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遲沒有聽見姚氏的迴話,竹心也知道她並非裝傻,隻是不敢說出來而已。


    “因為我幫你,梁沐祈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好,甚至對你有了更多信任,徹底不再拘束你,放任你自由。”竹心斜眼睨著她,“但你應該也很清楚,我的依靠也是梁沐祈,念姐兒將來要出嫁也就罷了,我肚子這個,我想帶走,怕是也沒有機會。”


    姚氏想解釋兩句,抬頭發現竹心的眼神冷漠,滿肚子的話頓時卡在喉嚨裏,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我給你們一個機會,流兒這孩子,我會請個讓你滿意的先生來給他啟蒙,至於你們該怎麽做,不用我多說了。”竹心收迴視線,再次提醒道,“流兒現在還是世子爺的兒子,你們想送走他,要是有這麽容易,當年我早就走了。”


    “多謝沈姨娘提點。”姚氏垂下頭,渾身已經被冷汗浸透,徹底認命。


    午休醒來,竹心收到了泉州的來信,看完後,立刻給文彬迴了信,交給燕兒親自送出去。


    燕兒走後不久,外麵的凝冰帶著念姐兒進來說關媽媽求見。


    實在不想動,竹心便躺在床上道:“請她進來吧。”


    關媽媽手裏拿著個錦盒,悄然放下,來到床前請安。


    竹心懶懶睜開眼, 望著桌麵上的錦盒問:“夫人這是送了什麽來?”


    “也沒有什麽,就是聽說花姨娘送了個送子觀音,夫人也給您準備了個觀音,沈姨娘可要瞧瞧? ”關媽媽無比客氣,心裏更是感慨。


    當初還是她送沈竹心去的世子身邊,這麽些年下來,世子娶妻納妾,兒女雙全,最後居然是沈竹心得了獨寵。


    自從六哥兒落地,府裏四年都沒有添丁進口,這一胎可不簡單。


    “不必了,夫人的東西都是好東西,尋常人沒有不說,說不定還是世上獨一份。”竹心可沒空和關媽媽閑聊,“夫人有什麽交代,你盡管說就是。”


    關媽媽斂容道:“花蕊不是太子送來的人,是齊良娣的人,夫人的意思是,太子妃咱們要敬而遠之,這個齊良娣咱們更要敬而遠之,定國公府不是從前的定國公府, 您又是世子爺心尖尖上的人,您的好惡也是世子爺的好惡。”


    竹心輕聲笑了,關媽媽這話說得委婉,謝氏原來的話隻怕直白多了。


    “勞煩媽媽走這一趟了,念姐兒,去把我妝奩裏那支珊瑚釵拿出來,送給關媽媽。”


    “好嘞!”念姐兒早就等著娘親發話了,幾步跑到梳妝台前,爬上凳子,打開妝奩,找出那支珊瑚釵,跳下凳子送到關媽媽麵前,“給!”


    關媽媽笑眯眯接過,誇著念姐兒:“三姐兒這性子和世子爺小時候一模一樣。”


    竹心欣慰笑道:“可不是,將來定然不會受欺負。”


    “老奴多謝沈姨娘賞賜,我那小兒子娶媳婦的事情總算定了下來。”關媽媽長長鬆了口氣,再三道謝才告辭離開。


    出門後又遇到了燕兒,兩個人好生聊了會,燕兒才進來。


    “主子,關媽媽那小兒媳婦是什麽來路,提這要求提那要求,居然盯上了您的東西。”


    “徐氏的人而已,試探我的底線,看來花蕊還挺聰明,一下子就挑中了她。”竹心閉上眼睛休息,,沒一會聽見燕兒驚唿一聲。


    “怎麽了?”竹心睜眼看去,發現桌麵上的錦盒打開,裏麵是一尊白玉觀音,由內而外的散發著佛性,仿佛活了過來一樣。


    燕兒咽了咽口水,緊張的問:“這不會是前朝太宗的那尊觀音吧?”


    “應該就是了,謝家的底蘊果然深厚。”竹心擺手吩咐燕兒收起來,放進崇兒的庫房裏。


    念姐兒聽見了,堵著嘴跑過來:“為什麽給弟弟?我也要!明明是我聽娘的話。”


    竹心摸了摸她的頭:“肯定有你的,這個留給弟弟,姑娘家有也該是佛才是。”


    三言兩語哄好了女兒,竹心便起床來, 出門散步去。


    天氣一天比一天暖和,草長鶯飛,綠柳成蔭,梁沐祈的心情卻越來越糟糕,費遺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沒有留下一絲蹤跡。


    這很不對勁。


    姚氏那邊做了決定,她要張為之來給流兒啟蒙。


    竹心思考了兩個時辰,命人去府門口等著梁沐祈下值。


    繁星掛滿了天空,梁沐祈才迴來葳蕤堂,看見竹心還沒有睡下,眉頭皺得更緊了:“怎麽還不休息?有什麽話明早說也是一樣的。”


    “睡不著。”竹心衝他招招手,梁沐祈便坐到了她身邊。


    “是身體不舒服?還是擔心文彬?”


    竹心斟酌著開口:“姚氏想給流兒換個啟蒙先生,你心裏可有什麽人選?”


    梁沐祈側目看過來:“這種小事怎麽來麻煩你?我已經挑了三個先生給她選, 難道她還不滿意?還是說,她還是想送流兒去鹿山書院?”


    “這倒不是,她也退了一步,是她有自己中意的人選。”竹心握住梁沐祈的手,發現梁沐祈微微眯眼,明顯對姚氏有些不滿,“她……想請張為之來給流兒啟蒙。”


    “張為之?”梁沐祈挑眉,並沒有竹心以為的生氣,反而在認真思考。


    忽的,他笑出聲來:“看來她也就這點本事了,張為之而已,有何不可的,剛好可以教一教念兒。”


    竹心看不懂梁沐祈,盯盯望著他。


    梁沐祈俯首吻過來:“放心,我隻是剛好也想試探下他。”


    話是這麽說,竹心卻還是發現,梁沐祈有點不高興。


    張為之到底是朝廷重臣,白天忙著,便晚上隨梁沐祈一塊迴來扶風齋。


    姚氏自此後便安靜下來。


    時間一天天過去,眼看到了月底,東宮出了件大事,太子長子墜馬摔了腿,梁沐祈和張為之聯手調查這件事。


    消息傳迴定國公府,竹心想到了三哥兒和四哥兒也在學騎馬,不由緊張起來,連忙遣人送信給芍藥。


    夜裏,竹心便發動了。


    時間不早不晚,也在竹心的預料中,竹心唯獨沒有想到的是,府醫也在這個時候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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