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懷深眉目未動,麵無表情的重複了一遍,“出去!”


    王淼卻湊過來,壓低了聲音說:“這女星就是徐醫生你喜歡的那位。”


    徐懷深手指一頓,側眸看向王淼,“我喜歡的?”


    “對啊。”王淼說,“你不是跟小護士說,讓她們不要取關那位,還說不要讓她們粉轉黑嗎?”


    徐懷深抬眼,“你怎麽知道?”


    王淼一笑,“現在不隻我知道,整個醫院的人都知道徐醫生你喜歡那位女星了。你不會沒看醫院各個群裏吧?大家都說你喜歡這位……”


    “你剛才說什麽?”


    “大家都知道你喜歡那位啊。”


    “不是,前麵一句。”


    “……你喜歡的那個女明星,她來醫院了。”


    徐懷深已經起身,“哪個科?”


    “外科,據說是受了挺嚴重的傷……徐醫生你去哪?”王淼的話還沒說完,徐懷深已經大步走出了辦公室。


    門診外科。


    徐懷深踏出電梯,就看見守在外邊的一堆媒體記者。


    診室內,阮稚正在接受包紮,她呆坐在椅子上兩眼發直,顯然還沒能從剛才的混亂中反應過來。


    門從外麵推開,阮稚瞥見一角白衣走了進來,但是她沒有抬頭去看。


    胳膊上的傷口有點嚇人,外科大夫處理的時候弄疼了她,阮稚嘶的縮了一下。


    緊接著,一雙男士皮鞋映入眼簾,阮稚聽見一個頗熟悉的聲音,“我來吧。”


    阮稚訥訥抬頭,看見穿著白大褂的徐懷深時,眼裏的恐懼消散了一些,但依然有著茫然和無措。


    徐懷深一手接過外科醫生手裏的工具,一手拖過旁邊的凳子,就在阮稚的麵前坐了下來。


    徐懷深的長相是偏硬朗型的,一雙眉眼生的尤其好看,平常的時候,都是很溫柔的。但是此刻,他眉心擰著,眼裏也似乎覆上了一層寒霜,微薄的唇抿成一條直線,周身都縈繞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氣息。


    他很快就處理好了阮稚胳膊上的傷,眼神落到她身上。


    阮稚穿著一件杏色的打底衫,素淨的臉上多了些輕微的劃痕。長發已經經過處理,但明顯還是透著淩亂。尤其是那件杏色打底衫上麵,還沾了幾點血跡。


    徐懷深的目光,從她的眉眼,一一落下來,“還有哪兒受傷了?”


    阮稚搖搖頭,正想開口說話,外麵的記者群一陣騷亂,隔著門都能聽見鬧哄哄的聲音。


    “明總,請您具體說一下阮稚的事情好嗎?”


    “明總,聽說您一直很看好阮稚,從她出道就一直得您照顧,有人說你們在交往,有人說你們已經隱婚了……請問這些說法都是真的嗎?”


    “阮稚身為星耀一姐,私底下的生活真的這麽混亂不堪嗎?您能具體說一下,阮稚人設崩塌的事情嗎?”


    ……


    阮稚能隱隱約約聽到明朗的聲音,但卻聽不見他具體說了什麽,因為他一開口,聲音就被記者們的提問淹沒了。


    門外的聲音越來越大了,阮稚想到之前被人推搡摔倒,之後又被人踩傷,那畫麵從她腦海中一閃而過,臉色隨之變得蒼白。


    她閉上眼睛緩解情緒,但一雙手卻下意識握緊,眼睫也在輕輕顫抖。


    說不怕那是假的。


    阮稚出道這幾年,受到的質疑從沒間斷過,但是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激烈,並且導致她受傷的。


    放在腿上的手被人握住,徐懷深的聲音響在耳邊,“讓保安部的人上來,清理一下門口的垃圾。”


    阮稚驚訝睜眼。


    站在徐懷深身後的醫生迴應:“已經通知過保安部了,院長。”


    不出十分鍾,外麵的喧鬧聲漸漸小去,逐漸又恢複了安靜。


    徐懷深握了握阮稚的手指,“還有哪裏受了傷?”


    她沒來得及迴答,診室的門從外麵推開,明朗風風火火的走進來。


    剛應付完那群記者,明朗的臉色不太好看,是皺著眉進來的,直到看見阮稚,他神情中的不悅才有所緩解。


    他直接走到了阮稚的麵前,目光落在阮稚受傷的臉上,眼裏浮現一抹自責,“沒事吧?”


    “都傷成這樣了,還沒事?”徐懷深語調幽幽的來了這麽一句。


    阮稚:“……”


    明朗這個時候才注意到徐懷深,盡管他剛剛一直就坐在阮稚對麵,但明朗確實剛才的關注力都在阮稚那,絲毫沒注意診室裏的其他人。


    加上徐懷深穿著白大褂,進門的時候他也就略略掃過一眼。


    “怎麽又是你?”明朗開口,有些不太爽快。


    徐懷深淡淡的道:“這話應該我來問。”


    明朗頓了頓,這才想起來這家醫院的名字。


    得,到人家的地盤來了!


    明朗不想跟徐懷深再扯,注意力重新放迴到阮稚身上,語氣關切道:“都檢查完了嗎?”


    阮稚張了張口,隻是她的聲音還沒發出來,徐懷深又搶先了一步,“沒呢。明總,你手下的藝人都傷成這個樣子了,你還對那堆垃圾那麽客氣?”


    明朗愣了一下,“什麽垃圾?”


    略一思忖,明白了。


    “你說那些記者?”


    徐懷深不答反問:“你身為老板,明知她現在在風口浪尖,都不派人保護著呢嗎?這幸虧都是皮外傷,要是真傷到旁的,你負責任嗎?”


    “……”明朗被質問的一臉懵逼,反應過來後也毫不示弱,“徐少好意思說我呢?要不是你,阮稚能被推上風口浪尖?究其根本,都是徐少惹的禍。”


    徐懷深眯眸,幽幽的盯著明朗,“你說什麽?”


    “我說的是事實,早讓阮稚跟你保持距離,如果她肯聽我的,今天的事大可避免。”


    眼見著兩人之間火星子橫飛,場麵就要控製不住了,阮稚適時地開口:“你們別吵了!”


    兩人才安靜下來,但緊張的氛圍依然存在。


    誰也不讓誰。


    阮稚說:“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說這些也沒意義。”


    “怎麽沒意義?”明朗接話,“我已經讓公關部擬好了文案,你隻要出麵澄清一下就好。接下來的事情,都交給公司。”


    阮稚:“澄清什麽?”


    “現在媒體都說你私生活不堪,你要做的就是澄清立場,說明自己是單身就好。”


    “這……”阮稚下意識的去看徐懷深。


    果然見他冷颼颼的朝自己看了一眼,而後目光投向明朗,毫不客氣的道:“我來。”


    明朗皺眉,“不需要你來。”


    “阮稚是我的人,我這麽澄清,可行嗎?”徐懷深像是沒聽見明朗的話,直接問道。


    明朗瞪大眼,“徐少,你是想毀了阮稚嗎?”


    “看不出來嗎?我是在澄清。”徐懷深已經拿出手機。


    當場就下載了個v博軟件,注冊登錄一溜兒操作。


    眼看著他點開編輯器,按下了幾個字,明朗終於忍不住了,抬手按住了徐懷深的手腕,“徐少,你不是來真的吧?”


    徐懷深手指一頓,眼神很不友好的從他的手上一掃而過。


    明朗很自覺的把手收了迴來,解釋道:“徐少,你了解娛樂圈嗎?你知道你這麽做,會給阮稚帶來什麽嗎?”


    徐懷深沒說話。


    他確實不懂娛樂圈。


    在他的世界裏,最重要的就是醫學。


    其他的圈子,他真的不太知道。


    明朗解釋道:“阮稚能走到今天不容易,你覺得她為什麽很少接大戲?一般都隻接配角的戲?是她演不好嗎?並不是。是她不想太露鋒芒。您,徐少,今天這麽一澄清,會給她的事業帶來很大的衝擊。有許多廣告商,都是要求代言人必須是單身的。而且,以徐少的身份,就這麽公開,你覺得網上那些人會怎麽看阮稚?阮稚的粉絲會怎麽說她?私底下認識的人,會怎麽議論她?”


    明朗說的激動,期間停下來看了阮稚一眼,“你以為,我把她放在身邊的這幾年,沒想過要公開追求嗎?”


    就是因為不想讓阮稚受傷,他才一直隱忍等待。


    他以為他能等到雲開月明,但是他卻等到了徐懷深!


    隻要一想到這個,明朗的腸子都快要悔青了。


    “徐少,你要是真為她好,就聽我一句吧。”


    徐懷深沒理明朗,但他也沒有繼續發v博,而是看向阮稚。


    阮稚點點頭,“徐醫生,我現在……還不太想公開……”


    她語調軟軟的,語氣裏帶著懇切。


    踏進這個圈子已經三年了,阮稚就沒想過要放棄。


    想要做好一件事並不容易。


    身邊越來越多人的肯定,她的粉絲也在逐步的上漲,這是她的心血,也是她的事業。


    她想好好的經營,有些東西就必須要隱瞞。


    但她也擔心,徐懷深會生氣。


    畢竟,他不是這個圈子裏的人。


    靜默了幾秒鍾後,徐懷深的神情放柔,“好。”


    他收起手機。


    跟阮稚認識這麽久,從沒見她受過傷,也沒見過這樣懇求又小心的眼神,徐懷深沒有不應她的道理。


    阮稚依舊是小心翼翼的盯著他的神情,似乎想要透過他的眼神去分辨他內心的情緒。


    徐懷深勾了勾嘴角,聲音清冽道:“得用一頓飯補償我。”


    阮稚一愣,旋即笑開,“嗯。”


    算是徹底放心了。


    明朗站在旁邊,看著兩人,心裏著實不是滋味。


    他默默地走出去,站在抽煙室裏,抽了一支煙,順便上網看了一下輿論風向,再讓人去處理接下來的事情。


    等他從抽煙室出來,診室裏已經不見了徐懷深和阮稚的身影。


    隻有外科醫生還在那。


    明朗便問:“徐少和阮稚呢?”


    那醫生抬頭,“哦,院長帶那位小姐去做檢查了。”


    “什麽檢查?”


    “說是背部檢查。去拍片子了。”


    ……


    影射科。


    徐懷深帶著阮稚進來,讓她在偌大的機器上躺好。


    阮稚以前做過這種檢查,還是很小的時候。


    她清楚的記得,那種被送進機器裏麵,做全身掃描時,機器發出的嗡嗡聲。


    時隔多年,阮稚仍舊能記得那時候心理的恐懼和無措。


    當下,她一伸手,就抓住了徐懷深的衣角。


    徐懷深迴頭看過來,眼神裏帶著詢問。


    阮稚想鬆手放他走,但又瞥見這巨大的機器,害怕從心底裏升起來,有些艱難的張口:“徐醫生,你能……不要走嗎?”


    “不能。”徐懷深說。


    阮稚:“……”


    她咬住下唇,鬆開了抓著他的手。


    但她還沒收迴來,手又被他握住了。


    阮稚抬眼,眼裏有些委屈,有些驚訝。


    徐懷深說:“就這麽放棄了?”


    “?”


    “我說不能就不能?你就不能求我一下?”


    阮稚的牙齒鬆開唇瓣,“我求你一下,你就答應留下來了嗎?”


    “或許呢?”徐懷深滿眼期待的看著她,“不如你求求看?”


    阮稚:“……”


    徐懷深明顯是在調侃她。


    她是知道的。


    她不想求他的,但是一瞅見不遠處玻璃窗外坐著的醫生,再看看眼前這巨大的像怪獸一樣的機器,她又慫了。


    行吧。


    “徐醫生,我求求你。”


    阮稚的聲音軟軟的,徐懷深的心一下子就融化了,但他還是說,“不行!”


    阮稚瞪大雙眼,幽怨道:“你怎麽不按套路出牌?”


    “我還有個要求。”徐懷深說。


    “什麽?”阮稚心道,你要求可真多。


    但又好奇,一雙眼睛裏盛滿了求知欲。


    徐懷深看的好笑,麵上去表現出嚴肅,“你得換一個稱唿。”


    阮稚:“你說你?”


    “是你。”徐懷深糾正她,“徐醫生不好聽,換一個好聽的,我就留下來陪你。”


    阮稚眨眨眼,挺認真的迴了句:“我覺得徐醫生挺好聽的啊。”


    接觸到徐懷深的眼神,她又趕緊住了嘴。


    “那你想要什麽樣的稱唿?”


    徐懷深格外高冷的瞥她一眼,丟出三個字:“自己想。”


    “……”


    阮稚想了好半天,“那叫徐先生嗎?”


    “還不如徐醫生呢。”


    “嗯……那……叫你徐懷深?”


    認識這麽久,阮稚一直都叫他徐醫生。


    偶爾也會有喊他全名的時候,但不多。


    因為阮稚總覺得,徐懷深比她大好幾歲,看著也比她老成穩重。


    她喊全名的話,會顯得沒禮貌。


    恰好他是個醫生,阮稚挺喜歡醫生這個職業的,覺得很神聖。


    而在她的心裏,徐懷深這個人本來也挺神聖的。


    神聖不可侵犯的人,有著神聖的職業。


    叫徐醫生,似乎是最好的選擇了。


    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徐懷深不僅僅是徐醫生了,還是她對象,她男朋友。


    如果未來發展順利的話,還很有可能是她結婚對象。


    這麽一想的話,好像確實得換個稱唿了。


    既然是對象,那就不存在什麽年紀和成熟度之說了。


    叫一聲徐懷深,好像也挺合適的。


    阮稚就覺得,這稱唿挺正常,也挺好的。


    可看徐懷深的表情就知道,他對這個稱唿依舊不滿意。


    “你覺得不好嗎?”阮稚問。


    徐懷深睨著她,言簡意賅,“姓去掉。”


    徐懷深,姓去掉,那不就是……懷深?


    阮稚打了幾遍腹稿,在心裏默念了好幾遍,才嚐試用嘴巴喊出來:“懷……懷深。”


    “嗯。”徐懷深很自然的應了一聲,握了握她的手,“以後就這麽喊。”


    ……


    因為院長特批,片子過了兩分鍾就出來了。


    徐懷深拿著片子對著光一看,長眉慢慢的皺起來。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沒什麽好事兒,而且阮稚也一直覺得,後背一塊疼的厲害。


    一開始還不怎麽覺得,隨著時間的增長,那種痛感越來越明顯,也在加重。


    “徐醫……懷深,怎麽樣?”


    徐懷深轉過頭來,眼眸中藏著凝重,卻沒說話。


    阮稚有些被他的表情嚇到,掃了眼他手裏的片子,猶豫著問:“我該不會是……得了什麽不治之症吧?”


    “想什麽呢?”徐懷深將片子放迴袋子裏,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等那頭接通直接說:“安排一間單人病房,病人名字叫阮稚。耳元阮,幼稚的稚。”


    掛了電話,發現阮稚正盯著他看。


    她還頗糾結的糾正,“其實你可以說,是稚的稚。”


    徐懷深好氣又好笑,“有區別嗎?”


    這個時候,她不是更該關心自己的身體嗎?竟然還在意這些無關緊要的小問題。


    男人和女人,似乎永遠都是處在兩個極端的個體。


    男人的思想,女人很難理解。


    同樣,女人的思維,男人也不好感同身受。


    對徐懷深來說,這就一簡單的介紹,沒什麽特別。


    但對阮稚來說卻不一樣。


    她別扭了會,還是忍不住說道:“有區別。幼稚一般都是用來罵人的,但是稚氣一般都是用來誇人的。”


    徐懷深:“那也是用來誇小朋友的。”


    阮稚眨眨眼,“你可以當我是小朋友,我不介意的。”


    徐懷深:“……”


    明朗這個時候趕了過來,遠遠地看見兩人站在一塊,明朗幾乎是一路小跑著過來,並且還十分警惕的朝四周看了一圈。


    確認這邊沒有狗仔,才稍微鬆一口氣,到了跟前就問:“拍完了嗎?”


    阮稚點頭,“嗯,拍完了。”


    “怎麽樣?有沒有什麽問題?”


    阮稚搖頭,看向徐懷深。


    她也在等徐懷深的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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