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笑走到書店的時候,已經夜裏九點半了,王叔再三囑托,他去找個地方停車,讓言笑買好了便打給他打電話,他過來接。


    言笑乖巧的點點頭,走了進去。琳琅滿目各種各樣的輔導資料應接不暇,還遇到了幾個同班同學,平日裏也說過話的,又說了幾句話,才繼續去找自己想要的資料。言笑挑了好一會,才發現自己想要的資料,結了賬邊往外走邊拿出手機準備給王叔打電話。


    正站在門外時,突然對麵巷子裏傳來很大的動靜,言笑下意識的扭頭看了一眼,雖然距離很遠,但她還是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的於晏。


    他正被一群混混圍毆,混戰中也不知是誰給了他一刀,被他反應過來一腳踢飛了。


    後來的情況她沒有再看見,因為王叔把車開過來,停在了她的麵前。


    看見同學被圍毆,自己也不好坐視不理,那就打個電話給警察叔叔解決,有事找警察叔叔準沒錯。


    言笑打了個電話出去,便坐上車準備迴家。坐在後座上,明明應該思考自己剛剛不會的那道數學題,但不知道為什麽,她的腦海裏卻閃過於晏的臉。


    算了,助人為樂為快樂之本,還是去看看吧。吩咐王叔掉頭,她又迴到了剛才上車的位置。讓王叔在車裏等等,她下去有點事。王叔一向信任言笑,自家大小姐乖巧懂事,從不會亂來,所以便安心的坐在駕駛座上等待。


    聽見有輕盈的腳步聲向他靠近,於晏睜開眼睛扭頭看了一眼,見是嬌嬌公主,他又閉上了眼睛。


    “你沒事吧?同學。”言笑緊張的問道。於晏身上到處都是血,讓她有些害怕。


    甜甜的聲音傳來,於晏毫無征兆的又睜開眼:“你不怕我?他們都很怕我。”他們指的是學校的學生。


    “大家都是同學,有什麽好怕的?”言笑克製自己不去看他身上的傷口,努力輕鬆的說道,“要不要我打個急救電話?你流了很多血。”


    “不用了,死不了。”說著,於晏繼續閉上眼,其實他已經痛得不行了,可是他的內心卻充滿了興奮,嗜血的衝動終於在這一刻得到了平息。


    言笑見他這樣,隻好默默的走了。於晏內心嘲諷了下,還說不怕他呢,看離去的腳步聲多麽的急切。


    不過片刻,巷子裏又響起兩道腳步聲。“王叔,就在這,是我同學受傷了,好像暈過去了,我們把他抬起來送醫院吧。”熟悉的聲音再次傳來,原來是去找人幫忙了,看來嬌嬌公主的確如傳聞般很善良。


    “好吧,小姐,我來,你不要動。”一道溫和的聲音傳來,於晏便被抱了起來。在坐進車裏以後,他最後又費力的睜開眼睛,看了言笑一眼。


    世人都憎我、厭我、怕我,既然你願意靠近我,那你,便是我的了。


    言笑。


    *


    於晏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年輕的女護士正在查房。見他醒過來,笑著開口:“同學,感覺怎麽樣了?”


    見於晏隻是眼神四處張望,並不迴答,會意的開口:“送你來的小同學已經迴去了,走之前讓告訴你,如果有什麽需要的,可以打她電話,她給你留了電話號碼。對了,住院費她也已經交過了·····”


    見護士喋喋不休,於晏不耐煩的開口:“她留的電話呢?”


    女人對好看的異性總是寬容的,女護士聞言也沒有生氣,笑了笑從工作夾裏抽出一張紙遞給他。


    於晏接過,仔細的將電話號碼記了下來,抬頭見護士正盯著他,好脾氣的道了聲“謝謝。”便又閉上了眼睛。


    於晏肚子被捅了兩刀,傷的有點重,醫生強製他要在醫院住一個月,不過他隻住了不到半個月,便悄悄地出院了。


    他要去找他的小公主了,但願時間太久,她還記得他。


    於晏大搖大擺地走進校園時,正是上午第三節課的時間,學校的門衛都認識他,校董的兒子,誰也不敢攔。


    經過高一一班的時候,於晏站在窗戶外麵,久久的盯著。坐在第二排的言笑,正乖寶寶一樣的在聽老師講課。雖然於晏聽不懂老師在講什麽,但能看得出來,言笑正聽的津津有味。


    或許是於晏停留的太久,又或許是十六歲的少年太過矚目,漸漸的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笑笑,是於晏。他在看什麽呀?”後座的宋倩倩八卦的扯了扯言笑的襯衫,被打斷聽課的言笑隻好扭頭看過去。


    原來是於晏,是來找她道謝的嗎?言笑對他偷偷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見於晏看懂了,便迴頭繼續聽課了。


    “都在到處張望什麽呢?你們以為今年不用高考,就都不用好好學習了嗎?我跟你們講,現在你們不好好努力的話,你們連大學都考不上。如果一個人隻有高中學曆,那他隻能去工地搬磚!”擲地有聲地說完,看了轉頭走遠的於晏,又語重心長的說道:“每個人的出生都是注定的,你們羨慕不來。唯有高考才是最公平的選拔,錯過了你就隻能永遠是一個人下人了。”


    或許是老師的敦敦教誨起到了作用,又或者是看到了恣意灑脫的於晏,反正當場教學是非常成功,同學們的熱情高漲,仿佛馬上提筆就能上考場。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課,於晏不停的拿著手機翻看,是否有信息或者電話進來。沒有,還是沒有,看來她是在騙自己。於晏眼中翻滾著暴怒,惹得周圍的同學立馬遠離他三米遠。


    每次於晏發怒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同學們已經有了經驗了。


    突然一道‘叮叮叮’的聲音響起,於晏立馬查看起來。


    【放學後教室門外等我。】


    於晏輕聲笑了下,迴了句【好,我等你,不見不散。】


    眾人見於晏跟變臉似的,前一秒還似乎要暴起傷人,後一秒就春暖花開。有不怕死的上前,嬉皮笑臉地問:“於哥,什麽事這麽開心啊?”


    其實於晏平時隻是愛逃課,並不愛惹事。當然,若是有人惹到他了,必定會被揍得頭破血流,上一個罵他的,便被於晏打斷了幾根腿骨,臉也被揍的麵目全非,最終於家賠了不少錢,又有於母出麵調停,才讓於晏免於責難,隻是記大過處分。


    周圍的人都為說話的李子明捏了把冷汗,不過想到李家也是西川有錢有勢的人家,眾人便不再多想,靜靜地看著這局麵。


    “秘密。”於晏看了李子明一眼,冷漠的開口。


    “哦豁,於哥居然開口跟我說話了,這還是我第一迴聽到於哥跟我講話呢。”李子明興奮地大喊。


    青春期的男孩子有用不完的熱情,喜歡熱血刺激的遊戲,也喜歡見義勇為、拔刀相助的感覺,可惜他們被父母管得嚴,即使不好好學習,也不敢做太出格的事。但是於晏敢,所以李子明其實特別崇拜於晏,希望能認他做個老大。每次前去搭訕,於晏從沒搭理過他,沒想到這次居然成功了,李子明忍不住嘴角裂開了花。


    於晏說完便不再開口,安靜的坐在座位上,耐心的等待放學。


    以往的於晏,都是上不了兩節課就要閃人的,但這次他足足坐夠了五節課,惹得教課的老師都好奇不已。還以為他終於改邪歸正了,再仔細一看,發現他在看小說,瞬間覺得他沒救了。


    捱了七個小時,終於要見到她了。於晏嘴角上翹,彰顯著他現在心情很好。李子明見於晏心情不錯,又湊上去:“於哥,認我做個小弟不?我很崇拜你的。”


    李子明說的是真的,上上次挨於晏揍的那個男老師,趁著檢查女生作業,偷偷摸女生的背,於晏是看不慣才揍的老師,他在後麵看得清清楚楚。還有上次那個挨揍的男生,其實他也看不慣,嘴臭得很,還老是喜歡意**生,隻是他打架不行,所以沒能出頭。


    於晏聞言沒有說話,隻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繼續去看他的書了,小公主肯定要做會作業,那就等人少些再去吧。


    李子明見於晏不搭理他,隻好悻悻的收拾書包迴家了,周圍的人都圍上來打趣他,不知天高地厚,惹得李子明追著那人打。


    又過了十分鍾,教室裏除了他,已經沒有別人了,於晏將書合上,放在桌上,起身往外走去。


    走到一班門口的時候,教室裏果然隻剩言笑一個人。


    於晏腳步不停頓,走進去站在言笑身旁。


    “你來了,我這題還沒做完,你等會。”言笑抬頭見是於晏,便開口道。


    兩人雖然快半個月沒見麵了,但一點也沒生疏,主要還是於晏,有事沒事給言笑發消息發視頻,每天問候吃早飯了沒?吃午飯了沒?吃晚飯了沒?連看見醫院窗戶外停留一隻鳥也要發個視頻給言笑看看。


    於晏見言笑正做題認真,也不打擾她,隻拉開凳子,坐在她的前麵,兩手撐著她的書本,安靜的看著言笑。


    “你能不盯著我嗎?你這樣我沒法做題了!”於晏的眼神太炙熱,言笑沒法感受不到,她歎了口氣,對對麵的男生開口道。


    於晏點點頭,隨手拿起一本她的書看了起來。是本英語,裏麵有很多注釋,於晏第一次見言笑的字,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字體很好看,和書上的印刷體一樣標準,可惜,他一個字也看不懂。


    於晏很無聊,於是便拿著她的書擋在麵前,偷偷的打量言笑。


    他家小公主的睫毛真的好長啊,因為低頭垂下的睫毛,又黑又長,於晏忍不住細細的數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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