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阮稚進了徐懷深的裝修公司,成為了他的助理之一。


    一開始,阮稚抱著深深的懷疑。


    一個醫生,放著好好的醫院不經營,跑來經營裝修公司是為了什麽?


    是閑的?


    三年前明深醫院剛建立,徐懷深身為院長,就已經忙的像個陀螺。


    在醫學這方麵,阮稚從他身上看見了發自真心的熱愛。


    是想開闊其他領域?


    可徐家世代都是書香門第,徐懷深就算是要開闊,也應該是那些文雅或者賺錢的路子,開這麽一家小小的裝修公司,她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究竟是為什麽。


    而讓她更加疑惑的是,從她上班開始,接連三天,徐懷深日日與她一起去公司上班,沒有去過醫院。


    明深醫院難道是倒閉了?


    阮稚趁著上洗手間的功夫,偷偷拿出手機查了一下。


    在搜索欄裏輸入:明深醫院。


    跳出來的頁麵裏,擺在第一位的就是明深醫院的官網。


    而就是專業的網頁介紹裏,也赫然寫明:明深醫院現在就是涼城的第一大醫院。


    所以,明深醫院不僅沒有倒閉,還在這三年裏蓬勃發展,一躍成為了涼城的首要醫院,獲得的榮譽數不勝數。


    而醫院的官網裏,徐懷深的照片和簡介依然清晰的掛在第一位。


    仍然是院長。


    阮稚望著手機出神。


    這不搜不知道,越搜越迷茫。


    既然明深醫院還好好的存在著,並且存在感比之前更加的強烈了,徐懷深到底是為什麽建立的稚愛e家裝修公司?


    畢竟這家小公司對比明深醫院,差的可是十萬八千裏。


    而且現在明深醫院那麽厲害,他不該比之前更忙嗎?


    到底是哪兒來的時間,天天待在這裏的?


    阮稚拿著手機迴到辦公室,腦子裏還冒著無數的問號。


    她幾乎是一進門,徐懷深的目光就射了過來,“去哪兒了?”


    “洗手間。”


    “去這麽久?”徐懷深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轉了一圈,又迴到她的臉上。


    目光依然很平淡,沒什麽特別之處。


    阮稚不知道該怎麽迴答他這個問題,隻能說:“嗯。”


    徐懷深收迴視線,“幫我倒杯水。”


    “哦。”


    阮稚走過去,彎腰拿起他手邊的杯子。


    她的手剛握住那杯子,徐懷深的手也正好伸過來,要拿旁邊的文件夾。


    他的手背,就這麽貼在了她的手背上。


    徐懷深一頓,偏頭看過來。


    阮稚是想收迴手的,但不知道為什麽,她此刻的注意力全都在徐懷深的身上,所以他一迴頭的時候,她就給忘了。


    反而是下意識的和他對視上,人卻有些僵硬的站在那。


    “……”


    “……”


    無聲的對視了幾秒。


    徐懷深先把手拿開,表情依然很淡,“我說過吧?”


    阮稚訥訥迴神,“什麽?”


    “這裏是公司,別搞辦公室曖昧。”


    他的側臉弧線美好,溺在金色的陽光裏,從阮稚的方向看,成了一抹很精致的剪影。


    不得不承認,徐懷深確實生了一副好皮囊。


    像是漫畫裏的男主角,三百六十度無死角。


    阮稚頓了好幾秒,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剛才說的話。


    辦公室曖昧?


    誰搞辦公室曖昧了?


    阮稚無語。


    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背上,想到剛才的觸感,心裏忽如其來的悵然若失。


    就碰一下手就成了曖昧了?


    她拿著茶杯,默默地走到了茶水間。


    她在倒水,可目光卻飄飄忽忽的,落在了徐懷深的身上。


    此前她一直覺得徐懷深沒變,可有些時候卻又覺得,他變了。


    變得不是外表,而是內心。


    她好像越來越看不懂這個男人了……


    思緒飄飛,手背上卻猛然傳來一陣刺痛感。


    “嘶!”她痛的低唿一聲,手往迴一抽,杯子就掉下了地上。


    嘩啦一聲,四分五裂,滾燙的茶水四濺。


    阮稚今天穿的是裙子,茶杯砸在她的腳邊,水就這麽濺在了她的小腿上。


    很疼。


    可她在看見徐懷深走進來的那一刻,卻還是趕緊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地上那隻,是徐懷深最愛的杯子。


    那上麵的標誌,是全球限量版的。


    早就絕版的東西,無價可談。


    阮稚覺得,就是把她賣了,也賠不起。


    果然,徐懷深在掃了一眼地上的狼藉之後,眉頭立刻皺緊了,落過來的視線裏,也充滿了嚴肅和冰冷。


    他忽然抬腳靠近,嚇得阮稚往後退了一步。


    徐懷深動作微滯,而後大手直接攬過她的腰,將她輕鬆的抱起來,走出了茶水間。


    阮稚尚未反應,人已輕飄飄落進柔軟的沙發裏。


    徐懷深握住她的胳膊,低頭看著她被燙傷的手背。


    “徐總……”阮稚望著他皺的幾乎要打結的眉,忍不住開口喊他。


    可他又將她抱起,直接走進了辦公室裏麵的一個休息室。


    休息室挺大,裏麵放了床櫃,淺灰色的窗簾半拉,陽光從縫隙中鑽進來,照亮室內一絲溫暖。


    他的腳步沒有停留,抱著阮稚進了最裏麵的衛浴間。


    將她放在盥洗池上後,一手打開水龍頭,一隻手拉著她的手伸過去。


    冷水衝過她的手背,那被燙到的刺痛感立馬消退下去。


    衛浴間裏,除了嘩嘩的水聲,便隻聞她和他的唿吸聲。


    因為靠的近,那唿吸就像是要交纏在一起。


    彼此可聞,十分清晰。


    阮稚咬了咬唇,開口:“徐總,我自己可以的……”


    徐懷深看了她一眼,“可以什麽?”


    “……”


    “讓你倒個水,不樂意就直說,幹嘛要把自己燙成這個樣子?存心讓我難受?”


    “……”阮稚愣愣的,“不是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裏的光線偏暗,她總覺得,徐懷深的眼睛裏,冷漠被驅散,取而代之的是溫柔和心疼。


    沒等她仔細看,徐懷深已經移開了視線。


    而後,他將手鬆開,“行,你自己弄吧。”


    說完,他就轉身走出了衛浴間。


    門砰的一聲帶上。


    阮稚:“……”


    果然,還是因為她打碎了他的限量版杯子,生氣了。


    阮稚將手放在冷水下,衝了近十分鍾。


    手指都被水衝的有些發白,手背上被燙傷的地方,留下紅紅的一塊,但已經不怎麽痛了。


    阮稚走出衛浴間,就看見徐懷深坐在床邊。


    床上放著簡易醫藥箱,箱子是打開著的,明顯是要幫她上藥。


    而徐懷深安靜的坐在那,長腿曲起,手指間夾著的一支煙已經燃了一半。


    阮稚有些愣住。


    她還以為他出去了,沒想到又迴來了。


    是她太走神了,所以才沒注意到。


    徐懷深吸了口煙,將煙蒂隨手摁滅在煙灰缸裏,轉頭衝她道:“過來。”


    阮稚聽話的走過去。


    “坐下。”他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床。


    阮稚知道,他是要給自己上藥的。


    畢竟人是好意,而且是她先做錯事在先,要是拒絕,會顯得她沒心沒肺。


    而且,她的手背確實需要及時抹藥。


    之前,她想盡辦法,哪怕是得罪徐懷深,也要和他保持距離。


    可這一刻,她卻像受到了某種蠱惑,內心裏可以用一萬個理由,說服自己靠近他一點,再靠近一點……


    阮稚在他身邊坐了下來,看著他從醫藥箱裏拿起一支藥膏,默默無言。


    他剛抽過煙,房間裏縈繞著一股淡淡的煙草味。


    雖然並不是很刺鼻,可阮稚的鼻腔還是被刺激到了,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


    她有過敏性鼻炎,從小就有。


    一些刺激性的味道,都會讓她引起不適。


    其中就有香煙的味道。


    徐懷深的動作頓了頓,看向她,“怎麽?”


    阮稚用另一隻手揉揉鼻子,“沒事。”


    話音剛落,鼻子又是一陣癢癢,她一個沒克製住,在徐懷深的注視下,又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徐懷深:“……”


    他的眼神,直勾勾的看著她。


    阮稚隻能頗無奈的解釋,“我有過敏性鼻炎,對一些味道不能適應。”


    跟他解釋,是想讓他明白,她不是故意的。


    徐懷深卻是挑了挑眉,“所以這就是你不喜歡男人抽煙的理由?”


    “……”


    這男人的思維太跳躍了。


    阮稚好半天都沒能反應過來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等徐懷深給她抹完藥,她才明白過來。


    下意識的解釋道:“不是的。”


    徐懷深隻是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阮稚看著他抿緊的薄唇,道:“抽煙本身對身體也不好。”


    徐懷深的手忽然捏住她的手腕,深沉的眼眸盯著她,笑的淡淡,“所以你是在關心我的身體?”


    “……不是。”阮稚的腦子,已經完全不知道怎麽轉了。


    一句“不是”剛吐出來,徐懷深的臉色就沉了。


    他放開她的手,將藥膏放迴到醫藥箱裏,聲音冷漠,“阮稚,隻有我老婆能管我。”


    “……”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也隻有我老婆,才能讓我戒煙。”


    “………………”


    阮稚想說,我並不是想管你。


    但是想想還是算了,明知道那話說出來會惹他不高興,她還是別說了。


    阮稚垂眸,視線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抹完藥,手背上清清涼涼的,很舒服。


    她說了句:“謝謝。”


    徐懷深卻忽然看向她的腿。


    阮稚順著他的目光往下,也看見了自己小腿上被燙的地方。


    因為隻是被水濺到,倒是沒有手背上這麽嚇人。


    徐懷深的目光太直接,阮稚下意識的把腿往後收了收,道:“我沒事了徐總。”


    徐懷深眯了眯眼,倒也沒再說什麽。


    兩人從休息室裏一前一後出來時,舒溪恰好抱著資料推門進來。


    看見這一幕,舒溪的表情有些微妙。


    “我敲過門了。”接收到徐懷深不悅的眼神,舒溪解釋道。


    徐懷深坐迴到自己的大班椅中,而阮稚則默默地走出了辦公室。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阮稚卻盯著手腕發呆。


    想到徐懷深握住她手的樣子,心裏有些奇怪的起伏。


    阮稚用牙齒狠狠的咬了下自己的嘴唇,並拍拍自己的臉頰,“阮稚你瘋了嗎?你在想什麽啊?”


    “阮稚。”忽然有人喊她。


    阮稚一抬頭,就看見不知何時站在她辦公桌前的舒溪。


    “舒溪?”阮稚發覺他表情有些不太對。


    共事雖然隻有兩天,卻因為徐懷深的助理隻有他們兩個人,所以接觸的還不算少。


    舒溪比阮稚還小兩歲,但是看著卻挺成熟穩重的。


    平時和阮稚一起交流工作的時候,也挺溫柔和善的。


    可眼下他的表情卻充滿了糾結,似乎有話想說,卻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有事嗎?”阮稚主動問他。


    舒溪正要開口,辦公室的門卻開了,徐懷深手臂上搭著西裝外套,從裏麵走出來。


    他看都沒看舒溪一眼,而是丟給阮稚一句:“跟我出去一趟。”


    “哦,好。”阮稚趕緊拿過文件夾和鋼筆,跟了上去。


    舒溪站在那,一直看著她的身影消失,才收迴視線,默默地迴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電梯下行。


    期間,一路沉默。


    至停車場,徐懷深一路走到自己的車前,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他坐的是副駕駛座。


    阮稚站在車邊,猶豫了一會,問:“我開車嗎?”


    徐懷深:“有讓老板開車載員工的嗎?”


    “……”


    倒是沒有。


    阮稚默默的咽下意見,拉開駕駛座的車門坐上去。


    發動汽車後,阮稚問:“徐總,我們去哪?”


    “盛世繁華。”徐懷深報出這個地址後,就合眼,靠在座椅上休息了。


    盛世繁華,是涼城一處別墅區的名字。


    畢竟三年沒迴來了,阮稚對城市街道有點陌生,不敢僅憑記憶就開過去,而是弄好了手機導航,根據導航的指示,將車順利開到了盛世繁華。


    一路上,徐懷深都合著雙眼靠著,似乎已經在汽車平穩的顛簸中睡著了。


    直到車開到了盛世繁華的門口,阮稚才扭頭去叫他,“徐總,徐總,我們到了。”


    因為沒有門禁卡,所以他們的車進不去。


    阮稚隻能叫他。


    可徐懷深卻像是睡的挺沉,阮稚接連叫了幾聲,他都沒有反應的。


    “徐總?”阮稚伸手推他。


    她的力道也不大,就輕輕一推,徐懷深卻身子一歪,靠在了車窗上。


    阮稚一驚,這才發現,他的臉頰好像有點紅?


    腦子裏蹦出一個猜想,她的手已經伸過去,貼在了他的臉上。


    好燙!


    阮稚心下微驚,可下一秒,男人那雙緊閉的雙眼,卻忽然打開了。


    阮稚猝不及防,手還貼在他的臉上,一下便跌入那雙深沉漆黑的眼眸裏去。


    徐懷深也不說話,就這麽靜靜的看著她。


    似乎,在等她一個解釋。


    半晌,阮稚有些僵硬的把手收迴來,“徐總,你發燒了。”


    徐懷深坐直身子,“這就是你占我便宜的理由?”


    “……”


    她什麽時候占他便宜了?


    “我叫您,您沒聽見,我看您的臉有些紅,所以……”


    徐懷深轉過頭來,目光凝著她,“所以,這也不能成為你隨便占上司便宜的理由!”


    “…………”


    這下,不僅僅是占便宜了。


    還變成了,“隨便”占“上司”的“便宜”!!!


    這罪名可大了去了!


    “我不是……”阮稚想要解釋清楚。


    可徐懷深卻一副並不想聽的樣子,直接丟過來一張卡。


    阮稚一看,這就是盛世繁華的入門門禁卡。


    “……”


    刷了卡,將車開進去。


    阮稚也不知道該開去哪一棟,但是她已經不想去問徐懷深了。


    隻是開著車,在別墅區內漫無目的的轉著。


    在連續轉過四個彎後,徐懷深開口了。


    “前麵左轉,白色別墅前停車。”


    阮稚沒應,默默地將車開過去,停在了那棟白色的別墅前。


    徐懷深從口袋裏拿出個黑色的遙控器,院子門自動打開。


    阮稚一言不發的將車開進去。


    車停穩,徐懷深沒急著下車。


    阮稚也沒著急下。


    可她也沒去看徐懷深,兩隻手還握著方向盤,目光直直的盯著車前方的圓形噴泉。


    徐懷深盯著她的側臉看了會,“這就生氣了?”


    “沒有!”


    “你占我便宜,還生氣?”徐懷深無語的笑笑,“你還有理了?”


    “……”阮稚氣血上湧,忍不住迴頭,“我沒有占你便宜!是因為你沒有提前把門禁卡給我,也沒告訴我具體的地址,該停哪一棟,上了車就閉著眼睛裝睡。而在我接連喊了你好幾聲之後,也沒有反應的情況下,我才發現你有異常,擔心你死在車上,才伸手去摸你臉的!”


    阮稚情緒激動的說完一通。


    反觀徐懷深,依然是一臉的淡定,最後在她說完後,來個精辟總結:“所以你承認你摸我了對嗎?”


    阮稚:“…………………………”


    徐懷深的關注點,永遠都是她意想不到的!


    “算了!”她有些無力,“你說是就是吧。”


    反正也解釋不清楚,那他該怎麽認為,就怎麽認為吧。


    徐懷深:“這是惱羞成怒,破罐子破摔了?”


    “……”阮稚不說話,隻是雙手慢慢的握緊了。


    她不生氣!


    不生氣!


    一點都不生氣!


    徐懷深掃了眼她捏著方向盤的手,嘴角微微勾起,依然用那最漫不經心的語調說道:“行了,占就占了,摸就摸了吧,我又不是那麽小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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