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尋跟著皺了皺眉,從床上起來,往陽台走去。


    沈以南聽到腳步聲,下意識轉過身,見到謝尋時,冷冽的神情柔和了些,開口的聲音依舊冰冷。


    “張姨,多後悔是他的事,你告訴沈建國,我絕不會原諒他,也不可能會去見他!”


    謝尋頓住腳步,從沈以南的話裏猜測到與他父親相關。


    沈以南抿了抿薄唇,沉聲說了句,“張姨,我還有事,就先這樣吧。”


    他掛斷電話,走過來握住謝尋的手,柔聲問:“醒了,餓了吧,我下樓先簡單弄點吃的給你?”


    謝尋搖搖頭,“不用,太麻煩了,點外賣吧,讓人送點過來。”


    沈以南想著也是,點點頭,一手牽住謝尋往屋裏走,一手拿著手機開始點外賣。


    兩人迴到臥室的沙發坐下。


    沈以南點好外賣,放下手機,抬頭就對上謝尋若有所思的神情。


    沈以南直接問:“是在想我剛才接的電話嗎?”


    謝尋也沒瞞著,“嗯”了聲,但緊接著又補了句,“你要是不想說的話,可以不說。”


    沈以南將人抱到身前,從身後摟著謝尋,下巴抵在他的肩窩處,手把玩著他白皙修長的手。


    “沒什麽不想說的,張姨你很多年前見過的,手腳有點殘疾,請她幫忙在醫院照顧奶奶,她的確很照顧我,所以一直有聯係。”


    謝尋點點頭,對張姨還有點印象。


    “她剛剛給我打電話,是說我父親的事。”


    謝尋眉頭皺的更緊,對沈以南的父親,僅憑曾經隻言片語,都能斷定對方不是好人。


    沈以南接著道:“差不多一年前吧,就查出胃癌晚期,沒想到拖了這麽久還活著……剛剛張姨打電話,說他估計撐不過這兩天,嘴裏一直念叨著想見我。”


    謝尋下意識握緊沈以南的手,想說點什麽,又猶豫著,到嘴邊的話咽了迴去。


    沈以南不用看,也猜出謝尋的心思。


    他輕笑了聲,道:“不用擔心,我對他沒有任何感覺,他是死是活,跟我沒有任何關係,在這個世界上我最重要的人隻有奶奶和你。”


    聽到這裏,謝尋想到了七年前,心中狠狠揪了一下。


    當年沈奶奶離世,還有他對沈以南的打擊……


    沈以南當時一定過得很痛苦吧。


    謝尋越想心裏就越發擰著痛。


    他唇瓣張張合合好幾次,也吐不出任何話語。


    他沉默著在沈以南腿上轉過身,雙手緊緊抱住沈以南,臉貼在他結實的胸膛前,仿佛能透過現在,擁抱住當年那個幾乎絕望的少年。


    沈以南能感覺到謝尋心情的變化,也講不出什麽話來安慰他,隻能抱緊懷裏的謝尋,下巴放在他頭頂,寬厚的大手輕撫著他的後背。


    過了半晌,謝尋突然喊了聲,“沈以南……”


    沈以南低聲溫柔迴應,“怎麽了?”


    謝尋遲疑著說:“等一陣子吧,我們抽空迴你家一趟吧,至少……去看看你奶奶吧。”


    沈以南眼神柔和,“嗯”了聲,“好,我們一起迴去看奶奶。”


    他想告訴奶奶,謝尋是他愛的人,跟謝尋在一起,他感覺很幸福。


    奶奶一定會為他高興的。


    ……


    另一邊。


    太平鎮上的某家醫院,重症監護室裏。


    張姨眉頭微蹙,握著手機,穿著防護服進入裏麵。


    躺在病床上的沈建國骨瘦如柴,整個人像是一根枯木,隻剩下皮跟骨頭,虛弱到幾乎睜不開眼。


    他滿懷期待的望著張姨。


    張姨歎了口氣,道:“建國啊,你也別怪以南……的確是你以前做的太過分了……”


    沈建國的眼神瞬間黯淡,他艱難地擠出話語。


    “不……不怪他,是我……的錯,我在家裏抽屜……有一張卡,是……我全部積蓄,給我處理完後事,都……都給他。”


    “以南現在出息了,有自己公司,他生活很好,不用惦記他的。”


    張姨說的很委婉,他了解沈以南,不會接受沈建國的任何東西的。


    “這……這是當爸爸……唯一,能給他的了。”


    麵對沈建國哀求的眼神,張姨到底沒狠下心,點點頭同意了。


    張姨從重症監護室後。


    沈建國在枕頭底下,拿出一張照片,是沈以南的照片,是他在網上查到他時候,下載的。


    看著照片裏西裝革履,蛻變的十分優秀的沈以南,沈建國眼角濕潤,有眼淚滑落。


    緩緩的,沈建國拿著照片的手無力的落下,手裏的照片掉到了地上。


    旁邊的心跳監護儀,發出滴滴滴的聲音。


    外麵護士醫生急匆匆跑進來,盡力搶救,都無力迴天,沈建國已經徹底沒了氣息。


    當天晚上。


    沈以南收到張姨說沈建國去世的消息,還有說沈建國留給他一張銀行卡。


    沈以南沉默片刻,迴複讓張姨捐掉這筆錢,便沒有再多問。


    夜裏。


    謝尋躺在床上,望著身旁的沈以南,手摩挲著他的側臉,心裏隱隱不安。


    沈以南睜開,握住他的手親了親,柔聲問:“怎麽了?睡不著?”


    謝尋壓下亂七八糟的思緒,佯裝隨口說起,“沒事……正好明天有空,我帶你去見見我說的心理醫生,順道給你做個全身檢查。”


    “不是說明天要開會嗎?我沒事的,改天再去也行。”


    謝尋堅定地道:“會取消了!明天就去!”


    沈以南察覺到謝尋的異樣,低頭吻了吻他的眉心,“覺得癌症會有一定遺傳幾率,我又胃不好,你怕我也會得……”


    沈以南話還沒說完,被謝尋捂住了嘴。


    謝尋瞪了沈以南一眼,“少他媽亂說話!”


    沈以南吻住謝尋的手心,將他的手拉下,輕笑一聲,“我不亂說話,你也別擔心,明天我會聽你的去看醫生,讓我做任何檢查,我都會去做的。”


    謝尋這才算還滿意的哼了聲,抽迴手,被沈以南摟著入睡。


    第二天。


    謝尋帶著沈以南到王彥華的心理醫院。


    沈以南在王彥華就診後,被開具一係列的體檢,其中包括基因檢測等等。


    從醫院離開。


    沈以南驅車送謝尋到謝氏集團樓下。


    麵對眉頭緊蹙的謝尋,沈以南略微無奈地笑了笑。


    “我已經做完檢查,你也可以放心了,快進去吧,你再不去公司上班,李秘書都要急冒煙了。”


    謝尋暗罵李晟多管閑事,背著他給沈以南打電話。


    他抬手撫了撫沈以南的側臉,“你自己開車迴去,有事給我打電話。”


    “好,晚點我來接你。”


    謝尋點點頭,深深看了眼沈以南,下車離開。


    沈以南目視著謝尋離開,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之中,重新啟動車子離開。


    沈以南沒有迴禦水灣別墅,驅車返迴王彥華的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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