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


    容嫣抽空去了容宅。


    容老爺子正在花園裏百無聊賴的修剪他的那些視如珍寶的花草,一轉頭看見容嫣牽著容啟進來,老人家頓時喜上眉梢。


    “來來來,容啟,過來太爺爺這裏。”


    大概是真的投緣,老爺子一直都挺喜歡容啟。


    容家的晚輩中,也就容植輩分最小,但是他已經長大了,沒那麽可愛好玩了。


    如今容啟是輩分最小,也是年紀最小的人,自然十分得老人家的歡喜。


    “太爺爺。”容啟那淡漠的性子,跟容家人也十分投緣。


    當下,容嫣一鬆手,他就立刻甜甜的叫了一聲,朝老爺子跑過去。


    等他跑到跟前,老爺子一彎腰,將容啟抱起來。


    “容啟長胖了。”老人家掂了掂懷裏的小娃娃,笑著說。


    容啟一揚下巴,說:“都是爸爸養的好。”


    “爸爸?”容老爺子疑惑,“容啟有爸爸了嗎?”


    “嗯。”容啟點點頭,“就是……”


    他的話沒說出口,容嫣從那邊走過來,忙叫了一聲,“容啟!”


    成功的打斷了容啟未說出口的話。


    容嫣心有餘悸,她跟容烈的事情,還沒來得及跟容家人說。


    今天她來,其實就是來找容淵說這件事的。


    但是現在,如果容啟先說出來,她不敢保證會不會嚇到老爺子。


    畢竟老人家上了年紀了,她還是想保守一點,慢慢滲透。


    “小嫣過來啦。”老爺子慈愛的笑著,“正好今天留下來一起吃飯,給容植踐行。”


    “踐行?”容嫣有些意外,“容植是要去哪兒嗎?”


    “這小子要去邊境,保家衛國。”


    “哦。”容嫣點頭,“是好事。”


    就是覺得有點意外,容植那樣細皮嫩肉的大少爺,從小嬌生慣養著長大,讓他去邊境跟那些恐怖分子搏鬥,感覺就像是往狼窩裏,投了一隻小白羊……


    畫麵感太強了。


    容嫣擔心容啟會亂說話,於是伸手要來抱他。


    容老爺子卻是避開她的手,抖了抖白胡子說道:“容啟就交給我了,我來帶他,你去忙你的吧。”


    “可是……”


    “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的。”老爺子說完,不等容嫣再說什麽,已經抱著容啟往後花園走去。


    “太爺爺帶你去看看新的花種怎麽樣?”


    “是什麽花種呢?太爺爺。”


    “是一種很罕見的七色花,花瓣有七種顏色。怎麽樣?期不期待?”


    “嗯,期待。”


    容嫣站在原地,目送一老一小消失在房屋拐角,歎了口氣,隻能期盼容啟能忘記剛剛的話題,別再提起了。


    她在原地站了兩秒後,才抬腳進了屋去。


    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容老爺子帶著容啟剛拐過來,就停下了腳步。


    老爺子麵色微板著問:“溶豆,你老實告訴太爺爺,你媽媽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容啟點點頭,“嗯,媽咪的男朋友是容啟的爸爸。”


    老爺子皺眉,“那是誰?”


    容啟眼珠轉了轉,“是太爺爺認識的人。”


    “是莫文傅嗎?”老爺子腦子裏浮現那個年輕醫生的樣貌,不太愉快的道:“他沒有小烈帥。”


    容啟眨眨眼,“不是啊。”


    “那是誰?”


    “是我爸爸,太爺爺的孫子。”


    老爺子恍惚了下,“誰?”


    “我爸爸叫容烈。”小家夥十分驕傲的介紹說,語調都不覺拔高了一些。


    老爺子愣了好幾秒,抑製不住內心的狂喜,“你說誰?”


    容啟覺得他怪怪的,但還是特別有耐心的重複了一遍:“我爸爸叫容烈。”


    “太棒惹。”老爺子一高興,當下流行語都冒出來了。


    開心寫滿他的整張臉,眉開眼笑,白胡子都跟著愉快的抖了抖。


    容啟問他:“太爺爺,您也特別開心嗎?”


    “當然。”老爺子抱著他親了兩口,“這樣溶豆就是我親重孫了。多好啊,哈哈哈哈……”


    容啟也笑。


    能找到跟他因同一件事而開心的人,真的太棒了。


    ……


    容嫣來的不是時候,薛茵告訴她,容淵半小時前就出門了。


    “容叔什麽時候迴來?”


    薛茵搖頭,“這個不清楚,不過最近這幾天,大伯好像變得很忙。一直都早出晚歸的,有時候一個人站在窗前發呆,也不說話。總覺得,好像有什麽心事。”


    她又拍拍容嫣的手,寬慰道:“大伯要是知道你跟容啟過來了,一定很開心的。”


    “嗯。”容嫣點點頭。


    她憋了好多天,才決定今天來找容淵坦白。


    來的時候挺緊張的,腦子裏想過很多開場白,知道容淵不在家,倒是一下子放鬆了。


    容嫣出了門,正要去找容啟,手機卻響了。


    電話是莫文傅打來的,自從上次酒店門口求婚失敗之後,他們就沒有聯係過。


    容嫣主動聯係過幾次,他的手機一直都是打不通的狀態。


    也偷偷去醫院看過,知道他還好好的在上班,就放下心來。


    本打算過一段時間,讓彼此都緩緩,容嫣再去找他的。


    沒想到他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容嫣當即就接聽了,“文傅……”


    “小嫣,你現在有時間嗎?”莫文傅的聲音裏帶著壓抑,而且聲音刻意壓得很低很低,似乎是在一個不能大聲說話的地方。


    容嫣下意識的有點緊張,問:“你怎麽了?”


    “你要是有時間,就趕緊來這個地方一趟。記住,一個人來!”莫文傅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而後,容嫣收到了他發過來的一條定位。


    容嫣對涼城一點都不熟,點進地圖看了看周圍,發現那邊地勢比較偏僻,莫文傅發的定位點,好像正是一處靠大海而建的別墅群?


    “沫沫。”容植忽然從她身後過來,聲音嚇了容嫣一跳。


    大概是剛跟莫文傅通完電話,心裏的緊張還沒來得及舒緩,被這麽一嚇,手一抖,手機就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你沒事吧?”容植也嚇了一跳,彎腰拾起手機遞給她,“我嚇著你了?”


    “沒……”容嫣接過手機,臉上還掛著心有餘悸。


    容植指了指她的手機,“你手機上點的位置,是大爺爺的海邊別墅嗎?”


    容嫣一愣,“什麽?”


    “我不是故意要看的,就是剛才撿手機的時候不經意瞥到了,你手機上的定位……”容植生怕她誤會,趕緊解釋。


    容嫣問:“你說這定位是容叔的別墅?”


    容植撓撓頭,“我就看了一眼,沒看清,也不是很確定……”


    容嫣直接把手機遞過來,“你再看看。”


    容植接過手機看了兩眼,“沒錯,這就是大爺爺的海邊別墅。因為很早的時候就買了,家裏人都不知道,我之所以知道,還是因為六七歲的時候,有一次大爺爺接我放學,我在車上睡著了,醒來就看見他進了那棟別墅。”


    容嫣皺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從她心底裏升起。


    剛才的那通電話,莫文傅顯然是遇到了什麽事。


    他讓她一個人去這個地方,然後迅速就掛斷了電話,好像時間很緊迫。


    而容植告訴她,這個地方是容淵的別墅……


    “沫沫?”容植見她站在那出神,抬手在她眼前揮了揮,“你沒事吧?”


    容嫣迴過神,“沒事。”


    頓了頓又道:“我有急事需要先出去一趟。”


    “我送你吧。”容植說。


    “不用了。”容嫣下了台階,往前走了幾步又停下來,迴頭看著容植,“能不能請你幫我保密?不要告訴任何人,你剛才看見我手機上定位的事情?”


    ……


    容嫣出了容宅別墅區,攔了輛出租車上去,按照定位地址,讓司機將車開到附近下了車。


    雖然知道那是容淵的別墅,可容嫣心裏還是有點隱隱擔憂。


    總覺得很不安。


    別墅在海風種屹立,容嫣順著大路朝前走,老遠就看見了別墅白色的屋頂。


    陽光折射在玻璃鏡麵上,發出耀眼的光。


    這裏比較偏僻,公路上偶有車輛駛過,都不曾停留,隻是匆匆而過。


    因為是靠海,周圍的風景很美,空氣很清新,也很安靜。


    無疑是個度假的好地方。


    但不知道為什麽,越是靠近別墅,容嫣心裏就越是覺得害怕。


    甚至,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站在別墅外麵,容嫣試圖給莫文傅打電話,但依舊是關機狀態。


    這個時候,門內忽然走過來一個傭人裝扮的中年婦女,隔著雕花門一陣打量容嫣,操著外地口音問:“你是哪個?”


    容嫣愣了一下,還在思考應該怎麽迴答,傭人身後出現了莫文傅的身影。


    “她是我助理。”莫文傅說道,“讓她進來幫我。”


    傭人遲疑著,“可是……”


    “救人要緊。”莫文傅皺著眉說,“你也不想等容先生迴來發火吧?”


    傭人猶豫了幾秒鍾,才拉開門栓,放容嫣進來。


    院子裏很寬敞,泳池連著大海,藍的令人神往。


    莫文傅轉身,“跟我來。”


    “嗯。”容嫣點點頭,抬腳跟上去。


    傭人在後麵關上了門,也立刻跟上來,對容嫣和莫文傅始終都保持著警惕狀態。


    因為有這個傭人在,容嫣即便滿腹疑問,也不能當麵問,隻能忍著,等待時機。


    跟著莫文傅進了別墅,穿過長長的一道走廊,上了二樓。


    推開一扇棕色的臥室門,容嫣跟著進去。


    入目是個裝修的挺溫馨的房間,裏麵的設備一應俱全,偌大的床上躺著一個麵色蒼白的女人。


    從房門口過來,距離一直拉近,等到了床邊,容嫣才終於看清楚那個女人的長相。


    一瞬間覺得有些眼熟,像是在哪兒見過。


    女人似乎聽到動靜,慢慢的睜開了眼睛,視線一下子落了過來。


    容嫣和她的目光瞬間對上。


    想起來了!


    這個女人她確實見過。


    就在幾天前的容宅晚宴上,在洗手間裏,容嫣曾碰到過這個女人。


    當時她錯認容嫣,還聲稱是她媽媽,要帶她離開什麽的。


    容嫣最後拒絕了她。


    雖然隻有一麵之緣,但因為這個女人長得太好看,氣質也太優雅,所以容嫣記憶猶新。


    再次看見她的時候,一下就想到了那天晚上。


    女人看見容嫣,目光裏閃爍著淚,眼神一瞬不瞬的盯著容嫣,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說。


    “過來。”莫文傅已經在床邊蹲下,朝容嫣喊了一聲。


    容嫣走過去,就看見莫文傅的腿邊放著醫藥箱,各種各樣的醫療器具都放在裏麵。


    此刻,他正在給女人上藥。


    而她的傷口,則是手腕上的一道深深而猙獰的口子。


    床邊的地毯上還有血,明顯是剛傷不久。


    容嫣抬頭,撞上女人的目光時,也再一次的注意到她額頭的一塊傷口。


    心中微微一凜。


    這是容淵的別墅。


    莫文傅也是容淵的人。


    難道這女人被容叔關在這裏?還虐待成這樣?


    容嫣推翻了心裏的想法,不,容叔不是這樣的人!


    他從來都溫和,光明磊落,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可是,真的不會嗎?


    想到那個如同自己影子一樣的林沫,容嫣好像並不是那麽的堅定了。


    疑點太多了。


    從她踏上涼城的那一刻開始,漏洞百出。


    她也不想相信,可事實一樣一樣都擺在了她的麵前。


    由不得她不信。


    她一直所信任崇敬的長輩,好像並不如她認知的那樣完全……


    “幫我拿一下藥水。”莫文傅說。


    容嫣收迴神思,“哦哦,好。”


    傭人還站在後麵監視著,容嫣隻能配合莫文傅演戲,給他打下手,遞各種工具。


    三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屋子裏除了處理傷口的細微動靜,再沒其他的聲音。


    那傭人站在旁邊看了一會,便轉身離開了這間臥室。


    等門口的腳步聲漸漸走遠了,容嫣才一把握住了莫文傅的手腕。


    莫文傅迴頭,兩人無聲的對視了幾秒鍾。


    然後,莫文傅迅速的將女人的傷口纏好,說:“我去門口看著,你們聊。”


    他沒給出解釋,將那個女人和自己,單獨放在了一起。


    好像容嫣所需要的所有解釋,都隻有眼前這個女人可以給出了。


    房門壓了一道縫隙,莫文傅站在那,身影隱約可見。


    容嫣跟床上的女人對視了兩秒,正在心中措辭,女人就已經用那隻受傷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掌心相對的溫柔觸感,讓容嫣心裏微微一跳。


    “沫沫。”女人開口,聲音虛弱而沙啞。


    她看上去很累,很虛弱,臉色蒼白的有些嚇人,似乎生了一場大病。


    容嫣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感受。


    她明明不認識這個女人,此刻心裏卻生出一種心疼來。


    因此,被她握住的手也沒有抽迴來,任由她握著。


    “沫沫,快走。”女人說。


    容嫣:“走?”


    “離開涼城,永遠的離開這兒,不要再迴來,更不要跟容家人有牽扯。”女人說出一句話,用了很大的力氣。


    容嫣真的很擔心,她會一口氣上不來。


    “為什麽?”她問。


    “容淵是隻老狐狸,他謀算多年,就是為了引我出來。沫沫,你被他騙了。”


    容嫣眸色有些波動,“你是被容叔關在這裏的嗎?”


    “是他,是他。”抓著她的那隻手微微的收緊,用力,“沫沫,當年要不是容淵,你爸爸不會死,我也不會被逼著離開你。這麽多年,媽媽雖然不能守在你的身邊,但我一直都在關注著你。沫沫,你要相信媽媽,你不要跟容家的人有來往!”


    容嫣心中觸動。


    女人此刻的境況,她所說出的這些話,無一不在觸動著容嫣的心。


    可是她還是什麽都想不起來,腦子裏依舊是一片空白。


    一股無力感陡然而生,容嫣下意識的也握緊了女人的手,像是抓著什麽希望,“那容烈呢?”


    “……”女人眼睫輕輕顫抖。


    她看著容嫣的眼睛,似乎瞬間明白了什麽,“容啟是容烈的兒子?”


    “……”容嫣沒想到,她隻說了一句,女人就什麽都明白了。


    她搖搖頭,“我也不是很確定……我還在求證。”


    女人閉了閉眼,再睜開,眼底是一片涼薄,“孽緣啊。”


    “容烈,他會跟他父親一樣!關於他的那些傳言,你應該都聽說過。沫沫,不要招惹他,不要招惹容家人!”


    容嫣看著女人眼中堅定的恨意,心裏一陣陣發緊……


    離開臥室的傭人,並沒有放鬆警惕。


    相反,她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莫文傅雖然是容淵默許可以進來的,但是那個助手來的很奇怪……


    而且她發現,剛剛來的那個年輕女人,跟被關在這裏的白小姐,長得有點像。


    想起容淵離開之前的叮囑,傭人心中不安,跑到樓下來,拿起電話給容淵打電話。


    電話通了之後,她將事情簡單的稟報了一遍。


    容淵隻是冷冷的說了一句,“知道了。”


    並未說其他的,就掛了電話。


    傭人這才稍稍安心,覺得應該不是什麽大問題。


    這邊,容淵掛了電話,眉心緊擰,眼中殺意畢現。


    就在半小時前,他接到手下的電話,說容烈的人已經開始尋找白鴿的蹤跡。


    以容烈的本事,被找到是遲早的事。


    所以他才決定提前帶白鴿離開涼城,但沒想到被攔截在了機場,在容烈的授意下,他連離開的機票都無法買到。


    現在,林沫竟然也去了海邊別墅……


    她一定見到了白鴿,她們會說什麽?


    容淵眼中兇狠畢現。


    他必須要離開,必須!


    他等這一天,等了這麽久,絕對不能因為任何被打斷!


    最後一步,絕對不能栽跟頭。


    容烈……


    現在攔在他麵前最大的絆腳石,就是容烈!


    容淵重新拿起電話,撥通了宋玉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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