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大理寺出了事,陸雲錚得了藺舟至的令,親自帶隊著重巡邏大理寺附近的街道。


    沒想到一個來迴後,竟讓他瞧見了站在門口的崔明玨。


    他原隻是隨意掃一眼,卻沒想到崔明玨對麵那個帶著帷帽的女子,身形瞧著實在眼熟。


    再想起當日在禦苑臘梅林聽到的密語,這崔明玨不正是傾心沈嘉歲嗎?


    沈嘉歲......


    這三個字一浮上心頭,陸雲錚登時唿吸都急促了。


    禦苑之後,他再也沒見過沈嘉歲,可偏偏他走的每一步,都在沈嘉歲的算計之中。


    這般想著,陸雲錚同身後的巡城校尉說了一聲,當即翻身下馬朝沈嘉歲走來,腳步又重又急。


    沈嘉歲不過緊繃了一瞬,便平靜下來了。


    她眸光冷冷的,盯著陸雲錚朝她靠近,心中甚至開始好奇,陸雲錚還有臉說什麽。


    可還未等陸雲錚走到跟前來,她麵前倒先多了一個身影。


    崔明玨眼看陸雲錚麵色不善,來勢洶洶,想也沒想就站在了沈嘉歲麵前。


    “陸公子。”


    崔明玨微一拱手。


    陸雲錚瞧出崔明玨的維護之意,腳步一頓,淡聲道:“崔公子,我與沈嘉歲有話要說,你這般......是以何立場攔在中間呢?”


    這話刺得不輕不重,隱有深意,倒讓崔明玨麵色微變。


    他放下手,神色平靜地說道:“陸公子瞧著來者不善,在下與江大人畢竟是同僚,不敢袖手旁觀。”


    陸雲錚聞言微微揚了揚唇,眼底隱有譏誚。


    這崔公子是演技太好還是一無所知?


    這廂幫人護妻,可知瑞王爺要的是人家滿門的性命?


    沈嘉歲不曾立即出言,是因為驚詫於陸雲錚的表現。


    瞧瞧,人果然是要被狠狠摔打過,才會有所長進,這句話給她、給陸雲錚都適用。


    “崔公子,謝謝你仗義相助,我與陸雲錚......是老熟人了。”


    這般說著,沈嘉歲繞過崔明玨走上前來。


    崔明玨眉頭微微一蹙,又鬆開了。


    他下意識站了出來,卻忘了沈小姐武藝高強,去年在鞠場那般利落張揚,不輸陸雲錚什麽。


    “既如此,在下——”


    “歲歲。”


    崔明玨的話再次被打斷。


    三人同時轉過頭去,隻見江潯從大理寺快步而出,正朝這邊行來。


    他目光掃過陸雲錚和崔明玨,冷冷淡淡的。


    “阿潯!”


    沈嘉歲輕唿一聲,眉眼間霎時就生出了暖意,腳步輕快地迎上前去。


    因著江潯出現的小雀躍,根本藏不住一點兒。


    江潯從二人身上收迴目光,看向沈嘉歲的時候,臉上已盈滿笑意。


    “路過?”


    沈嘉歲撩起麵前的紗幔,笑著點了頭,“嗯,想著停下來看看。”


    這時候,身後崔明玨已走上前來。


    江潯輕拍了拍沈嘉歲的手背,幾步上前將她擋在身後,對崔明玨客氣道:


    “崔大人,已等你們刑部多時了,裏麵請。”


    崔明玨側目一瞥,沈嘉歲已被江潯嚴嚴實實遮擋,隻露出帷帽一角。


    方才沈小姐雀躍欣喜的模樣,他都看在了眼裏。


    “多謝。”


    他淡淡道了聲,不再逗留,徑直朝裏走去。


    這時候,江潯才不緊不慢地抬眸看向陸雲錚,臉色是一種近乎冷峻的平和。


    “陸公子,山雨欲來,這時候還是著眼當下吧,陸將軍似乎不日就要返京了?”


    陸雲錚聞言麵色一變。


    江潯還是那般言簡意賅,一下子就掐中了陸雲錚的痛處。


    今日大理寺前出了岔子,陸雲錚也懷疑那邊是不是要有動靜了,聽江潯這般說,看來是八九不離十了。


    這般想著,他深深瞥了眼江潯身後翹起來的帽簷,嘴唇動了動,到底什麽也沒說,轉身離去。


    一直等到陸雲錚的背影瞧不見了,沈嘉歲的聲音才平靜地響起:


    “他還是想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後一番義正言辭,便同我化幹戈為玉帛。”


    “謝謝阿潯,我與他確實無話可說。”


    腳下,大理寺門前的一磚一石,她踩過跪過細數過,陸雲錚不會明白,他也不必明白。


    “來,上馬車。”


    江潯自是懂得沈嘉歲的心思,這才將陸雲錚趕走,不是沈嘉歲應付不了,而是她已懶怠同陸雲錚周旋。


    這時候,沈嘉歲迫不及待問道:“阿潯,如何?”


    問的是老婦喊冤一事。


    江潯的麵色難得地沉了下來,“歲歲,這件事沒那般簡單,方才我不過是唬陸雲錚的罷了,如今還下不了定論。”


    沈嘉歲聞言心頭一緊,江潯已緩和了神色,搖了搖頭。


    “歲歲別擔心,我已派北風隨大理寺的人去清平城核實了,還有此案的案卷案宗,都要調迴來瞧瞧。”


    沈嘉歲當即不再多問,催促道:“那你快進去吧,晚些時候我自會迴伯府,你不必再跑一趟。”


    她徑直上了馬車,衝江潯揮了揮手,再放下車簾時,麵上稍顯凝重。


    方才來的路上,她也思慮過此事了,確實疑點重重。


    有一個很殘酷的事實便是——


    若此案背後沒有旁的算計,當真隻是地頭蛇作亂,那老婦人和她的小孫子......未必有命到京城申冤。


    他們甚至......根本走不出惠和鄉的地界。


    ———


    另一邊。


    崔道元方下朝,才出了宮門,便聽聞了此事。


    他眉頭一擰,沉吟片刻後低聲道:“派人傳信去問問王爺。”


    雖這般說,可崔道元卻並不覺得,這是趙懷朗的手筆。


    今日方是江潯成婚的第二日,現在發難委實太過心急,也太過刻意。


    且他們早已商議出周密的計劃,朗兒是個沉得住氣的,不可能擅自行動。


    這般想著,崔道元理了理下袍,暗道:“難道當真是有人命大,跑到京城申冤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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