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件寫畢,張易之將信紙仔細折好,放入信封中,用蠟封印。他喚來信使,叮囑其務必將信安全送達宣州楊珣手中。信使領命,將信件小心收入懷中,隨即踏上了前往宣州的路途。


    張易之站在府邸門前,目送信使遠去,心中充滿了對家人的思念與對未來重逢的期盼。


    公元 703 年,中秋佳節將至,整個長安城都沉浸在節日的氛圍之中。


    此時的武則天,雖已年邁,但威嚴依舊。她決定在大明宮的麟德殿舉辦一場盛大的中秋宴會,與群臣共慶佳節。


    麟德殿內外張燈結彩,宮人們忙碌地布置著場地。精美的燈籠高高懸掛,照亮了宮殿的每一個角落。紅色的綢緞在風中飄動,如同燃燒的火焰。


    宴會當晚,明月高懸,灑下銀白的光輝。武則天身著華麗的服飾,頭戴鳳冠,在眾人的簇擁下緩緩步入麟德殿。群臣們早已等候在此,紛紛跪地行禮,山唿萬歲。


    武則天微微抬手,示意眾人平身。她緩緩走到主位坐下,目光掃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今日中秋佳節,朕與諸位愛卿共賞明月,共度良宵。” 武則天的聲音沉穩而有力。


    群臣們齊聲迴應:“陛下聖明,臣等榮幸之至。”


    樂師們奏起歡快的樂曲,舞姬們翩翩起舞。美酒佳肴陸續呈上,整個麟德殿充滿了歡聲笑語。


    武則天看著眼前的熱鬧景象,心中感慨萬千。她迴想起自己一生的波瀾壯闊,從一個小小的才人,一步步走到今天的皇位,曆經了無數的風雨。


    這時,張易之、張昌宗兄弟雙雙起身敬酒:“陛下,今日中秋月圓,象征著國家繁榮昌盛,百姓安居樂業。臣等願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武則天微微一笑,舉起酒杯:“朕亦願我大周江山永固,百姓幸福安康。”


    眾人紛紛舉杯,共同祝願大周的美好未來。


    張氏兄弟迴到自己座位坐下,張易之這時看見鳳閣舍人宋璟在自己的下座上不吃不喝,閉目養神,全然不顧宴會裏的喧鬧氣氛。


    張易之素來忌憚剛正不阿的宋璟,今日想著趁此機會悅其心意。他站起身來,對著宋璟作揖,滿臉堆笑地說:“公是當今第一人,怎麽能下座?” 宋璟緩緩睜開眼睛,麵不改色,淡然迴應道:“我宋璟才劣位卑,張卿說我是‘第一’,為什麽呢?”


    此時,旁座的天官侍郎鄭杲驚異地對宋璟說:“公為什麽稱五郎為‘卿’?” 宋璟挺直脊梁,目光剛硬地說:“從官場角度而言,就是應該叫他‘張卿’,有錯嗎?”


    滿座之人聽聞此言,皆大為吃驚。一時間,周圍鴉雀無聲。眾人心中各有所思,有佩服宋璟勇氣之人,也有擔憂他此舉會惹來禍端之人。


    在座的都知道,自武三思以下,朝中眾人大都都不敢得罪張氏兄弟,唯有宋璟不為之禮。


    張氏兄弟心中積怒,卻礙於太後在場,不敢發作。而宋璟神色自若,仿佛並未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言行已在這看似祥和的宴會中掀起了波瀾。


    武則天並沒有注意到這個插曲,她雖然感到一些疲乏,但還是想為宴會增添一下節日氣氛。


    武則天興致盎然,微笑著宣布:“今日中秋佳節,明月高懸,朕命眾大臣以中秋明月為題,現場作詩,優勝者有獎賞。”


    眾大臣聽聞,皆低頭沉思,或微微仰頭望向那輪明月,試圖尋找靈感。


    片刻之後,李嶠率先站出,他輕拂衣袖,緩緩吟道:


    “圓魄上寒空,


    皆言四海同。


    安知千裏外,


    不有雨兼風 。”


    此詩一出,眾人皆暗自讚歎李嶠的才思敏捷,短短幾句便將明月之景與世間的變幻莫測巧妙融合。


    接著,蘇味道也踱步而出,略作思索後吟道:


    “火樹銀花合,


    星橋鐵鎖開。


    暗塵隨馬去,


    明月逐人來。


    遊伎皆穠李,


    行歌盡落梅。


    金吾不禁夜,


    玉漏莫相催。”


    他的詩將中秋之夜的熱鬧繁華景象描繪得淋漓盡致。


    宋璟本就文采出眾,此時也不甘示弱,開口誦道:


    “皓魄當空寶鏡升,


    雲間仙籟寂無聲。


    平分秋色一輪滿,


    長伴雲衢千裏明。


    狡兔空從弦外落,


    妖蟆休向眼前生。


    靈槎擬約同攜手,


    更待銀河徹底清。”


    詩中既寫出了明月的皎潔美好,又寄托了自己對清明政治的期望。


    其他大臣也紛紛獻上自己的詩作,一時間麟德殿內詩聲朗朗,氣氛熱烈。武則天認真聆聽著每一首詩,時而點頭稱讚,時而微微皺眉思索。


    武則天的目光看向李春暉,李春暉低頭不語。武則天也沒有難為他,她知道李春暉能夠寫,但是不想張露鋒芒而已。


    這時,武三思站起來,借著酒力,他吟起了詩作:


    “月出東山裏,


    清輝灑九州。


    長安一片月,


    萬戶共此愁。


    家國兩難全,


    心事誰人知?


    願將此明月,


    照我壯誌歸。”


    眾人一片叫好。


    張昌宗從沈佺期座位那裏,返迴自己座位上,手裏多了一張紙條,他朗朗說道:“今日中秋佳節,我張昌宗獻詩一首,懇請陛下批評指正:


    皓月當空照,


    清輝灑滿庭。


    舉杯邀明月,


    共此良宵情。


    長安城下影,


    千裏共嬋娟。


    願得年年有,


    中秋月更圓。”


    張昌宗念完紙條上文字,現場一片歡騰,都說此詩意境深遠,水平之高是為第一。


    張易之的眼睛這時盯到了李春暉。李春暉呷了口酒,微笑著附和著群臣的歡騰聲。張易之站起來,大聲說:“今天中秋月圓之夜,氣氛熱烈,趙國公一人獨在燈火闌珊處,諸位沒有什麽要說的嗎?”


    蘇味道站起來附和張易之的話:“李大人應該賦詩一首,以解眾人期盼之渴。”


    李春暉微笑,站起身來,微抬雙臂,作微醉狀,說道:“張大人、蘇大人盛情難卻,難卻到春暉方才想得的佳句,全都忘卻,實在愧對大家!”


    眾人不允。張昌宗說:“趙國公今日,必有佳句,我等現在就洗耳恭聽,不見不散,哈哈!”


    眾人又是一片應和聲。


    武則天在主座上,示意眾人安靜,她說道:“春暉,今天的場麵你也看到,你就吟它一首,又有何妨?”


    李春暉拱手施禮,說道:“陛下、各位大人。在下李春暉心中,此刻洶湧澎湃,酒意翻騰。但詩還是要作的,來,諸位同僚,先幹了這杯,春暉有詞了!”


    群臣在熱鬧聲中又喝完了杯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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