睿之前進門時的姿勢。


    穎兒:“你專門挑第五大道的商務酒店辦宴席,不就是為融資做準備嘛!誰不知道第一大道到第五大道都是你老爸的。”穎兒冷笑一聲,“奢華顯擺最能體現一個人的悲傷,這點你一直做得很好。”


    張明睿一腳踢開腳邊的黑色塑料袋,憤怒的把進門處的落地鏡搬到穎兒麵前,就將它立在穎兒麵前。


    穎兒擺弄著那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對著鏡子抿嘴微笑。


    穎兒:“我能去嗎…”


    張明睿:“不行!”


    呂老太安靜的躺在床上,像一顆老樹精,靜謐卻充滿恐怖氣息。


    她的眼珠轉動著,怎麽也睜不開。一個被困在黑暗沼澤裏的蠍子,還能掙紮嗎?從來沒有一位母親在養育孩子的過程中,會事先預想好,如果哪一天白發人送黑發人,自己該怎麽表現才不會太突兀?該怎麽麵對喪子之痛?該怎麽分配這巨大的遺產?該怎麽平衡每個人心中的怒氣?該怎麽保持思維情緒的正常?


    她不願意睜開眼睛,就這樣躺著,直到老天送來解決辦法。


    鍾曉靜聽到張明瑤的話,反倒放鬆下來。她坐下來,翹起腿,隨手拿起一個核桃和工具,剝著。發出清脆的聲音。


    鍾曉靜:“你爸是公司的擔保人,張氏集團所有高管和妻子們都在你想要拜訪的那家公關公司做諮詢。”


    張明瑤大腦一片空白,她根本不相信剛剛自己聽到的。


    鍾曉靜:“你也認識一些人,找人去查一查,就知道了!”


    鍾曉靜擺出勝利者的姿態,嚼著核桃。


    鍾曉靜:“核桃是個好東西。”她剝了一些放在碗裏,朝著張明瑤的方向推過去了一點點。


    “你小時候最喜歡吃這些…”


    張明瑤:“住嘴!”


    砰!門關上了,諾大的房子裏,隻剩下了鍾曉靜。她買再多的衣服、鞋子、包包也填不滿這棟房子。太大了,大得讓人害怕。


    鍾曉靜環看客廳,桌上都鋪滿盆栽,門口最大的一顆桔子樹已經結出了小果子。她站在桔子樹麵前,隨手拿起剪刀瘋狂的剪落果實。


    “惡果,惡果,惡果…”


    像一個施咒的女巫,她念著自己的咒語。


    張明瑤站在街邊,心緒不平,手裏死死拽著u盤。會有辦法的,這一顆盤根錯節的大樹,一定會重新生長的。她隨手攔住一輛出租車。


    “第五大道商務酒店。”


    張天明推開門,張明瑤探頭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奶奶,兩人輕聲進來。


    張明瑤:“醫生怎麽說?”


    張天明:“中風加腦溢血,目前處於昏迷狀態。好好調養,過些日子會醒過來。”


    張明瑤咧開嘴大笑,越來越大聲。張天明四處張望,製止著張明瑤。


    張天明:“明瑤姐,別…別這樣!”


    張明瑤瞪著床上的死老太婆,慢慢靠近。她想起了那個雷雨夜,想起了小黑屋,想起了她猛扇自己巴掌時的微笑…


    張明瑤惡狠狠的說:“告訴李醫生,她,不值得花精力治療!”


    張明瑤轉身拉著張天明出來直奔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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