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沫微微皺眉,“是麽?容先生對我哥,了解了什麽呢?”


    “很簡單,了解了你所了解的,還有你所不了解的。想聽嗎?”


    “算了。”林沫說,“我相信哥哥。”


    所以不會背著他,跟容烈討論那些莫須有的。


    “林霄的死,你不覺得蹊蹺麽?”容烈淡淡的說道,“平時身體那麽硬朗的一個人,就算是生病,也不會走的這麽快吧?”


    “你什麽意思?”林沫握緊手中餐具,目光明亮,“容先生可不像是會說話拐彎抹角的人。”


    “林文謙交給警方的那個監控記錄,你看過麽?”


    “看過。”


    “就沒懷疑過?”


    “懷疑什麽?”


    容烈眼中浮起一絲趣味,“你說呢?”


    “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林沫擺擺手,低頭吃飯,不再搭理容烈。


    一頓飯慢慢悠悠吃完,外麵的天色漸漸暗下來,還飄起了零星細雨。


    林淮還沒來。


    林沫望著窗外的夜色,陷入了思索。


    “走嗎?”容烈從洗手間裏出來,站在桌邊。


    餐廳櫥窗上,倒映出他修長的身影,那影子如同要沒入夜色之中一樣,看著挺不真實。


    雨越下越大了,林沫屈從於現實,她沒跟容烈客氣,坐上了她的車。


    從吃完飯開始,林沫就在給林淮打電話。


    至現在,已經打了五通,卻始終無人接聽。


    林沫心中隱隱不安,這不像是林淮的風格,這麽久了車子應該早就修好了。就算遇到了什麽特殊情況,沒有弄好導致他過不來,也應該會第一時間打電話告訴她。


    容烈注意到她的動作,開口:“想知道他去哪兒了麽?”


    林沫轉頭看向容烈,男人的眉眼處皆是平淡,看不出多大的情緒,始終是冷漠淡然的。


    林沫看了他兩秒,搖頭,“麻煩容先生送我迴家。”


    “好。”他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麽。


    可林沫還是皺緊了眉頭,一顆心不安的提起。


    他越是這樣,林沫便越是會往歪處想。


    車開到了餘劍家的別墅前,緩緩停下來。雨水輕輕拍打在車窗上,發出的聲響充斥著整個車廂。


    等車停穩,林沫伸手去開門,“謝謝容先生送我迴來。”


    車門拉開,她正要下車,男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不請我進去坐坐麽?”


    林沫頓了頓,垂下眼睫,“不太方便。”


    然後鑽出了車內,啪的一聲關上門。


    林沫跑到廊簷下,拍了拍身上的雨水,一抬眸發現那車還停在外麵,沒有走。


    雖然隔著車玻璃,可林沫卻仿佛能看見容烈的目光,正筆直的落向她。


    心裏一悸,轉身掏出鑰匙開門。


    一定是這空氣太悶了,才導致她心裏發慌,情緒有些恍惚,開個門,都開了半天。


    等她意識到鑰匙不對,身後卻忽然傳來男人的聲音,“再插下去就要壞了。”


    林沫嚇了一跳,手一抖,鑰匙串掉在了地上,而她一迴頭,就看見容烈撐著傘站在她的身後。


    他站在黑傘下,手指握住傘柄,高大的身影氣質卓絕,清冷的眉目間簇著淡淡的笑意。雨水在他周身打出一道淡淡的白色光暈,此時此刻周圍的景色都仿佛模糊了許多,隻剩下他的身影,在她眼瞳裏清晰獨特的存在著。


    不得不說,這男人真的帥的過分。


    他彎下腰,將鑰匙串拾起來,遞給她,“就知道你不舍得我走,開心壞了?”


    林沫吐了口氣,伸手去拿鑰匙,轉身去開了門,“沒舍不得你走,快走吧。”


    她鑽進屋子裏,說完就要將門關上。


    然而,那門卻不受她的控製般,關不上了。


    視線往下,才看見男人伸出來的一隻腳,正抵著門。


    “我請你吃晚飯,還送你迴家,怎麽也不請我進去坐坐?”容烈今晚似乎很有耐心,說話的時候總是帶著淡淡的笑意。


    若是旁的女人,肯定會高興瘋了。


    可林沫,隻覺得頭皮發麻。


    沒辦法,隻能把人請進屋子裏。


    玄關處,林沫給他拿了一雙拖鞋,“穿這個吧。”


    容烈低頭掃了一眼那雙拖鞋,“這誰的?”


    “我哥的。”


    “不穿。”


    “?”


    容烈淺笑,“你不知道我有潔癖,穿不了不幹淨的鞋?”


    林沫想說這鞋是幹淨的,林淮也就穿過一兩次而已,哪兒就髒了他的腳了?


    但轉念一想,挑剔如容烈,這是很正常的。


    “那沒辦法了,你光著腳進來吧。”林沫說完,就抬腳進了屋子,轉身進了廚房。


    等她再出來,便看見容烈已經進來,沒有光著腳,腳上穿著的是她的一雙拖鞋。


    那拖鞋還是她之前從林家被趕出來的時候,又帶到君山湖墅裏穿的。因為林淮給她準備了新的,所以這一雙她洗幹淨了放在鞋櫃裏,打算留著備用。


    那雙拖鞋夠寬大,她穿著還大很多,可穿在男人的腳上,卻顯得很小很小。


    小到,他的腳後跟有一大半都懸空著。


    粉色的拖鞋和他那一身攝人的黑色並不搭配,加上鞋小了,看著有些滑稽。


    林沫端著一杯茶過去,放在茶幾上,“你少坐一會哦,我哥一會應該要迴來了。”


    “嗯,”他難得的好說話,“在他迴來之前我肯定走。”


    巡捕局。


    “我們找到了另一份監控視頻,上麵顯示你前一晚也進過林霄的房間,並且在裏麵待了近一個小時。”


    林淮皺眉,“另一份?”


    “是的。”負責錄口供的警c拿出來一份新的u盤,插在電腦上,打開裏麵的視頻給他看。


    監控畫麵裏拍攝下來的,確實是林淮本人。


    林淮的目光閃爍了下,道:“和那晚一樣,我是迴去看望爺爺的。”


    “是麽?那之前做口供的時候,你怎麽沒有跟我們說?”


    “我忘了。”


    “能說說你進去都做了什麽嗎?”


    林淮深唿吸了一口氣,道:“我已經說過了,我是爺爺撫養長大的,沒有爺爺就沒有我,爺爺病危,我身上背負著莫須有的罪名,不能正大光明的迴去看他,隻能悄悄的迴去。”


    “據我們調查所知,林霄的臥室和書房是相通的。能解釋一下,為什麽你當晚是從臥室的門進去,一個小時後又從書房的門出來嗎?”


    “這二者有什麽必然聯係嗎?”林淮皺眉問。


    “有沒有,要根據你的解釋來分析。”警c迴答道。


    ……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了,屋子裏有些悶。


    容烈坐在沙發裏,一杯茶水喝的很慢。


    林沫終於忍不住開口:“容先生,你已經來了半個小時了。”


    “嗯。”他淡淡的答應,卻並不著急,也似乎並不能理解她話裏的意思。


    林沫隻能說:“時間不早了。”


    他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鍾,“是不早了。”


    林沫:“……”


    她敢百分之一萬肯定,他是故意的。


    於是,隻能把話挑明,“我要休息了,所以請容先生離開吧。”


    “你這是在趕我?”容烈挑眉,問她。


    放眼整個涼城,有多少女人夢寐以求,想讓他留下來?


    可她卻要趕他走。


    若是別的,倒也不氣。


    偏偏是為了另外一個男人。


    “你擔心林淮迴來生氣?”容烈點破她的擔憂,語氣卻是冷了三分,“林沫,你這是要亂l啊?”


    林沫一怔,“我才沒有……”


    “沒有你這麽在乎他的想法?真論起來,我才是你男人,你是不是也該照顧一下我的感受?嗯?”容烈依舊穩穩當當的坐在沙發裏,沒有要起身離開的意思。並且那雙眸子瞬間冷清下來,看著叫人挺瘮得慌。


    林沫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正要開口說些什麽,頭頂的燈卻閃了兩下,然後滅了。


    整個別墅一下子漆黑,除了外麵透進來的朦朧微光,再沒別的光線。


    視覺剛適應這黑暗,便見眼前一抹高大的黑影迎麵而來。


    “容烈。”林沫嚇得叫了一聲,下一秒,她的手臂被男人拽住。


    一個微力,她便被拽進了男人懷裏,“我在。”


    “?”林沫無語,伸出手指戳了戳他,“我不是害怕。”


    “嗯?”男人低頭,“那是怕什麽?”


    “……”


    是怕你!怕你會獸性大發!


    這房子裏現在就他們兩個,林沫可不得防著點嗎?


    林沫摸了摸鼻子,“那個,你先放開我,你這麽抱著我,我熱。”


    “是麽?”他稍稍鬆開她一些,林沫卻直接從他懷裏退出去,“那個,我去看看是不是跳閘了。”


    別墅的電房就在一樓的拐角處,林沫拿著手機電筒,照著打開了電閘的蓋子,把裏麵所有的開關都摁了一遍。


    可還是黑漆漆的。


    “看來不是跳閘。”容烈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林沫又被嚇著了,迴頭看他,“容先生,你是鬼麽?”


    容烈古怪的看了她一眼,道:“我不是。”


    林沫剛鬆了一口氣,就聽見他又慢悠悠的補充一句,“不過這裏到處都是。”


    “什麽?”林沫瞪著他,“什麽到處都是?”


    黑暗中,電房裏什麽也看不見。


    手電的光隻能照亮周圍方寸,容烈的臉在黑暗中也就顯得格外的詭異。


    隻見他微微一笑,說道:“鬼啊,到處都是。”


    有很多時候,人類的恐懼其實是來自內心深處的臆想,容烈的話讓林沫脊背一陣發涼,腦子裏立刻就蹦出了恐怖電影裏最經典的橋段:有隻鬼在她背後,披頭散發的猙獰著麵容,鬼手正慢慢的伸向她的咽喉……


    林沫頓覺後脊背一陣發涼,立馬就嚇哭了。


    她拿著手電往背後照了照,用手狠狠的揮動著,似乎要將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揮散。


    她的動作很突然,也很激烈,手電的光隨著她的動作而激烈的亂舞,看上去真的有些恐怖。


    殊不知,自己嚇自己,威力是很大的。


    “走開,走開!”林沫喊著,人往門口過來,直接就撞到了男人身上。


    “啊!”林沫驚叫著,伸手就在男人身上揮打了兩下。


    驀地,手腕被人捉住,黑暗中,容烈沉聲喊她的名字,“沫沫!林沫!”


    林沫是真的被嚇著了,被他抱在懷裏,依舊是渾身發抖的厲害。


    “不怕。”容烈的心一下子就軟了,將她牢牢的護在懷裏,“我是逗你的。”


    半個小時後。


    別墅裏的燈重新亮起,冷仲從電房走出來,“爺,已經修好了。”


    容烈沒看他,隻是擺了擺手,示意他滾蛋。


    冷仲頷首,很配合的滾了。


    林沫縮在沙發的角落裏,懷裏抱著個抱枕,一張小臉還是蒼白的。倒是沒再哭了,可雙眼中還是淚盈盈的,心裏留下的陰影也不小。


    容烈朝她伸出手,“過來。”


    林沫沒搭理他,而是抬起眼睛,憤怒的瞪了他一眼,用眼神宣泄了所有的不滿和惱火。


    容烈見狀,卻是一笑,“平時不是挺膽肥的麽?這麽不禁嚇?”


    “你說的輕巧。”林沫忍不住反駁。


    那種情況下,四周都是黑漆嘛烏的,本來別墅裏就安靜,他又不是那麽愛開玩笑的人,忽然那麽說,誰受得了?


    林沫一想到,還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沒消下去,纖瘦的肩膀輕輕抖了抖。


    容烈坐過來,林沫立刻道:“你別過來!”


    男人哪裏會聽她的?


    抗議無效,他已經伸手將她帶了過來,寬大的手掌輕輕握住了她的肩膀,拍了兩下,“今晚要是我不在,你怎麽辦?”


    “我哥會迴來的。”


    提起林淮,容烈的神色淡了幾分,“就沒想過我?”


    在這種緊急的情況下,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林淮?而不是他?


    “沒有。”林沫還氣著,根本不會去思考他的問題,而是下意識的想懟他。


    容烈托起她的下頜,讓她看著自己,漆黑的瞳仁中全是認真,“以後遇到緊急情況,第一個要想的人,隻能是我!嗯?”


    他的眼神有些蠱惑,林沫到了嘴邊的拒絕忽然就說不出來了,悶悶的迴了句,“憑什麽?”


    容烈勾唇,“憑我是你男人。”


    “……”林沫抬眼看了他一下,“你是我男人?你是我老公嗎?管這麽多?”


    隻有老公能管這麽多,他不是,也不會是。


    他們之間的關係,就隻有利益牽絆。


    一旦沒了利益,就會像現在這樣,奇奇怪怪,尷尷尬尬。理不清,說不明白。


    說是情人吧?不算。


    說是情侶吧?更不算。


    沒有感情基礎,沒有任何的甜蜜,隻有利益圍繞的這種關係,應該叫做“床伴”。


    她隨口的一句話,卻是讓容烈挺認真的思索了下,“原來你是想做我老婆?”


    “誰說了?”林沫登時瞪大了雙眼,“我沒這麽說。”


    “你剛才就是這麽說的。”


    “……”


    這男人還有這麽幼稚的一麵?


    林沫不想理他了,抬手指了指牆上的掛鍾,“你什麽時候走?”


    容烈隻看著她,“不是說好了,在另一個男人迴來之前,我會離開麽?他還沒迴來,急什麽?”


    林沫:“……”


    好像又掉進他設的圈套裏了?


    兩人枯坐在沙發上,十幾分鍾後,林沫的眼皮子已經開始打架了。


    沒多會兒,她就捱不住,雙眼合上,腦袋往他這邊靠過來。


    容烈的肩膀適時地遞過去,正好接住了她的腦袋,微微側首望著她熟睡的容顏,容烈開始思索一個問題。


    到底要不要,讓她做他的老婆?


    他是不缺女人的,問題從來都是他想不想要。


    林沫的出現,讓他對“獨活”這個詞有了新的剖析。


    從前他覺得,獨活挺好,一輩子沒什麽牽掛,也不曾有什麽人值得他牽掛。


    可她是例外。


    才離開君山湖墅一天而已,他就覺得別墅裏空的厲害。


    忍不住想見她,想跟她說話,想跟她待著……


    結婚……


    這個他以前從沒有想過的問題,好像從今天晚上開始,要被納入到慎重思考的問題了。


    門口傳來腳步聲,容烈抬眸,漆黑的目光落在門上。


    有人用鑰匙開了門,進來,卻在玄關處停頓。


    林淮盯著地上多出來的那雙男人的皮鞋,眸光一滯。


    而後,他換了鞋,悄然走近屋內。


    光線溫暖的客廳裏,男人坐在女孩身邊,場景安靜,卻又十分的和諧,看著竟然還有幾分溫馨。


    而林淮,仿佛是誤入別人畫裏多餘的角色,隻能在一旁靜默觀看,永遠無法融入其中。


    是什麽時候開始,他成了外人?


    林淮的嘴角抿緊了,抬手,將手裏的鑰匙串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


    “哐”的一聲脆響,驚醒了林沫。


    她揉揉眼睛,坐直身子,“我怎麽睡著了……”


    然後視線凝固在了林淮的身上,“哥,你迴來啦?”


    “嗯。”林淮應了一聲,抬腳走過來,目光冷冰冰的落在了容烈臉上,“家裏來了客人,怎麽不告訴我呢?”


    林沫撓撓頭,“那個,外麵下雨,是容先生送我迴來的,我就請他進來坐坐,喝了杯茶。”


    林淮抿唇,卻是沒有再說什麽。


    “容先生,我哥迴來了,你可以走了吧?”林沫著急的看向容烈,一邊說話,還一邊朝他使眼色,叫他趕緊走。


    容烈長眉微蹙,伸出手指在她眉間彈了一下,“小白眼狼。”


    林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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