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稚家的門砰的一聲關上。


    徐懷深還站在原地,盯著那扇緊閉的門,長眉輕挑。


    身後,響起白薇的聲音,“懷深?”


    徐懷深迴頭,表情已經恢複往常那樣的淡定從容,“謝謝你送我迴來。”


    白薇:“要請我進去坐坐嗎?”


    徐懷深:“走吧。”


    白薇笑笑,等他走過來,才轉身,兩人一起進了屋子。


    阮稚趴在自家貓眼上,看著兩人進了屋,才從貓眼上下來,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失落感。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徐懷深帶女人迴家。


    還以為他沒女朋友呢。


    阮稚站在門口,失落了好一陣。


    之後,像是才清醒過來,有點無語的搓搓自己的臉,低唿:“啊啊啊啊,阮稚,你到底在想什麽?”


    她竟然失落了?


    而且,她還因為白薇的出現,心裏產生了某種難以言喻的酸澀感?


    就算是喜歡徐懷深,也不該這樣吧?


    阮稚拍拍自己的臉頰,使勁晃了晃腦袋,結果一個用力過猛,就扭著脖子了。


    “啊……”阮稚用手捂著自己脖頸,僵硬的轉了轉。


    完了!


    真的扭到了。


    ……


    小柔趕到的時候,已經是半小時以後了。


    “阮小姐,你膝蓋也破了。”小柔幫阮稚用熱水袋捂著後頸,蹲下來時就看見了阮稚腿上的傷。


    阮稚:“啊?”


    低下頭看了看,果然看見小腿處有一塊擦傷。


    阮稚這才想起來,是之前跨柵欄的時候,刮傷的。


    剛才一心隻顧著後頸了,現下被小柔這麽一提醒,忽然就覺得傷口那塊絲絲的疼。


    小柔拿來棉簽棒和消毒藥水,蹲著給阮稚處理傷口,一邊說:“阮小姐,您這是怎麽了?脖子扭傷了,腿上也有傷?”


    阮稚覺得自己沒辦法跟小柔說出實話,隻好隨便扯了個理由:“從床上掉下來弄的,不是多大的傷,不礙事。”


    “您是藝人啊,是要靠身體吃飯的!”小柔義正言辭,“您的腿這麽好看,萬一留了疤,以後穿裙子影響可怎麽辦?”


    “……沒這麽嚴重啦。”


    “當然有啊!”小柔抬頭,一臉的嚴肅認真,“明總出差之前,可是千叮嚀萬囑咐,就怕您磕著碰著。您今天又是扭到脖子,又是小腿受傷的……這要是被明總知道,我和小海就完了。”


    聽小柔提起明朗,阮稚有片刻的失神,很自然的就想到了明朗走的那天,給她打的那通電話……


    他說:“阮稚,我喜歡你。從見到你的第一麵開始,就很喜歡。這幾年,我一直都在等,等你也喜歡我,等你接受我的喜歡。原本,我是可以一直等下去的,畢竟你值得我等。但是現在,我不想等了。因為徐懷深的出現,讓我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這些話,我原本可以等到迴來再說,但是我怕生變,也怕等我迴來就沒機會再跟你說了。”


    “阮稚,你無需說什麽,就隻聽著我說便好。我喜歡你,從現在開始,不會再掩飾,也不會再拖延,我會將這份喜歡,公布於眾,也會對你展開強烈的追求。這半個月,我給你時間緩衝。等我迴來,我們從零開始。”


    在感情這塊兒,阮稚一直都是謹慎又小心的。


    因為她童年的悲戚,和從小得愛不多的緣故,她對人很難打開心扉。


    即便明朗曾幫她很多,但對於阮稚來說,他隻是自己的老板。


    也因此,她一直將明朗的身份牢記於心,也一直都在保持著應該的距離。


    絕不擅自靠近半分,也絕對不會逾越雷池半步。


    她以為,明朗也會遵守兩人之間的這份默契法則。


    直到他的身邊出現一個合適的人,而後從阮稚的生命中淡去……


    他們還是很好的朋友和上下級。


    這是最圓滿的結局。


    但事情總會超出你的預估。


    就像阮稚無法預估,明朗會忽然將窗戶紙捅破,並且在完全捅破之前,還提前告知她,給她一個心理準備。


    就因為明朗的那些話,阮稚這幾天總是會想起。


    她是絕對不想讓明朗追自己的。


    現在算算,半個月也過去一半了。


    最後倒計時幾天,明朗就要迴來了。


    如果真像他說的那樣,他對眾公布那份喜歡,對她展開激烈的追求。


    那麽事情會變成什麽樣?


    阮稚想都不敢想。


    她想要維持現在這樣的關係和狀態,但明朗顯然不會聽她的。


    阮稚正為這件事憂愁不已,周末的時候,恰好林沫約她去逛街。


    林沫現在是容太太,名副其實的豪門少夫人,一出門,身後都是保鏢成群的,陣仗大的嚇死人。


    走到哪,身後都是唿唿啦啦一堆人,十分的引人注目。


    兩人找了一家奶茶店坐下來,那些保鏢就驅散了周圍的客人,裏麵站幾個,外麵站幾個。


    阮稚看的連連咋舌:“原來這就是豪門闊太的感覺,也太牛逼了吧。”


    林沫不好意思,“容烈總是擔心我出事兒,他不在身邊的時候,總會安排一堆人輪番換崗保護我。不僅僅是我,還有容啟也是一樣的。我感覺容烈是對綁架那事兒,有心理陰影了。”


    阮稚:“我表示可以理解,畢竟是容太太啊!萬一真出了事兒,容爺可能會掀翻整個涼城!”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林沫問她,“阮稚,你最近工作怎麽樣?還好吧?”


    “就那樣吧。”阮稚說。


    林沫又道:“阮稚,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阮稚一愣,“啊?沒有啊。怎麽這麽說?”


    “不是。”林沫笑著,“甜甜昨晚做夢,夢見你結婚了。”


    阮稚:“切,我跟誰結婚啊?”


    “據說是星耀總裁,明朗。”


    “哈?”聽見明朗的名字,阮稚心裏一跳,有點發虛。


    林沫解釋,“甜甜說,她夢裏,明朗是你新郎。”


    “……不會吧?甜甜為什麽要夢見明朗是我新郎啊?他是我老板啊!”


    “不知道,可能……是因為那天她聽說了你跟明朗的緋聞?”


    阮稚:“……”


    好吧。


    其實她跟明朗的那些緋聞,傳的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從一開始的傍大款說,到後來的爬床說,再到現在的不擇手段死皮賴臉說。


    阮稚都已經習慣了。


    若是從前,阮稚並不會在意,隻會一笑而過。


    但此時此刻,阮稚下意識的要解釋清楚:“那都是緋聞,一些閑著沒事幹的人,故意製造出來的,你們也信?”


    “信啊!為什麽不信?”


    “……”


    林沫以手托腮,“我知道你們不是那種關係啦,但是說真的,阮稚,麵對明朗這樣優秀又帥氣又有魅力的老板,你就沒半點心思嗎?”


    “沒有。”阮稚迴答的幹脆利落。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好多女人都喜歡明朗呢。”


    阮稚:“可能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吧。”


    林沫好奇道:“那你喜歡什麽類型的?”


    “嗯……”阮稚很認真的想了想,“溫柔的,幹淨的,能給人安全感的,如沐春風的,笑起來特別好看的。哦對了,還要會做菜的,因為我不會做菜。”


    林沫點點頭,幾乎脫口而出,“那不就是徐醫生嗎?”


    “……怎……怎麽就徐醫生了?我又沒說是徐醫生!”


    “可是你的要求,說出來就是徐醫生啊。”林沫瞧著阮稚火速紅起來的臉頰,眼珠子滴溜溜一轉道:“聽說你現在住在徐醫生家隔壁啊?”


    “……”阮稚徹底噎住。


    好半天,才聽見自己的聲音問:“你……你怎麽知道?”


    “徐醫生說的啊。”


    “他什麽時候說的?”


    “就沒幾天前說的,在群裏說的,你沒看見嗎?”


    “沒有。”阮稚說著,不相信似的,拿出手機翻了一下群裏麵的聊天記錄。


    果然就看見,徐懷深昨天確實說了這麽一句。


    “不對啊!”阮稚想不通,“你們知道我跟徐醫生住隔壁,還都一臉淡定的樣子?”


    一個個的竟然都沒炸開?


    這不符合劇情發展啊!


    按照簡甜和林沫的思維,知道這件事後的第一反應,肯定就是要轟炸式的追問才對。


    可她們竟然都那麽安靜。


    乃至於,阮稚都沒仔細看聊天內容,就這麽錯過了徐懷深的這條信息。


    林沫道:“不是你說的嘛?你跟徐醫生沒關係。而且我和甜甜現在就覺得,你跟明朗有事兒。”


    “……”


    原來是目標轉移了,難怪呢。


    阮稚覺得鬆了口氣,又提起另一口氣,“我跟明朗也沒關係。”


    “好吧。”林沫點點頭,若有所思,“其實我跟甜甜也是認為,你跟徐醫生比較配。像明朗那種霸道總裁類型的,不適合你。你就適合徐醫生這樣的暖男,治愈型的。”


    徐懷深……


    阮稚在心裏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腦子裏便浮現出他的樣子。


    “沫沫。”阮稚覺得,困擾了她幾天的那個問題,如果不找個人說出來,她遲早會被憋死。


    所以她很委婉的問林沫,“如果,我是說如果,有個男人想追你,但是你跟他一直都是朋友關係,你也不想讓這段關係發展成男女關係,你會怎麽做?”


    “你說的好繞。”林沫勉強捋了捋,“這個簡單啊。隻要有了男人,別人就能知難而退了。”


    “什……什麽意思?”


    林沫用一根手指戳了阮稚的腦袋一下,“就是在變成那種關係之前,找到對象。這樣,那個朋友就不會再挑明了,一切不都迎刃而解了?”


    阮稚眨眨眼,想了想,眼前一亮,“沫沫,你好棒啊!”


    是啊,還有什麽比這個方法更好更直接更合適呢?


    於是,阮稚解決了這個問題,又陷入了另外一個問題中。


    就是找對象!


    這個對象,肯定不是真的對象。


    隻是用來擋掉明朗的一個假對象。


    可是,阮稚的身邊,除了小海一個異性,好像就隻剩下明朗一個了。


    哦不對,還有一個……


    徐懷深!


    思來想去,好像確實沒有人,比徐懷深再合適了。


    之前明朗也撞見過她跟徐懷深在一塊,還不止一次。讓徐懷深來做她的“對象”,明朗一定會深信不疑的。


    可是……


    真的要讓徐懷深幫忙的話,阮稚還真說不出口。


    猶豫了兩天之後,阮稚也沒跟徐懷深開口。


    這兩天,阮稚不用天天晚上跑去跟徐懷深拿藥,而每次阮稚迴家了,徐懷深都還沒迴來。


    等他迴來了,阮稚都已經睡著了。


    所以這幾天,阮稚跟徐懷深沒碰著麵。


    此刻,阮稚靠在沙發上,拿著個蘋果在啃。


    電視屏幕上,放著之前沒看完的電視劇。


    啃完蘋果,阮稚穿上拖鞋,倒了杯熱水喝。


    捧著杯子走到落地窗前,一邊喝水,一邊朝隔壁家的院子裏看。


    停車坪上是空的。


    阮稚喝完水,徐懷深也還沒迴來。


    看看時間,已經十點了。


    阮稚關了電視機,倒出兩片藥吞下去,然後上了樓,進了臥室躺下,像之前一樣合上雙眼,準備睡覺。


    這幾天晚上,依靠著徐懷深給的安眠藥,阮稚擺脫了失眠的困擾,算是睡了幾個好覺。


    今天不知道怎麽搞的,阮稚躺下好幾分鍾了,也還是毫無睡意。


    她的腦子裏反複思考著林沫的話,以及該不該讓徐懷深幫這個忙。


    以及,如果不讓徐懷深幫忙,那她該找誰幫這個忙???


    阮稚滿腦子問好,想的腦袋都疼了,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輾轉了幾個來迴,睜開眼,拿過手機看了一眼。


    都半小時了!


    她躺下這麽久,卻是毫無睡意。


    不應該啊!


    平常隻要吃下藥,不到十分鍾就睡著了。


    今兒怎麽失效了?


    阮稚煩惱的抓抓頭發,平複心情,重新躺下來。


    這迴,她盡量不去想任何人任何事,讓自己完全的放鬆下來。


    兩分鍾後,阮稚再一次睜開了雙眼。


    抓抓頭發,還是毫無睡意。


    那種被失眠症折磨的感覺,再次熟悉的浮上心頭。


    阮稚怕了。


    她掀開被子下床,又倒出了兩片藥吞下去。


    然後繼續睡覺。


    可怕的是,她仍舊睡不著!


    她已經超出藥量了,總不能將剩下的藥全都吃了吧?


    藥物過量,會死人的吧?


    一睡不起那就不太好了!


    正糾結著,院子外傳來汽車的聲音。


    阮稚愣了一下,雙腿不經過大腦思考的,已經走到了窗戶邊。


    往前一靠,視線斜著這麽一看。


    哎?


    好像是徐懷深的車。


    徐懷深迴來了。


    阮稚當即轉身要下去,走到門口又呆住。


    等等!


    她這是在幹什麽?


    徐懷深迴來了,跟她有什麽關係?


    她竟然這麽開心,甚至想要出去迎接他?


    瘋了吧?


    阮稚趕緊把腳收迴來,一迴頭看見那張床,頓時又想起失眠的痛苦。


    阮稚咬咬牙,她是因為失眠症,才想要出去迎接徐懷深的。


    並不是因為其他的!


    對,她就是因為失眠症,別無其他。


    這麽想著,阮稚頓時底氣足了起來。


    叩叩叩——


    敲門聲響。


    徐懷深開了門,一隻手握著門把手,另一隻手還捧著水杯,站在門裏看著阮稚,表情溫和而平淡,“阮稚?”


    阮稚點點頭,莫名就有點緊張,“那個……徐醫生,我是想來問問,這個藥……它是不是過期了?”


    徐懷深垂眸掃了眼她手裏白色的藥瓶子,“沒有。這都是醫院最新采購的一批,不會這麽快過期。”


    “哦……那會不會是質量問題呢?”


    “你想說什麽?”徐懷深不喜歡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的問。


    “我吃了沒反應,睡不著。所以我想來問問,是不是藥有問題……”


    “藥不會有問題。”徐懷深言簡意賅,說完又問:“你吃了幾顆?”


    “之前都是兩顆,今天……因為吃了兩顆沒用,所以我又多吃了兩顆。”


    徐懷深輕笑了下,“你就不怕吃多了要命?”


    “不怕啊。”


    “?”


    “這藥是徐醫生開的,我覺得很有保障。”


    “這麽相信我?”


    “當然。”


    徐懷深默了默,微微側身,“進來,我給你做個簡短的治療。”


    “哦。”阮稚從門裏走了進去。


    不是第一次來徐懷深家了,但他家的裝修風格,很讓阮稚喜歡。


    所以一進屋子,她的目光就在屋子裏四處掃,沒停過。


    真是看哪兒都喜歡。


    徐懷深家的每一個地方,都對她有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


    “看什麽呢?”徐懷深站在她身側。


    阮稚迴神,“沒什麽。”


    徐懷深手裏多了個紙筆,在她對麵坐下來。


    打開筆和筆記本,左腿抬起,搭在了右腿上,人微微後靠,姿態悠閑。


    “說說吧,為什麽認生,為什麽失眠?”


    “這……跟我晚上多吃了兩顆藥,有什麽關係嗎?”


    徐懷深抬眼看她,“每個人的弱點,都有他獨特的經曆和記憶。我不能一下子治好你的失眠症,你也不能一直吃安眠藥。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到症結所在,解決最基本的問題,才能永絕後患。”


    阮稚點點頭,覺得他說的深奧,不好理解。


    但又覺得,這些話從徐懷深的嘴巴裏說出來,還是顯得蠻有道理的。


    阮稚措辭了下,開口:“我好像從小就認生,至於失眠症……是三年前開始加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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