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連綿山脈深處,有個偏遠山村,仿若塵世遺珠,被歲月塵封。村子四周翠峰環抱,山間雲霧繚繞,仿若仙人披帛,嫋嫋娜娜。梯田層層疊疊,作物在日光輕撫下泛著油綠微光,溪泉自山岩縫隙潺潺湧出,一路歡歌,繞過錯落屋舍,滋養著這片質樸之地。村舍多是土木搭建,屋頂茅草厚實,偶有炊煙悠悠升起,與山林輕霧相融,氤氳出寧靜祥和氣息,孩童嬉鬧聲、犬吠雞鳴交織,譜就一曲悠然田園樂章。


    這日,村口忽現一道黑袍身影,正是那心懷鬼胎的巫師。他刻意收斂周身陰森,裝出一副仙風道骨模樣,臉上掛著看似和煦微笑,可那幽綠眼眸深處,依舊藏著狡黠與貪婪。“各位鄉親,打擾了!”他高聲唿喊,聲音在山穀迴蕩,引得村民紛紛側目。


    村裏的老族長,年逾古稀,滿臉皺紋如刻刀雕琢,卻透著沉穩睿智,拄著木拐杖率先迎上前,“敢問貴客,來此偏遠之地,所為何事呀?”目光中雖有疑惑,仍不失待客禮數。


    巫師拱手作揖,長歎一聲道:“老族長,實不相瞞,我乃雲遊四方、斬妖除魔的修行者,近日追蹤一群被惡靈附身的黑貓,一路至此。那黑貓周身邪祟,所到之處血腥彌漫,已有諸多村落遭殃,我瞧這山間邪氣隱隱,擔心它們竄入貴村,特來提醒防範。”言罷,他揮舞手中烏木魔杖,頂端水晶晃出幾道幽光,似在彰顯神秘與不凡。


    村民們聽聞,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麵露驚惶之色。年輕媳婦抱緊懷中幼兒,輕聲呢喃安撫;青壯小夥們握緊拳頭,眼中滿是不安與憤慨;老者們則搖頭歎氣,嘴裏念叨著求神保佑。


    “這可咋整呐,咱這小村向來安寧,可經不住這般禍事!”一後生焦急喊道,額頭沁出細密汗珠。


    巫師見狀,心中暗喜,卻佯裝憂心忡忡,“莫慌,我既知曉此事,自不會袖手旁觀。雖驅邪艱難,需耗費靈力、籌備諸多法物,但為保一方平安,義不容辭。隻是……”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所需材料珍稀,還得布下大型法陣,這錢財人力方麵,少不得要勞煩鄉親們助力。”


    老族長皺起眉頭,沉思片刻,“大師既有善心,救我們於危難,錢財之事,我們自當盡力籌措,隻是不知具體要多少,又需怎樣幫手?”


    巫師微微眯眼,掐指一算,報出數目,那金額讓村民們倒吸涼氣,可相較未知災禍,又似無奈之選。接下來數日,全村老小齊上陣,上山采藥、搜尋獸骨,雖滿心疲憊,卻滿懷希望,盼著能躲過一劫。


    夜裏,山村萬籟俱寂,明月高懸。村外樹林中,一群黑影穿梭,正是那群黑貓。它們在溪邊停下,舔舐著皮毛,貓眼閃爍嗜血光芒,隱隱有低吼聲傳出。“喵嗚……”那聲音仿若來自地府,透著對殺戮的渴望。為首黑貓身形碩大,渾身毛發光亮,耳朵尖聳,它仰起頭,嗅著空氣中彌漫的緊張與籌備氣息,似在謀劃更大災禍,隨後帶著貓群隱入黑暗,徒留溪邊被攪渾的潺潺流水,在月光下泛著詭異波光,山村寧靜之下,危機暗流洶湧,正步步逼近。


    山村的夜晚,本應是靜謐安寧,月光輕柔,似一層薄紗,悠悠地從墨黑蒼穹灑落在錯落有致的屋舍上,給茅草屋頂與木質外牆蒙上銀輝,四周山林在月色輕撫下,輪廓朦朧,像一排沉默且溫柔的巨人,靜靜守護著這片世外桃源。然而,近些時日,不祥的陰雲沉甸甸地壓在村莊上空,緊張與不安如細密的蛛絲,在空氣中肆意蔓延、纏繞,村民們白日裏強打精神,忙碌於籌備巫師驅邪所需之物,可心底那根緊繃的弦從未鬆過,仿若懸著塊巨石,時刻壓得人喘不過氣,夜晚更是難以安枕,仿若驚弓之鳥,豎著耳朵捕捉哪怕一絲異樣動靜。


    薄暮時分,天邊那抹殘陽似被邪祟啃噬,殷紅如血,匆匆隱沒於西山背後,黑暗如洶湧潮水,迫不及待地吞沒了整個山村。風,一改往日的和煦,嗚嗚作響,恰似冤魂慟哭,穿梭在山林間,吹得樹枝狂亂舞動,樹葉瑟瑟發抖,相互摩挲,發出“沙沙”的驚悚聲響,似在低聲訴說著即將降臨的厄運。夜霧悄然彌漫,起初隻是絲絲縷縷,仿若幽靈的觸手,須臾間,便濃稠得如牛乳,模糊了山林與屋舍的界限,整個村莊仿若陷入混沌迷障。


    為了籌備驅邪事宜,村民們這些日子可謂傾盡心力。村中空地上,臨時搭起了簡陋的“工坊”,幾張老舊木桌拚湊在一起,上麵堆滿了稀奇古怪的物件。婦人們圍坐一旁,眼神專注又帶著幾分惶恐,雙手小心翼翼地分揀著草藥,那些草藥有的是從深山峭壁采來,還帶著泥土濕氣,有的散發著刺鼻異味,熏得人眼眶泛紅、咳嗽連連,可她們顧不上這些,隻盼著能快點弄好,口中默念著保佑平安的咒語,像是希望借由這份虔誠,賦予草藥驅魔之力。


    年輕力壯的小夥們,則結伴進山,去搜尋巫師指定的獸骨。山林中荊棘叢生,尖刺劃破他們的衣衫、皮膚,滲出血痕,他們也毫不在意,目光如炬,在山洞、溪澗四處翻找,每發現一塊疑似可用的骨頭,都興奮大喊,仿若尋到了救命稻草,可那疲憊不堪的神色與汗濕的後背,又盡顯此番搜尋的艱難。老人們也沒閑著,拄著拐杖在村子裏踱步,指揮調度,將收集來的物件按巫師要求分類擺放,渾濁的眼睛裏滿是焦慮與期待,盼著這場驅邪能順利成功,還村莊往昔安寧。


    我,作為村裏的一員,也全身心投入其中。在那驅邪準備現場,我幫忙遞著各種物件,眼睛死死盯著巫師,看他念念有詞、比比劃劃,滿心期待奇跡降臨。巫師站在法陣中心,那是我們耗費大半天用白石灰精心勾勒,模樣神秘複雜,圓圈套著奇怪符號,擺滿了獸骨與草藥,周邊插著掉色卻被寄予厚望的破舊幡旗,風一吹,“嘩啦嘩啦”響,透著詭異。他身著黑袍,手持魔杖揮舞,頂端水晶晃悠,嘴裏嘟囔著晦澀咒語,臉上神情時而凝重、時而激昂,我心想,這下惡靈該被製住了吧,雙手不自覺握緊,指甲都嵌進掌心,汗水順著額頭淌下,滴在塵土裏。


    那夜,更深露重,萬籟俱寂被一陣突兀的雞飛狗跳打破。先是村東頭老李家,圈養的幾隻肥雞驟然發出慘烈咯咯聲,慌亂撲騰翅膀,雞毛紛飛如雪片,緊接著,狗吠聲在街巷此起彼伏,狂躁急促,似在對暗處未知的威脅發出憤怒警告。村民們從睡夢中驚醒,心髒猛地一縮,冷汗瞬間浸濕後背,朦朧中意識到,那可怕的災禍又迴來了。


    男人們抄起扁擔、鋤頭,咬著牙,滿臉驚惶卻強裝鎮定,衝出門去;婦女們則抱緊孩子,躲在日前屋內角落,用顫抖的雙手捂住孩子耳朵,壓低聲音啜泣,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卻不敢哭出聲來。此刻,村民們的心裏恰似驚濤駭浪在翻湧,起初對巫師抱有的那一絲希望,如同脆弱的火苗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這巫師,咱可是傾盡所有信了他,家底掏空,把那些個珍貴草藥、好不容易尋來的獸骨都給了他,咋還是沒能攔住這邪祟啊?”一位名叫大壯的壯年漢子,邊往門外衝,邊在心裏犯起了嘀咕,手中緊握的鋤頭,因內心的忐忑與憤怒而微微發顫,“莫不是被這油滑老兒給騙了?可若不信他,咱這一村老小,又能指望誰去對付這要命的黑貓惡靈?”


    村中的小道上,月光此時慘白得嚇人,映出一道道黑色閃電般的身影,正是那群黑貓。它們身形矯健,動作迅猛,像是被黑暗力量驅使的奪命使者,利爪在泥地上劃出一道道淺痕,眼睛閃爍著血紅色光芒,嘴裏發出“嘶嘶”怪叫,直撲向牲畜與來不及躲避的村民。牲畜們痛苦嘶鳴,牛掙脫韁繩,撞倒柵欄,四處奔突;羊兒們紮堆蜷縮,咩咩慘叫,身上已被貓爪劃出一道道血口子,鮮血汩汩冒出,洇紅了地麵。


    “作孽啊,這惡靈咋還沒驅走呐!”老族長顫顫巍巍地站在門口,手中拐杖用力跺地,滿臉悲憤與絕望,渾濁的雙眼死死盯著肆虐的黑貓,那眼神似要將這邪祟看穿、焚毀。


    此時,巫師被村民們簇擁著趕來,他故作慌張,黑袍在風中淩亂舞動,可嘴角不經意間掠過的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暴露了他的真實心境。“哎呀,這惡靈愈發猖獗,定是在我籌備法事之時,又吸納了山間邪氣,力量大增,竟能衝破我設下的封禁!”他大聲叫嚷著,手中魔杖揮舞,在空中畫著似有深意卻並無實效的神秘符號。


    村民們看著眼前血腥混亂的場景,又望向巫師,眼中的信任開始出現裂痕,像摔落在地的精美瓷器。“大師,您可千萬得想法子啊,俺們把家底都掏空來湊那驅邪物件,咋還這樣呐!”大壯紅著眼眶,額頭上青筋暴起,手中鋤頭因用力過猛而微微顫抖,聲音帶著幾分質問與不甘。


    巫師心中一緊,連忙調整神色,一臉沉痛地說:“鄉親們莫急,今夜這變故雖棘手,但我定拚盡全力。隻是惡靈既已變強,原先法事布置得升級,還需些珍貴靈物,像千年靈芝、黑狗血,且得加急尋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呐!”他目光閃爍,試圖用言語再次拿捏村民。


    村民們麵麵相覷,滿心狐疑與無奈,有的已暗暗覺得這巫師或許沒那般神通,隻是事已至此,又被恐懼裹挾,一時也沒了別的主意,猶豫再三,還是咬著牙應下繼續籌備。而黑貓們在飽餐與肆虐一番後,趁著夜色退迴到村外破廟,那破廟在月光下更顯陰森破敗,廟門半掩,廟內佛像缺臂斷腿、滿麵塵灰,黑貓們窩在佛像下,舔舐著沾滿鮮血的爪子,發出滿足的唿嚕聲,仿若在嘲笑村民的愚蠢,等著下一次血腥屠戮時機到來,山村陷入更深的絕望泥沼,恐懼如瘟疫般肆意蔓延,侵蝕著每一個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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