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聯的謝尋正躲在a大附近的公寓裏。


    他關掉手機,誰都沒聯係,把自己關在擁有他和沈以南最多迴憶的房子裏。


    前兩天,他徹夜難眠,心口揪著疼,不敢閉眼,一閉上眼睛,就是五年前那晚的情景。


    他把沈以南打得遍體鱗傷,說出那樣殘忍的話離開後,沈以南是什麽反應?


    謝尋無法想象,也不敢去想象。


    兩天兩夜謝尋都沒辦法閉眼,他來到衣帽間,一如五年前那般,爬進衣櫃裏,把自己縮在衣櫃裏,抱著那幾件廉價,布料已經泛黃的t恤,才勉強睡著。


    謝尋這一覺醒來,睜眼,在一片黑暗中,頭疼欲裂,他艱難的喘息著,心口又酸又脹,酸澀無比。


    三天了。


    他想明白一些事。


    他當年對沈以南感情是不一樣的,是喜歡,或者是比喜歡更多的感情。


    他從小到大雖然都沒有表現出來過,可他骨子裏極度渴望有人能愛他。


    可謝誌遠因為愛他媽媽,變成一個可悲又極端的人,這樣活生生的例子擺在眼前,讓他又極度恐懼去愛人。


    當年他本能的恐懼,抗拒去承認對沈以南的感情。


    甚至覺得毀了沈以南,就能消除他的恐懼。


    謝尋在黑暗中抬手捂住酸澀的眼睛,眼角漸漸濕潤。


    他錯了!


    他當年錯的太離譜了!


    他對沈以南說了那麽殘忍的話,做了那麽多過分的事……現在才意識到對沈以南的感情,還來得及嗎?


    當年被砸得一塌糊塗的公寓,五年後冷漠的沈以南……


    謝尋光是想著就害怕,甚至絕望,所以才把自己關在這間公寓裏整整三天。


    可即便認為沈以南不可能再喜歡他的情況下,謝尋還是將手機開機,從黑名單中把沈以南的號碼找出。


    他撥了過去。


    手機響了一下,電話被接通。


    “喂?”


    熟悉的嗓音讓謝尋喉嚨發緊,一時沒辦法說話。


    電話那頭的沈以南聲音沙啞,緊跟著又問了一遍,“謝尋,你在哪?”


    謝尋喉結滾動,咽了咽口水,強忍著情緒問:“你在哪?”


    沈以南微微怔了怔,反問道:“你在哪?聲音為什麽那麽悶?”


    謝尋隻是重複著問:“你在哪裏?”


    “……”沈以南沉默了片刻,低聲道:“我在家。”


    “地址,給我。”


    “蘭庭,b棟,八樓,805號房,你……”


    沈以南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啪一聲掛斷了,聽著手機傳來忙音的嘟嘟嘟聲,他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迴撥,可對方已關機。


    沈以南坐在沙發裏,一個小時過去了。


    他拿著手機始終無法撥通謝尋的電話。


    陽台外,驟然響起一聲轟鳴的雷聲,一道閃電劈下來,瞬間將黑夜照亮,幾乎同時,大雨傾盆而下,豆大的雨滴劈裏啪啦的砸在陽台的地板磚上。


    沈以南猛地一下站起身。


    他看了眼外麵,抿緊薄唇,立刻披上外套,拿上車鑰匙,急匆匆的往外走。


    沈以南剛拉開房門,身形猛地僵住。


    謝尋麵上毫無一絲血色,蒼白到嚇人,全身濕透,額前黑發垂下,還有水珠順著發尾往下滴落,整個人狼狽不堪的站在門外。


    沈以南愣住幾秒,“你為什麽會淋成這樣?沒開車過來嗎?!”


    謝尋說:“我找不到這裏地下車庫入口,將車停在外麵,走進來的。”


    沈以南抿了抿唇瓣,“進來!先去洗個熱水澡。”


    “我……我有話想跟你說。”


    “進來再說!”


    謝尋搖搖頭,根本不在乎自己全身濕漉漉的,俊美蒼白的臉上滿是雨水,再次道:“我有話跟你說……”


    不等謝尋話說完,沈以南失去耐心,直接伸手去拉謝尋,觸碰到他冰冷的手,心頭更是一緊。


    謝尋卻抓住他的手,望著他,啞聲道:“你先聽我跟你說完……”


    沈以南眸光微沉,用力將人拽進來,帶著怒意“砰”一聲把門狠狠甩上,沉聲道:“有什麽話等洗個澡,換完衣服再說!”


    沈以南繼續拉著人往裏走,進到客廳裏,動手將謝尋身上滴著水的外套脫下,轉身就要去給他找毛巾。


    沈以南剛一轉身,謝尋就從身後抱住他。


    沈以南身體僵了僵,盡量放輕聲音說:“先鬆開我,我去拿毛巾給你。”


    謝尋抱著沈以南的手臂,更用力的緊了緊,臉埋在他的後背,眼眶略微發熱。


    “我……我今天見到丁小雨,就是五年前跟你在夜色酒吧一起當服務生的女生。”


    沈以南沒有說話。


    “她都告訴我了,當年是你救了她的表妹,就是跟你在酒店的那個女生,我當時不知道,王傑……王傑偷拍你們的照片,發在各種群裏,照片角度拍的很曖昧,還說撞見你們開房很多次,我……”


    謝尋沒辦法再往下說了。


    他覺得自己當時怎麽會愚蠢到去信王傑的話,明明知道王傑一直對他懷恨在心。


    沈以南沉默了大半晌,去掰謝尋的手臂,“……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


    謝尋眼睛發熱,眼角的濕熱分不清是雨水還是別的,他緊緊摟著沈以南,力道很大,好似怕一鬆手,這人就會消失不見一般。


    “我一開始追你是因為輸了遊戲的懲罰,可後麵我是真的……”


    謝尋頓了頓,“我是真的喜歡你!隻是我當時不清楚對你的感情,你要分手,我才那麽憤怒,以為你跟別的女生在一起,我是喜歡你,所以那麽憤怒……”


    沈以南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思緒。


    隨著那一句喜歡你,心跳猛地漏掉一拍,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謝尋並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感情,特別沉默的沈以南,讓他更加恐懼,到最後變得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謝尋的臉貼在沈以南的後背,“我錯了,對不起……五年前我對你那麽過分,我的原因導致張昊天他們為難你,還……”


    提及五年前,沈以南微微攥緊拳頭,突然強行拉開謝尋的手臂,打斷了他的話。


    “你全身都被雨淋濕了,得趕緊泡個熱水澡,否則會感冒的,我去給你放熱水。”


    沈以南背對著謝尋說完,徑直走向房子的客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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