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焦急,書吏就在他耳朵邊念叨起了五皇子。


    “說起來,勤王與王爺是同病相憐,一樣的背負了與吐蕃勾連的罵名,一樣的被禁足……可歎,奸人狡詐,蒙蔽了聖聽。”至於這奸人是誰?那肯定是最得利的太子。


    四皇子被挑撥起了火氣,惱怒不已,誓要殺了太子,為自己討一個公道。


    又想到了同樣被禁足的五皇子,就起了心思。


    既然太子不給兄弟們活路,那就一起死吧。


    四皇子想到了起事,但他手裏並沒有什麽兵。


    書吏就提議:“白將軍那邊,手裏有兵符,管著軍中城防營一半的兵力。隻要將其兵符盜出,就能召來兵士……”接下來的話,書吏沒有再說,但四皇子自己想到了。


    到時候就清君側,為自己討個公道。


    本來是王子騰管著城防營,但現如今王子騰率軍出征,城防營的主事,就成了被奪情的白翎。


    兵符,盜不出來。


    但隻要讓四皇子相信,這兵符是真的,能調兵遣將,就行了。


    至於,調來的是誰的兵,那就不重要了。


    而五皇子,不管他同不同意,他知曉了此事,就已經上了賊船。


    想跟皇帝通風報信,那也得看他的信,能不能傳出王府。


    燭火照亮了老婦人的臉龐,帶著森森寒意。她拿著一個小巧的印章,在一卷黃冊上蓋下印。


    朱紅的印泥,留下篆印:太子寶印。


    姑娘,你很快就自由了,塞北的風大,跑馬的時候,要避開風沙。奴婢不能陪你了……


    這一夜,跟尋常的夜沒有什麽不同。


    徐樂坐在院子中,看著漫天的繁星,星子繁多,不知幾何?


    她一顆顆的數著,數的是星子,也是自己的罪與孽。


    每一顆星,都是因自己而死的人。


    但她並不後悔。


    多活一世,總得留下點什麽?


    說她自私也罷,說她狠毒也罷。


    走過的路,她從不後悔。


    馬蹄聲響起……


    仆人慌亂奔跑。


    青娘帶著猊姐兒,慌亂不已,跑到了正院。


    “母親!”是猊姐兒惶恐的聲音。


    “奶奶。”青娘顫聲,顯然是在強裝鎮定。


    “母親,我害怕。”猊姐兒顫聲道。


    “怕什麽?”徐樂招手示意她靠近,安撫她的情緒。


    木棉跟朱鹮出去了,穩定住了慌亂的仆從。


    “守好門戶,別叫亂軍闖了進來。今日守住了,一人賞銀百兩!”木棉高聲道。


    在賞錢的壯膽下,仆從都安穩了下來。


    木棉道:“我帶人巡邏,守好門戶,你迴去伺候奶奶。”


    可能是木棉的情緒太穩定了,朱鹮也受到感染,浮躁的心也靜了下來。朱鹮道:“奶奶那邊,還有青雀等人伺候,我跟著姐姐守好門戶。”


    木棉也沒有多說,點點頭,就帶著小廝、長隨還有壯力的仆婦,去看守四周。


    宅院外兵馬廝殺。


    恍然間,聽見有人在喊清君側。


    又好似有人在說,太子反了。


    東宮那邊,已經亂成一團糟。


    太子都懵了。


    突然就有人打著他的名號,打開了宮門,鬧著要起事。


    然後,四皇子、五皇子就打著清君側的名義,帶著人闖了進來。


    四皇子最恨太子,先到了東宮,不聽太子解釋,就動了手。


    五皇子覺得事有蹊蹺,就帶著人去了勤政殿那邊。


    東宮的大火燒了起來,亂戰之中,不知道是誰的箭,射中了四皇子,誰的刀砍中了太子。


    一個老婦人,冷靜的看著外麵的廝殺。


    “病重”的太子妃被人帶走。


    有人抬來一具已經有些腐敗的女屍,女屍身上穿著太子妃的服飾。


    老婦人往女屍的鼻孔中倒了一些灰,又將其蜷縮起來。


    活活被燒死的人,死的時候都是蜷縮起來的。


    這是老婦人特意打聽過的。


    大火漫延開來……


    老婦人抱著女屍,一起蜷縮成一團……靜待火焰將自己吞噬。


    恍惚之間,她好像看到了,姑娘穿著騎裝,策馬奔騰的模樣。


    老婦人帶著笑,閃著淚花,喊了一句:“姑娘……”


    五皇子帶著人去了勤政殿,殿外就衝出一批侍衛。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五皇子謀逆!捉拿叛賊!”


    五皇子想要去見皇帝,找皇帝陳情。


    但一道利箭射中了五皇子。


    廝殺聲響起。


    皇帝那邊,起先得知太子起兵謀反,自是不信。


    畢竟太子蠢,手裏又沒有兵,怎麽可能起兵謀反?


    隨即,又傳來四皇子、五皇子帶兵清君側的消息,他便以為是四皇子、五皇子陷害太子。


    皇帝接連失去兩個兒子,又遭遇這樣的打擊,撐不住倒了下去。


    夏守忠焦急道:“陛下!陛下!”


    兕姐兒也焦急,伸手把了一下脈,暗自鬆了一口氣,她還真怕皇帝一口氣沒上來,就這樣去了。


    自己到時候即使能把持幼帝,也名不正言不順的。


    隨即,兕姐兒也露出擔憂的神情,對夏守忠道:“夏公公,外麵出了這樣的亂子?陛下又突然倒下了?我們該如何是好?”


    夏守忠咬咬牙道:“你在這兒守著,我去找太醫!”


    兕姐兒拉住他:“夏公公,我資曆淺,哪裏敢擔這樣的大事?我去找太醫,公公在此主持大局。”說罷,就留雨虹姑姑與夏守忠一起守著皇帝,自己帶著錦心出去了。


    出了殿,兕姐兒對錦心道:“你叫人去找禦醫,還有劉貴人肚子裏的孩子,護住了。”


    “是。”


    錦心離開後,就有幾個宮婢從暗處走了出來。


    兕姐兒道:“東宮那邊情況如何?”


    一個宮婢道:“已經打了起來,奴婢離開的時候,太子中刀身亡,四皇子也中箭身亡。”


    “未央宮那邊呢?”兕姐兒冷聲問道。


    “四皇子那邊的逆賊,闖進了未央宮,殺死了皇後娘娘。”另一道聲音響起。


    ……


    “太後娘娘年紀大了,經受不住這樣的噩耗,就隻剩一口氣了。”另一道聲音響起。


    兕姐兒點頭,聲音冷冽,似寒冰。


    “處理完這些事情後,你們自去吧。”


    “是。”幾個宮婢恭敬的應下,她們有的是為了家人,有的是為了那渺茫的希望,為了千千萬萬如自己一般卑賤的女子,自願舍去自己的性命。


    兵荒馬亂的情況,死掉幾個宮婢,不是正常的嗎?


    幾人迴去後,各選死法,將一切都埋葬。


    隻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兕姐兒冷冷的看著東宮那邊燃起的大火,大火映照在她的眼眸之中,也照亮了她的野心。


    接下來,就隻等宗室那邊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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