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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小溪驚得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蘇晨風仔細看著這張鑒定報告,從頭到尾每一個字他都認識。但從頭到尾每一個字都讓他大惑不解。


    麵對這個來路不明的危險家夥,他有過很多種猜想,比如喬文瀚的商海敵人,比如他們喬家或蘇家的前代仇人,比如某個被喬文瀚羞辱過的世家子弟。


    能夠混到喬文瀚的婚禮作案,還能對他們幾個人的個人情況了如指掌,這樣的人必定會是他們圈子裏的人。


    偏偏不會想到,他竟然是安小溪,這個喬文瀚從路邊撿迴來的女生的哥哥。


    這樣的打擊,是致命的。


    而最為難過的人,還是安小溪。


    血緣哥哥的出現,讓她自動站到了暴風雨的中心地帶。一邊是喬文瀚和蘇晨風的救命恩人,一邊是自己的親哥。


    為什麽命運要和她開這樣的玩笑。真的很不好笑。


    她猜想過很多家庭成員,也幻想過有個疼愛她的哥哥,但萬萬沒想到,當哥哥出現之後,竟然要撕扯她,讓她與已經建立起感情的蘇晨風和喬文瀚為敵。


    安小溪聽到一陣陣耳鳴聲,咖啡館周遭嘈雜的聲音聽得越來越模糊,腦子裏嗡嗡作響,感覺快要不能唿吸,下一秒就立刻倒地。


    “嗯,確實有點不可思議。”


    男人喝了一口咖啡,表情輕鬆,語氣淡定,而他對麵的兩個人已經被這個消息轟炸得有點吃不消。


    “你怎麽會是我哥哥?這該不會是專門做來騙我的?”


    安小溪拿著紙,猛地伸到了那個男人的眼前,擋住了他將要端起來送入口的咖啡。


    “你要不相信,讓蘇晨風幫你再鑒定。”


    說罷,男人扯下自己的幾根頭發,擺在桌上,讓安小溪他們拿走,重新鑒定。


    蘇晨風抽出一張紙巾,小心地包好了,就要拉安小溪走。


    事情來的太突然,他還沒能接受這個消息。加上這個眯眯眼男人每次出現都發生很多不好的事情,即便他就是安小溪的哥哥,也一定要親自證明後才能再做決定。


    安小溪就像一隻小雞,被蘇晨風輕輕拉起,準備離開。


    那個男人突然伸手過來,拉住了她。


    眯眯眼睜開眼睛的時候,是帶著點邪氣的英俊臉龐。而安小溪也迴憶起第一次見這個家夥的場景。


    她在喬文瀚的婚禮上狼吞虎咽地吃著開心炒飯,這個男人突然冒出來的時候就像和她很熟悉一樣,各種搭訕。


    迴想起來,安小溪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難道在那個時候,眯眯眼就已經知道了安小溪的身世,故意不說,接著釣魚布局,享受蘇晨風和喬文瀚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中的快感。真是太可怕。


    “你可以走,安老板不能走。”


    男人突然正色,收起了他似笑非笑的笑臉,蘇晨風感到一陣冷氣從這個男人的眼神中投射出來。


    “先生,抱歉,我們沒有親自證明之前,不能相信你的話。現在各行各業都有造假高手,我們肉眼根本看不出來,請給我們一周的時間。如果真的結果和這張紙上寫的一樣。我再聯係你也不晚。”


    男人鬆開了安小溪的手,對著蘇晨風笑了。


    笑得意味深長,而安小溪每次看到那個笑容都會打冷顫。


    隻希望這個男人是真的是弄虛作假,她能和蘇晨風、喬文瀚一起同心協力地對付他。


    二十三年來,安小溪一直在渴望找到親生父母,甚至還幻想過有哥哥和姐姐的疼愛。可是這樣的哥哥出現在眼前,她一萬個不樂意。


    對於親生哥哥的期待,她寧願是像養父養母家的敗類,也不願是眼前這個渾身上下都在釋放危險信號的男人。


    她也是人生中第一次真切地希望,自己就做個沒人要的孤兒。


    “那我有了結果再找你,請給我一張名片。”


    蘇晨風始終保持禮貌克製,尤其眼前這個男人,有可能就是想要置喬家於死地的兇手,同時還可能是安小溪的親生哥哥,更加不能讓激動的情緒誤事。


    接過名片,蘇晨風看了一眼。


    “李奧。”


    迅速把名片放到了錢包中,拉著安小溪,火速離開了這個浪漫的海邊咖啡館。


    ……


    “什麽?你說打聽到了?”


    倫敦的早晨,天才蒙蒙亮,喬文瀚就被一個電話給吵醒了。


    秦秘書多年來一直在默默幫他打聽生母的消息,可都無果。最近突然收到可靠的線人說在法國尼斯看到了他媽媽。


    喬文瀚激動到嘴唇微微顫動。


    二十年了。


    他媽媽離開他已經二十年。這些年來雖然說有外公的悉心照顧,用心培養,可是沒有父母的陪伴,他總是感覺很孤單。


    因此在看到流落街頭的安小溪時,才有了某種共鳴,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同感。


    “你幫我再查仔細些,有消息就第一時間聯係我。”


    起身,晨光已經透過遮光簾的小縫隙照了進來。倫敦難得的豔陽天,難得的豁然開朗的暢快感。


    全部被他趕上了。


    裹了一條浴巾,喬文瀚立在巨大的落地床前,泰晤士河的美景,倫敦散發出來的古典氣息,很熟悉,就像求學時候享受的每一個清晨,愜意自然。


    徑直走到衣帽間,開燈,女仆們把衣服整理地井井有條。


    細心挑選了襯衫、領帶、領帶夾和袖扣,喬文瀚將自己收拾得十分雅致。約了客戶去看俄羅斯黃家芭蕾舞劇團表演的《茶花女》,定了視角最好的包廂,一定要足夠精致優雅,才能打動那位挑剔的英倫淑女歡心。


    這次的金融合作項目,價值二十億,不容有失。


    手機響起一聲短促的提示音。


    喬文瀚在噴上男士香水後,才慢慢地查看。


    好心情在瞬間,被這條消息砸得稀巴爛。


    “神秘李老板,是安小溪的親哥。”


    短短幾個字,仿佛利劍,狠狠戳刺在喬文瀚的心間。他已經做了準備,安插了人手,準備等那個人再次出現時,讓他束手就擒。


    可如果他是安小溪的哥哥,下一步要怎麽做?


    好不容易暢快的大腦,又被這樣的突然襲擊攪得一團亂。


    “知道了,等我迴來再說。”


    發完信息,戴上腕表。喬文瀚深深舒了一大口氣,時刻提醒自己不能把這樣的情緒帶到工作中去。


    富家子弟喬文瀚,可以比任何人都任性,但也要比任何人都懂事。在他們的圈子裏,生意、事業,是家族得以維係的血脈。


    驕傲霸道也好,溫文爾雅也好,總歸到要守住家業。想到喬老爺子的高齡,加上還有冠心病,喬文瀚感到擔子非常的重。


    而他不像蘇晨風,可以放下家業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不像安小溪,可以破口大罵,甚至就躲得遠遠的一走了之,他永遠隻能咬牙,硬著頭皮承受他這個年紀承受不來的家族使命和家族責任。


    ……


    “他怎麽說?”


    晚霞浸透了天邊的雲,紅光映在窗欞上,留下一層紅銅色的金色塗層。


    秘密咖啡館裏,安小溪焦慮地不停地走來走去,像一個剛剛上好發條的玩具。


    蘇晨風已經喝下一大壺濃茶,他現在還要繼續喝。


    給喬文瀚發完信息後,蘇晨風知道,喬文瀚也沒有對策。


    “等他迴來解決。”


    淡淡地說出這幾個字,連安小溪也察覺到了這件事情的棘手程度。


    “你那個教授朋友靠譜嗎?該不會是搞錯了吧!”


    安小溪還是不願意去相信,那個叫李奧的眯眯眼男人,就是他哥。


    “他們實驗室是生物檢測的權威機構,不會有錯。而且,除了頭發,我還拿了他的名片送檢,上麵有他的皮膚碎屑,和你的dna檢測結果是匹配的。”


    蘇晨風咬著牙說完,安小溪的精力瞬間全部散盡,倒在沙發上,像個泄了氣的氣球,幹幹癟癟,毫無生氣。


    “那可怎麽辦啊?他真的很可能就是那個害了你們的人……”


    安小溪雙手捧著臉,說著說著拚命地揉著頭發,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落,止都止不住。


    蘇晨風也頭疼,這些天來日程緊張,他每天隻能睡三四個小時。連軸轉的工作搞得他神經衰弱,身體狀態也不是很好,加上現在的這個打擊,他能感覺到大腦快要運作到極限了。


    遞給安小溪一盒紙巾,蘇晨風什麽都沒有說。


    現在這種情形下,說什麽都是無力的,說什麽都不能解決問題,說什麽也不能改變李奧就是安小溪血親的事實。


    “都怪我,怪我。”


    安小溪不停地自責,她除了自責沒有更好的情緒出口來發泄。要不是她這層關係在,蘇晨風和喬文瀚不會被他哥玩得這麽狠。


    而蘇晨風還差點被他哥派人奪去了性命。


    想到這些,淚如雨下。


    仿佛她才是一切的真兇,是她把喬家兄弟倆帶到這樣危險的情景中來。


    過度的自責和愧疚感襲來,就像黑洞,快要把她吞沒。


    蘇晨風還是一言不發,默默地給安小溪倒了一杯熱茶,讓她捧在手心,慢慢喝下。


    伏天盛夏,安小溪的心被徹底打擊得透心涼。


    她原諒不了自己,卻也找不出更多責怪自己的理由來。


    隻能幹著急。


    她想到蘇媽媽曾經在蘇晨風重病期間說的話。


    “隻能怪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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