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前,天空依舊昏暗。


    仿佛隨時都是要下雨一般,微風吹拂,掀起了陣陣塵埃。


    晉地省會,本該是繁華四起的一座古城,如今城門緊閉,城中的店鋪房門也是如此。


    與原城的繁華落幕不同,在原城的外圍,卻是一個又一個的陣地築起,不少帳篷立起在周邊。


    一些沒有帳篷的,就在戰壕之中簡易的用木棍搭起一個能夠遮風擋雨的地方。


    在原城外圍密林的一個簡易的臨時總指揮室內。


    林天塵召集著在原城周圍一支支隊伍的指揮。


    七七一團過來的陳部,晉綏軍的楚雲飛,李雲龍幾人更不用說了,林天塵感覺可以將後背托付的幾人。


    臨時的指揮室裏麵,有不少民兵大隊長出現其中,神情中充滿了激動,緊張又不安的心讓這些民兵大隊長四下張望著。


    “鄒隊長,辛苦了。”指揮室中,陳部踏入之後,並沒有挑選一個相對矚目的位置,而是走到了鄒民的身邊。


    畢竟這舞台是林天塵搭的,他自然不會喧賓奪主。


    隻不過,鄒民隊伍裏麵的一些情況,他是了解的。


    “放心,原城一戰你們是要好好休整了,這次你們直接跟我走。”陳部輕輕一歎,鄒民隊伍裏折損過半,那些可都是好戰士啊。


    原本這一支隊伍,他他是準備成立新三團的,可因為平安縣一戰被調去鎮魂關支援,這件事就耽誤了。


    等再次前往秋風亭的時候,鄒民配合著林天塵各地征戰。


    一個一千多人的民兵,跟著整個晉察冀打戰最猛的隊伍,沒有任何掉隊不說,還從秋風亭,北鎮,打到了娘子關...


    收複一個又一個失地,又一路跟著打到這裏。


    折損過半,確實是能夠接受的,畢竟虎賁團的戰鬥強度真的太高了。


    當初的一千多人,打到現在不到四百左右的隊伍,其中慘烈,總是會讓他想起了鎮魂關上的三營。


    陳部看著有些愣神的鄒民,不由的再次開口:


    “原城一戰後,我會申請一個團的編製,再調些兵給你,讓你們好好在後方發展一下。”


    陳部很感慨,如今晉察冀的局勢漸漸迴暖,可正是因為虎賁團,還有鄒民他們犧牲的戰士打出來的。


    “那個...嗯...我...為國而戰,一切的犧牲都是值得,這一戰我打出風采。”鄒民憋了半天,眼中充滿著無奈,他想寬衣解帶,投向團長的懷抱,可現在再不“犧牲”,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陳部讚許的點了點頭,他就喜歡像鄒民這樣的兵。


    “好樣的,犧牲的戰士也是好樣的。”陳部對於這樣的兵,從來不會吝嗇讚美。


    倒是鄒民,隻能陪著笑臉。


    從旁邊走過的楚雲飛,腳步不由的一頓,眼神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鄒民。


    他感到緊迫感,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旁邊的孫銘,鄒民在想什麽,現在的他可是一清二楚,不過正是因為其助手,造成鄒民沒有犧牲。


    這讓楚雲飛也不由聯想到孫銘的身上。


    不過心頭雜亂的想法剛剛泛起,一到聲音在指揮室裏麵響起,抬頭尋聲望去,虎賁團一營的營長正在匯報著各個隊伍傳迴來的消息。


    “娘子關方向沒有鬼子部隊調動,與此同時西雲,江海,峽三...這些地方的鬼子都隻是在鞏固防禦。”


    “整個原城鬼子閉城避戰..”


    王建堂匯集的消息看來,這原城的鬼子極有可能準備死守拖延時間,等援軍,可是在他看來,這原城已經是名存實亡了。


    作戰會議室內,不少人聽著,神情間流露出激動,甚至一些民兵大隊長僅僅一個匯報,拳頭都握緊了。


    這一步步走來,有多艱辛,各自知道各自的苦。


    曾經的故土,終於是有機會收複。


    王建堂匯報完了之後,林天塵的目光掃視著指揮室內的一眾人。


    “諸位有關於鬼子增援的消息嗎?”林天塵雖然知道大概率沒有,但是畢竟人多力量大,想從中聽到一些關於小鬼子有沒有增援的消息。


    “沒有。”


    指揮室內的氣氛短暫的凝固了一下,立刻許多人搖了搖頭。


    這些迴應並沒有讓林天塵產生絲毫的意外。


    “既然沒有的話,那個部隊進行準備,”林天塵麵容嚴肅的開口說道。


    此言一出,瞬間所有人神色一緊,目光一下變得嚴肅了起來。


    “我們虎賁團會率先發動進攻,在我們擊破一個城門之後,你們在其他城門尋找的機會,給小鬼子壓力就行。”


    “這一戰因為是巷戰,小鬼子敢守在原城,就意味著他們有足夠的把握利用巷戰拖時間...所以,不擅長巷戰的隊伍,保持給小鬼子壓力就行,推薦可以慢點。”


    “南門,由我們虎賁團負責。”


    “其他的,陳部你來統籌負責北門,李雲龍東門,孔捷丁偉西門。”


    林天塵目光突然看向了角落,這讓在鄒民旁邊的陳部神情一愣。


    “行。”


    陳部一應,李雲龍、孔捷、丁偉三人自然一個個點頭應是。


    林天塵隨後看向了楚雲飛,開口說道:“你們就跟我們一起吧。”


    對於晉綏軍的其他部隊慢悠悠的,可對於楚雲飛,林天塵是打心底的感激。


    鎮魂關那一戰,要是沒有358團,那三營的損失會大上許多,特別是楚雲飛是在那種情況下支持。


    “行。”


    楚雲飛目光一亮,立刻點頭。


    隨後,布置一項接著一項,林天塵進行了更加細致的安排,當踏出指揮室的時候,天色已經十分的暗淡。


    “要下雨了,接下來怕是要雨戰。”陳部抬頭有些感慨,看著旁邊年輕的後生,他真的感覺自己老了。


    林天塵順著陳部的目光,看向了天際,此時天空一道道烏雲密布,很顯然,可能會即將迎來大雨。


    這對於他們的攻城,自然是增加了困難,可林天塵卻是微微一笑。


    “看來這老天爺,要幫我們洗刀....”林天塵可不會因為天氣,而停下攻擊。


    隻不過是下雨而已,阻止不了他前進。


    “對,老天爺都在幫我們洗刀,這一次我們要殺個透。”陳部聞言,神情一愣,語氣中立刻充滿著殺氣。


    李雲龍等人與一眾民兵大隊長,聽這兩位的交談,眼神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殺氣。


    目光都不由看向了天際。


    接下來他們的刀要沾血,要打一場大戰。


    楚雲飛感覺自己的身體很熱,不由的在身上扭了幾下扣子。


    而在一旁的孫銘此時目光充滿著熱切,收複故土與開疆拓土同等,他現在有些壓抑不住自己的內心。


    投...脫?孫銘內心嘀咕了一下,虎賁團此戰之後,可能進行短暫的休整便會北上。


    再不脫的話,可能機會就沒了!


    隨著一眾人漸漸散去,各自進入了自己的隊伍,進行最後的備戰。


    “要動手了。”楚雲飛咳嗽了兩聲,低聲的開口說道。


    “是的,團座。”孫銘平靜的迴應。


    “.....”楚雲飛聽著如此平靜的迴應,看著一眾正在收拾著軍備人影。


    又看了看外麵,烏雲遮月,群星隱匿,遠處原城城門緊閉,燈火不再。


    “欸,林旅此戰之後要北伐,以後不能堂堂正正幫林旅打鬼子了。”楚雲飛最終長歎一聲,試探性的說道。


    言語落下,微風吹拂。


    此話一出,孫銘神情猶豫了許久,可最終還是開口說道:


    “團...團座,我覺得...我們可以加入虎賁團...”孫銘仿佛下定了莫大的決心。


    話語一出,楚雲飛的眸子一閃,目光瞬間看向孫銘。


    “怎麽個說法?”楚雲飛壓抑著心頭的激動。


    孫銘把話說開了之後,顧忌也就少了很多,聽到楚雲飛的問詢,話是一句接一句。


    “團座,我覺得我們要犧牲的話,而且絕對要快,最好就是現在通過營到連,連到排,排到班,都摸清楚,統計好人,到時候直接全部帶上。”


    “一營二連的胡二已經有打算了。”


    “團座,這一戰一定不能被晉綏軍的人看到,總之就是不能讓無關緊要的人發現。”


    “隻要我們犧牲的夠真實,我們才能在旅--長離開原城的時候,跟著一起北伐...”


    孫銘激動的說著,一次性將他擠壓已久的話在這一刻幾乎都是說了出來。


    話語間還不停的比劃著,全程都不敢去看楚雲飛的表情。


    ???楚雲飛看著眼前的孫銘,有些懵。


    全團兩千多人,脫軍裝“犧牲”?


    這想法,好大膽....是他之前根本沒有想過的,他原本還想著就自個合理的犧牲,可孫銘竟然是全團陣亡。


    孫銘一下的釋放,可說著說著見楚雲飛久久沉默不語,孫銘麵色一頓,弱弱的開口問道:


    “團座,我肯定聽您的...”


    楚雲飛立刻大聲的打斷製止,語氣充滿著肯定:


    “你的建議很好,按你說的去做!!!”


    早知道這樣,他早就提出來了,隻不過現在好像也不晚。


    都是經驗主義害死人....楚雲飛想到了鄒民,心中不由的嘀咕了一下,對於自己這個副手,他是越看越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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