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幕將頭深深的埋在安婭潔的頸窩裏。


    “你不在的時候,我無法靜下心來做事,我食不知味、夜不能寐,隻能用酒精來麻痹自己。我想讓自己永遠酔下去,至少這樣不會痛苦。”


    “可即便這樣,我心裏也總是慌慌的,好像心缺了一個口,少了一塊。我知道少的那一塊在你這兒,如果拿不迴來,那我永遠都不會好過。”


    司天幕緊了緊摟著的腰,在安婭潔脖頸上拱了拱。


    “我從來不知道思念一個人居然這樣難受,好像渾身都很癢,可我總撓不到癢的那個位置,我撓破了渾身的皮膚也止不了我的癢。”


    “這種感覺,即使在和慕容蘭分開以後也沒有出現過。安婭,我是真的愛上你了,而且比我自認為的還要深的多。”


    “不要推開我好不好,如果我的人生沒有了你,我不知道那樣的人生還有什麽意義。也許我還是會好好的活著,可那樣的我是沒有靈魂的,和行屍走肉沒有什麽分別。”


    “所以拜托你,不要讓我變成那樣的人好不好?”


    安婭潔靜靜的聽著司天幕的深情告白,感受著他強有力的心跳,感受著他溫熱的唿吸。


    每當她要瓦解在司天幕的溫柔裏時,過往的一幕幕又會不由自主的跳進她的腦海裏。


    司天幕給予她的,痛苦總比甜蜜多;猜忌總比愛多;孤獨總比陪伴多。這無休止的輪迴讓她望而生畏,讓她越愛越怕,直到最後不敢愛了。


    她隻能將自己受傷的心小心翼翼的包好,藏的穩穩的,不讓任何人發現,甚至她都不讓自己知道她的心在哪。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站著,各自享受著抱與被抱的滋味;各自在舔著自己的傷口;各自在自己的世界裏掙紮。


    直到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這份安靜的美好。


    司天幕任由手機響了好久,他還是緊緊的抱著安婭潔沒動,當手機鈴聲第二次響起來的時候,安婭潔說話了。


    “接吧,有問題總要解決的,逃避隻會讓問題越堆越多,這是你說的。”


    司天幕還是抱著安婭潔沒動,良久後才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放開安婭潔從褲兜裏掏出了手機,他一邊往房間走一邊接了電話。


    安婭潔隻聽見他叫了一聲爸,房間門就關上了。


    “司天幕,你玩夠了沒有?”電話那頭傳來司震隱含怒氣又不失威嚴的聲音。


    “你當真要為了一個女人而置司家的家業於不顧嗎?你在享受司家給你帶來無上榮耀的同時,你也要明白你肩上所承擔的責任。”


    “你可知道你一個小小的舉動,會讓多少人的努力付之東流;你可知道若你不小心走錯一步,司家的根基就有可能動搖。”


    “我們有多少敵人一直對我們虎視眈眈,又有多少人會幸災樂禍的看著我們倒下。你沒有倒在敵人的進攻之下,卻倒在了女人的溫柔鄉裏。”


    司震痛心疾首:“這是我司家男兒該做的事嗎?啊!你身為司家人,在你出生的那一刻起,你肩上就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你活著不光在為你一個人而活,你是在為整個司家而活。司家的基業、司家的傳承,都要靠你和你哥,靠你們兄弟倆共同去繼承和發揚光大。”


    “現在司家有難,你非但沒有半點挑起大梁的責任心,反而窩在那窮鄉僻壤的小地方,去討一個女人的歡心,天幕啊天幕,你太讓為父感到傷心和失望了。”


    司天幕緊緊的捏著手機,眸光閃動。


    司震長歎了一口氣:“如果這次司家在你叔叔伯伯等人的幫助下渡過了難關,等你從邊城帶著討得歡心的女人迴來的時候,有誰還看得起你?有誰還會服你?”


    “那時你會成為整個司家的笑柄,你甚至在你喜歡的女人麵前都抬不起頭來。他們會笑話你在司家有難時隻會跑去躲在女人的懷裏,等司家又威風了,你又拉著女人迴來享受了。”


    “要真到了那一天,那真的是你想要的嗎?那樣的你還配做司家人嗎?如果你真的走到了那一步,你會一無所有。”


    司震語氣冰冷:“到那時,一無所有的你還有什麽資格去談情說愛,當人人都能將你踩在腳底的時候,你又有什麽底氣對你愛的人說我愛你,我能給你你想要的一切。”


    司震的話就像鐵錘一樣,一錘一錘的擊打在司天幕的心上,震得他胸口生疼。司震的話也字字誅心,讓他痛苦的無言以對。


    他不光在為自己而活,他還要為司家而活。


    “天幕。”電話裏的司震好像憔悴了很多。


    “你和你哥從小就沒有讓我操過心,隻要你們做的事情不超過我的底線,我都不會幹涉你們的生活。但這次你做的太過了,你犯了司家的大忌。”


    “為了一個女人而置司家的家業於不顧,這就是司家的大忌。你可以死在戰場上,但你絕對不能死在一個女人的懷裏。”


    “溫柔鄉,英雄塚呀,天幕。”


    司天幕捏緊了拳頭,緊緊咬著牙關:“爸,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挑起司家是我的責任,我不會推卸這份責任的。”


    “明天……我會迴來。”司天幕艱難的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好!好!好!這才是我司家男兒該有的擔當。”司震一陣欣慰。


    “明天下午,我會派飛機過去接你,你準備好。”


    “好。”


    司天幕掛了電話,扭頭看著漆黑的窗外,久久未動。


    夜晚,再一次在迷茫中降臨,即將到來的分離讓今晚的夜格外淒涼。


    窗外微風佛動,幾顆柳樹在微風中搖曳著,昏暗的燈光將樹影拉得老長;屋內,悲傷掩蓋著一個男人的溫度,飄蕩著一層厚厚的悲蒼。


    司天幕從房間出來,客廳裏一片黑暗,他摸索著走到安婭潔的房間門口,佇立良久,想伸手去敲門,但在手即將扣上門的一瞬間,他又停住了。


    他就這樣一直站在門口,靜靜守護著他心尖上的人。


    安婭潔站在門後,她甚至能聽見司天幕的唿吸聲,她知道,他明天一定會走了。


    安婭潔突然生出了濃濃的留戀和不舍,她強迫自己壓下這份留戀與不舍。她努力告訴自己:“就這樣吧!這才是他們原本的生活軌跡。”


    他們一直都是兩條平行線,之前的相交是意外使然,相交過後各自還是朝著原來的方向奔走,而且越來越遠,直到再也沒有相交的可能。


    一道門隔住了兩個人,一個在門外,想進來又不敢,怕跨進來後就再也不想出去了;一個在門內,想出去,也不敢,怕出去以後就再也進不來了。


    兩人就這樣站著,一直到天邊破曉,東方露出魚肚白。


    安婭潔為司天幕準備了滿滿一桌的早餐,有油條、豆漿、包子、混沌、三明治、吐司麵包、果醬、牛奶……直到桌子都擺不下了,


    桌上的早餐熱氣騰騰,香氣撲鼻。那奔騰的熱煙好像在歡快的為司天幕送行,可安靜的餐桌又為這場離別徒增了一份傷感。


    兩人默默坐在餐桌前安靜的吃著早餐,誰也沒有說話。


    安婭潔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這份壓抑快將她逼瘋了,她站起來抓起背包就打開門準備出去。


    “安婭。”安婭潔即將出門的一瞬間,司天幕叫住了她。


    安婭潔站在原地卻沒有迴頭。


    司天幕看著安婭潔的背影:“今晚邊城體育場,我會在那裏等你,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


    安婭潔頓了頓,沒有說話,背著包跑了出去。


    司天幕頹然的靠在椅子上:“拜托你,一定要來。”


    安婭潔在訓練場裏一直心不在焉的,學員問她話她也沒反應。


    “教練、教練。”張莎莎伸手在安婭潔麵前晃了晃。


    “嗯?”安婭潔迴過神來:“怎麽?”


    “教練,你怎麽了,怎麽心不在焉的?”張莎莎一臉好奇,其他學員也看著她。


    “哦,沒什麽,昨晚沒睡好。”


    “我剛才問你,司天幕怎麽沒來呀?”


    “他……不會再來了。”安婭潔語氣裏有糾結的失落。


    “什麽?”眾人一聲驚唿。


    “為什麽呀?”


    趙子羅一臉惋惜:“我還想讓他點撥點撥我呢。”


    安婭潔扯了扯嘴角,看了眼司天幕站的位置,腦海裏不由自主的迴想起他在道館裏的日子。


    被罰做下蹲做得滿頭大汗;被罰高彈跳跳得他腿軟。但他從來不哼累,也從來沒有想過退縮,他總是笑眯眯的。


    倆人比試,他將自己放倒在了地上,他笑眯眯的說:“安教練,你輸了!”


    “教練、教練。”張莎莎伸手在一臉傻笑的安婭潔麵前揮了揮。


    教練今天是怎麽了?總是發呆,現在又一臉的傻笑,不會是受什麽刺激了吧!


    迴過神來的安婭潔看著一眾學員,突然說道:“我有點事要出去,今天你們自由練習。”說完她道服都來不及換,轉身就跑出了道場。


    “哎,教練,你去哪呀?”


    迴應學員的是一個越跑越遠的白色身影。


    邊城體育場上停著一架小型直升飛機,司天幕站在飛機下麵不停的往路邊張望,司浩站在他身後,時不時的看眼腕表。


    指針在不遺餘力的往前走,體育場上的人越來越少。太陽在空中掛累了,疲憊的打著哈欠睡到了山角下。


    司天幕還是對著馬路望眼欲穿,司浩再一次看了眼手上的腕表,走到司天幕身側。


    “總裁,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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