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在地麵上的疼痛讓我眼前發黑,連叫也叫不出來,腦袋裏隻剩一個念頭──我怎麽又衰了?

    可是這次又是那個該死的家夥,叫那麽大聲幹嗎?

    耳邊傳來奔跑聲,我抬起頭看,和跑過來的人四目相對。

    他瞠目結舌。

    我啞口無言。

    過了幾秒,那個始作俑者也從遠處跑過來了,看到我,驚訝得張大嘴巴,“薰齊兒格格……”叫聲打破了我們的呆愣。

    我看著太監打扮的罪魁禍首,他應該是十三的貼身隨從吧,可是他怎麽認識我的?還不等我想明白,十三就出聲了,“你沒事吧?有沒有摔傷?”說著就蹲下來,看樣子是想幫我檢查,可是卻始終又沒動手。

    我想起自己還躺在地上,頓時覺得丟臉極了,“我沒事。”說著就想爬起來。他伸出手來拉我起來,扶我站好,等我剛站好,他就立馬鬆開了手。

    我揉著手臂,動了動肢體,還好,沒有摔壞,隻是有些痛,並沒有前幾次那麽痛了,或許是摔的次數多了,鍛煉出抗摔功能來了。

    “要不傳太醫看看,萬一傷著?”他不放心地問了一句。

    我笑著搖頭,“不用了,我沒事的。”有他的關心真好。

    “真的?”他不放心地問了一句。

    “真的,不信你看。”我試著走了幾步,雖然走的姿勢有些別扭,不過還是可以正常走動,“多走幾步就好了,現在還有些痛,走路還不太習慣。”我為我別扭的姿勢做解釋。

    他點點頭,算是放心了。與此同時,他也開始和我算賬了,“你怎麽會在這?”

    我自然是心虛的,避重就輕地迴答,“是他的大嗓門把我嚇到這裏的。”說著指了指那個罪魁禍首。

    他壓根不吃這一套,又問,“那你怎麽會在牆頭上?”

    這個……“我在牆外聽到你的笛聲,所以就爬到牆頭來尋找知音。”說話的時候明顯有些心虛。

    “知音?”他挑眉。

    那是什麽神情,是說我不配當他的知音嗎?我有些不服氣,“十三阿哥,我警告你,不要瞧不起人!驕傲會使人失敗的。”

    他禮貌地一笑,“薰齊兒姑娘,你出來這麽長時間,也該出去了。”

    “不要。”我想也不想就拒絕。開玩笑,我好不容易才見到他,我又不傻,幹嗎現在就離開。

    他微微凝眉,“萬一宜妃娘娘找不到你……”

    用宜妃來壓我,我才不吃這一套,我學他的樣子微微一笑,“多謝十三阿哥關心,不過你放心好了,是宜妃讓我出來逛逛的,而且娘娘她現在在睡午覺,是不會找我的。”

    “萬一九哥他要找你……”

    用那個花花公子來壓我,我更不會乖乖就範了。“這個你也不用操心。因為他啊,現在正溫香暖玉抱滿懷呢,哪會有時間找我?”說完我看著他,看他現在還有什麽說辭。

    “你……”見我這麽不識趣,他也沒了好脾氣,狠狠地瞪我一眼,“隨便你。”然後就轉身,“淳福……”

    淳福?應該是那個太監吧,可是早就不知道溜到哪裏去了。真是一個不合格的侍從,不過他不在也好,免得在這裏礙事。

    “這個臭小子……”十三低聲罵了一句,然後就走向那從竹子,在竹子邊上的石頭上坐下來,拿起書本,看了起來。

    我湊了過去,在他旁邊的石頭上坐下,見他目不斜視的樣子,我隻好靜靜坐著看著他,不想打擾到他。

    可是過了一會兒,他突然抬起頭來瞪著我,“不許看我。”

    小氣鬼,不看就不看。我轉過身去。

    這下他滿意了,低頭繼續看書,可是我不滿意了。不讓看他,我隻好看這一叢翠綠的竹子。或許天生缺少觀察力,我左看右看都覺得這些葉子其實都長一個樣,沒什麽實質性的區別,隻是在大小形狀顏色上有稍微的區別。很快的,我就對竹子沒興趣了,忍耐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偷偷迴頭……

    都說認真的男人最迷人,還真是這樣。他本來長得就很英俊,再加上現在沉迷於書本的樣子,確實是很迷人。都說天才是由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和百分之一的靈感組成的,這下我更加相信這句話了。原來他之所以會成為所有阿哥中最有才能的三位皇子之一,就是因為這樣的努力。

    以前當我無意中得知八阿哥每天晚上看書看到深夜,每天早晨天未亮就早起練功,一天就休息兩個時辰,也就是四個小時左右的時候,我佩服得五體投地,他既然比我高考還辛苦。我原以為除了八阿哥以外,其餘的阿哥都正在享受著年少的悠哉:無聊時就到宮外走走,“體察民情”;興致好時則可以約幾個摯交一起聽曲唱戲的,吃飯遊玩,或者去賽馬射箭,比詩作畫;閑暇時可以花前月下;忙碌時就去拉攏達官朝臣;隻要看到師父就頭疼,聽到下課就欣喜……

    見草地上還有幾本書,以及紙張和筆。情不自禁的,我拿起放在一旁的紙和筆,在膝蓋上墊上幾本書,開始畫他現在的樣子。琴棋書畫中,我最擅長的就是琴和畫了。

    看他一眼,我低頭畫幾筆,然後再抬頭看他一眼……很快就畫好了,我看著紙上的他,突然覺得自己的畫技又進步了許多。畫越看越喜歡,我滿意地點頭,隻是,如果再提上一首詩,那就好了。可是我不會作詩,怎麽辦?沒關係,不會作詩,會借就行。

    想了想,我提筆,寫下:

    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他在看書,我在看他,這也算應景。

    好詩配好畫,真是好作品,我越看越得意。

    “你在做什麽?”耳邊突然響起了疑問聲。

    我嚇了一跳,不加思考地用手捂住紙張。

    他懷疑地看著我。

    我裝傻,“沒幹嘛,就是閑著無聊借用你的筆,畫了副畫而已,你不會介意吧?”

    他抿嘴,“小氣鬼才會介意呢。”然後重新低下頭,專注於書本。

    就這樣,又不理我了?我有些失落,可是他是在看書,我也沒辦法。我輕輕歎了口氣,隻好低下頭,繼續欣賞我的畫作。

    異想天開是女孩子的天性吧。我看著看著,就開始幻想,假如他看到了,會是什麽反應……這麽好的畫,這麽美的詩,他應該會喜歡吧?!我慢慢湊近他,“胤祥,你知道我畫了什麽嗎?”我把畫向獻寶似地遞到他麵前。他怔怔地看著那幅畫,半天沒反應。畫麵上,他側著身子低著頭,坐在翠竹後麵的石頭上,認真看書,樣子分外迷人。

    半晌,他突然放下書站了起來,“你該迴去了。”說話的聲音冷淡了許多。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他托著手往前走,沒一會兒就到了一扇小門。他打開門,拉我出去,然後立馬放開我的手,“你該迴去了。”

    我睜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遭遇,自己居然被掃地出門了?這樣太氣人了吧!我瞪了他一眼,然後氣唿唿地掉頭走人。死豬頭爛豬頭臭豬頭,我再也不理會你了,你傻瓜笨蛋呆子……我邊走邊在心裏罵。

    正努力想罵人詞匯時,背後傳來了他的叫聲,“喂。”我愣了一秒,確定是他的聲音。我氣唿唿迴頭,瞪著他,“幹嘛?”

    他有些無辜地看著我,“你走錯方向了。”

    我看了看四周,來的時候不是這個方向,現在不知道往哪裏走。不過按他的意思應該是說我走反了吧。我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我故意離得遠一些,賭氣不看他。

    可是走了一會兒又被他叫住。我迴過頭來,“你又怎麽了?”

    他看起來比我還無奈,“你又走錯了。”

    又錯了?這裏隻有三個方向可以選,我居然兩次都選錯,真是豬頭。

    “算了,我送你迴去。”

    這還差不多,心裏的陰鬱慢慢被喜悅取代,可是我還是忍著,不想理會他。就這樣我們一前一後往前走,誰也沒說話。

    過了很久,他才開口打破沉默,“薰齊兒姑娘,你很快就會成為九哥的福晉了,以後別再……任性了。”

    所以他才那麽排斥我嗎?“我才不要嫁給他那個花花公子呢。”

    “可是……”

    “你放心吧,皇上最後是不會選我的。”

    “你怎麽知道?”

    “猜的。”

    “猜的?”他凝眉,“薰齊兒小姐,你就這麽確定你猜得準嗎?”

    “平時嘛我一點也不確定,可是這一次,我有90%的把握。”

    他搖搖頭,不搭理我了。

    我笑嘻嘻得看著他,“胤祥,你什麽時候開始關心我了?”

    他翻了個大白眼,“你……”他突然停住不說了,我奇怪,順著他的視線一看,九阿哥正往這邊走來,看樣子就邊走邊找人,是在找我嗎?“我先走了。”旁邊的人說了一句,轉身很快就消失了。我想叫住他,可是終究沒有出聲,畢竟他們關係不是很好。

    很快那個花花公子就看到了我,一臉氣憤地走過來,“你剛才去哪裏啦?”

    兇什麽兇,我還在生氣呢,他的到來正好打擾了我的好事耶。我努力扯出一個無辜的表情,“我逛著逛著,就迷路了。”

    “這麽大的地方都會迷路?你白癡啊!”

    你才白癡呢,我努力深唿吸,提醒自己要淡定,可是說出來的話還是帶有些不滿的成分,“我又沒請你來找我,誰讓你雞婆的。自作自受能怪誰。”

    “郭羅絡薰齊兒,你知道你在和誰說話嗎?”他臉色沉下來。

    “幹嘛?你是皇子,我還是格格呢,我兇我,難道我還不能抱怨一下嗎?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我翻了個白眼,想著再怎麽說我也是他舅舅的女兒,在我沒有說什麽大逆不道的話之前,他還是沒辦法定我的罪。皇子雖然尊貴,可是也不能隨便處罰人的,再說,“如果姑姑知道你把我丟在園子裏就走了,你說最後倒黴的是誰?”

    “你……”他氣憤地指著我,“你迴去後要是敢亂說話,我就……”

    “你就什麽?殺了我嗎?”我翻了個白眼,“我才沒那麽無聊,你放心,我對你的事情沒興趣知道,也沒興趣告訴別人。”

    “你……”他指著我,氣得說不出話來,最後隻好,“哼!”甩袖轉身走人。

    我不情不願地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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