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看著兩人,出了名冷漠的容爺看著林沫滿眼寵溺,而林沫雖然氣唿唿的瞪著容烈,但其實並沒有那麽生氣。


    林淮垂下眸子,眉心輕輕的皺了一下。


    服務生端著菜單過來,“容爺。”


    “給她。”容烈用手擺弄著餐巾,抬了抬下巴,服務生便將菜單送到了林沫麵前。


    林沫是真餓了。


    從爺爺去世,林淮出事以來,她沒覺得這麽餓過。


    大概是林氏的事情暫緩,林淮又迴來了,所以林沫覺得胃口也跟著變好了許多。遂點了一些名菜,合上菜單對林淮道:“哥,我點了你最愛吃的麻辣豆腐,還是跟從前一樣。”


    容烈忽然說:“你給我點了什麽?”


    林沫一怔,順手就將菜單遞過來,“你自己點。”


    容烈掃了眼菜單,“你點。”


    “我又不知道你什麽口味。”林沫道。


    總覺得容烈今天很奇怪,但又說不上來到底哪裏奇怪。


    一想,他本身就是個奇怪的人啊,身上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傳言還少麽?


    她這麽說,容烈卻是笑了,“日日與我一起吃飯,還不知道我的口味?沫沫,該打。”


    “……”這惡心巴拉的語氣,聽的林沫一個激靈,“這裏的菜跟家裏的不同,你說你要吃什麽?我來點。”


    說著,已經伸手翻開了菜單。


    容烈靠在那,姿態仍舊優雅而悠閑,目光始終停留在林沫的臉上,“都有什麽?”


    “水煮魚、鹽焗大蝦、水晶餃、黃金糕……”


    林沫認真的報著菜名,容烈都沒吃過這些,這種小吃街他第一次來,這些地道的菜名也是他第一次聽說。


    等林沫報完,他也沒點一樣。


    最後說,“你點的什麽?”


    “我點了個烤魚,還有幾個點心和小菜。”


    “我也要吃烤魚。”


    林沫點頭,轉頭對服務生道:“再點一份烤魚。”


    容烈卻道:“不用重新點,我跟你吃一份就可以。”


    林沫想了想,一條魚她也確實吃不完,便合上菜單,“也行。”


    “請稍等。”服務生拿著菜單,趕緊去廚房安排了。


    林沫覺得口渴,正要倒杯水喝,手還沒伸出去,林淮已經先一步拿過了杯子。用熱水燙過之後,倒了花茶放在了林沫麵前。


    “謝謝哥。”林沫彎起的雙眸像月牙,笑容那樣明媚。


    林淮笑笑,轉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對麵,容烈眼神微微陰沉,忽然開口:“沫沫。”


    “啊?”林沫正要喝茶,聽見他叫,下意識的抬起頭來看過去。


    容烈眼神往身側的空位一掃,“坐過來。”


    “?”


    “還要我說第二遍?”


    “不用不用。”林沫已經起身,端著茶杯繞過桌子就坐了過來。


    容烈這才稍稍滿意,眼中的陰沉散開些許。


    而後目光又落在了她手中的杯子上,那茶水泛出淡淡的清香,水中還飄散著粉色的花瓣狀物什。


    林沫低頭喝了一小口,抿了抿嘴角,粉唇悄悄揚起。似乎很好喝的樣子,又低下頭喝了兩口。


    容烈的目光完全被她吸引,盯著她的動作,眉梢眼角溢滿了寵溺。


    對麵,林淮握著杯子,手指一根根的收緊了。


    今天整條美食街都隻為容爺開放,香噴噴的食物很快就送上了桌。


    林沫發現異樣,叫住服務生,“我點的是四斤的魚,這條好像不止四斤吧?”


    “這是我們店裏最大的魚王,有十四斤。”


    林沫:“……”


    服務生又道:“這是免費送給容爺吃的,希望容爺喜歡。”


    要知道,容爺能來這兒吃飯,真是讓小店蓬蓽生輝無上光榮。


    林沫看著眼前的大魚,“好……好吧。”


    魚的味道很不錯,醬汁入肉,連配菜都很好吃。


    林沫吃了幾口,卻見容烈沒動筷子,忍不住問:“容先生,你怎麽不吃啊?”


    容烈望著在鍋裏沸騰的魚,微微皺眉,“你確定這能吃?”


    “……”


    好吧,她怎麽就給忘記了?這家夥不是一般的人。


    林沫用筷子戳了一塊魚肉,送進了容烈的碗裏,“你嚐嚐吧,挺好吃的。”


    “……”容烈將信將疑的看了她兩秒,然後在林沫期待的小眼神中拿起了筷子,嚐了一口。


    “怎麽樣?”林沫連忙問。


    但見他薄唇輕輕咀嚼,喉結上下滾動了下,將魚肉吞進腹中,才吐出兩個字,“還行。”


    林沫挑了下眉,又給他戳了一塊。


    林淮目睹著這一切,心疼又生氣,沒了胃口,幹脆放下筷子起身,“我去洗手間。”


    “哥……”林沫喊了一聲,林淮卻沒有迴頭,直接去洗手間了。


    林沫吃了兩口也放下筷子,就要起身,可手腕卻被男人扣住。


    迴頭,迎上男人深沉的眸子,“去哪?”


    “我去洗手間。”


    “幹嘛?”


    “我哥好像情緒不對,我去看看。”林沫如實道。


    容烈表情冷漠,扣著她手腕的手沒鬆,“這麽大的人了,有什麽?”


    洗手間。


    林淮洗了個手,並不想迴到餐桌上去。


    腦子裏全是剛才的畫麵,林沫給容烈夾菜,又一臉期待的樣子,實在太刺眼睛。


    看來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裏,確實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被寵壞了的小公舉,也會去討好別人了。


    而那個人,還是容烈。


    林淮心生煩躁,走出洗手間,從口袋裏摸出煙盒,燃了一根,靠在走廊的牆上。


    “我哥還沒迴來。”林沫的心像是跟著走了,雖然人還坐在這裏,可眼神卻始終往洗手間的方向去看。


    鍋裏的魚湯滾滾,魚香味在空氣中蔓延開來,可在林淮離開餐桌之後,她就沒怎麽吃過了。


    容烈起身,“走。”


    林沫的手腕還被他抓著,他一起身,林沫也跟著站起來,卻是有些迷茫,“去哪?”


    容烈沒看她,“不是要去看看你哥?”


    “……”


    林沫想說,我去看就行了,你幹麽過去呢?


    她能感覺的到,有容烈在,林淮放不開,心情也不好。


    也難怪,像容烈這樣的人,人人都敬畏,除了她和簡甜徐懷深,還真沒見過其他人在他麵前放得開的。


    走廊裏,青色的煙霧模糊了林淮的臉,他站在光影之中,卻又像被煙霧隔絕在另一個世界。


    林沫心裏一慌,叫了一聲“哥”,抽開自己的手,快步過去。


    林淮皺皺眉,將煙掐滅,“怎麽過來了?”


    “我不放心你。”林沫直言,又觀察了他的麵色,“你沒事吧?”


    林淮搖頭,下意識的伸手想去摸摸女孩的腦袋,跟從前一樣。


    可手才抬起,便覺一道冰冷的視線直射而來,他眸子微微掀動,手在半空中頓了頓,最後還是放了下來,“沒事。”


    ……


    這頓飯,終究是以不和睦開始,以不愉快結束。


    誰也沒吃幾口,就離開。


    停在街頭的黑色汽車後麵,多了一輛車,冷仲迎過來,“爺,酒店已經安排好了,馬上送林少爺過去。”


    “我哥住哪兒?”林沫問。


    “皇宮酒店。”冷仲迴答。


    那是涼城裏最好的酒店。


    容烈安排,自然是最好的。


    林淮卻道:“謝謝容爺的美意,我住朋友家就行。”


    說完,便看向林沫,“餘劍出國了,他的房子空著,鑰匙在我這兒。你要跟我一塊住過去麽?”


    林沫張了張嘴,想說好啊,可是又忽然想到什麽,看了容烈一眼,抿抿唇,“我現在住在容先生家,暫時不過去了。哥你要不還是住酒店吧,餘劍哥哥家好久沒人住了,也沒打掃過,還需要提前通風。”


    “沒關係。”林淮的眸色暗淡了幾分,“我會打掃幹淨。”


    林淮沒有多做逗留,轉身離開了。


    林沫想跟著去,又擔心容烈不許,迴頭可憐巴巴的看著容烈,“容先生,我可以跟我哥一塊迴去嗎?”


    “你說呢?”


    “你是雇主,我得聽您的。不過我覺得容先生是個好心人,一定會答應我這個請求的對吧?”


    女孩衝他笑著,明媚的小臉上滿是討好巴巴。


    容烈冷嗬了聲,“你說錯了,我是吸血鬼。吸血鬼的血都是冷的,也不存在好心人,所以也不會答應你的請求。”


    “容烈!”


    “上車!”


    冷仲為容烈拉開車門,容烈坐了上去,車門沒有立即關上。冷仲還站在車門邊,等著林沫上車。


    等她上車以後,車門才關上。


    車內寬敞,座椅溫軟,林沫卻故意拉開和容烈之間的距離,坐的離他遠遠的,仿佛他是什麽病毒瘟疫。


    “坐過來些。”容烈皺著眉道。


    “不!”林沫拒絕,“我不想跟冷血的人坐在一塊,免得被傳染成冷血動物。”


    “嗬。晚了。”


    “?”


    男人的氣息忽然籠罩而來,林沫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的迴頭,卻一下子碰到了男人的唇。


    她往後靠了靠,離開他的唇,卻是完全不敢再亂動了。


    容烈垂眸望著她的唇,“我們都已經融為一體了,要傳染也早就傳染了。”


    融為一體?!


    林沫被這個詞羞的一下子紅了臉,“容烈你無恥。”


    “我怎麽無恥?”


    “你……你趁人之危!”


    女孩的窘迫和緊張悉數落入他眼裏,他卻是愉悅的笑出聲來,“沫沫,趁人之危的是你,不是麽?”


    “我怎麽趁人之危了?昨晚難道是我強迫你了不成?”


    這人倒打一耙的本事不小,明明是他控製著她,將她吻到窒息,吃幹抹淨……


    明明趁人之危的是他,竟然還好意思說她趁人之危?


    男人又靠近幾乎,嗓音壓的很低,“不是昨晚。”


    林沫一呆,“……”


    “上上個月的13號晚上,皇宮酒店,沫沫,你不記得了麽?”


    林沫:“!!!”


    仿佛有雷聲在頭頂滾滾炸開,炸的她頭腦嗡嗡作響,幾乎不能反應,一張小臉呆滯下來,老半天都不知道該作何表情。


    最後,她看見男人漆黑的眸子,脫口而出,“你知道了?”


    說完這話,連忙又用手捂住嘴巴。


    說漏嘴了!


    這個動作又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還真是你?”容烈淡淡吐出這四個字,徹底讓林沫的腸子悔青。


    所以,他其實是不確定的,剛才隻是在試探她而已?


    所以,她是一下子就掉進了他的陷阱,不打自招了?


    所以,她是有多笨?


    林沫閉了閉眼睛,放下了手,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是我。但是你別想找我麻煩,那晚是你心甘情願的。”


    “我心甘情願?”容烈淡聲反問。


    “是啊,你一個大男人,那玩意兒長在你身上。你不心甘情願,我還能強迫你不成?”林沫頓時覺得理直氣壯,可說完又覺得自己好吃虧。


    如果兩次都是她被占便宜,太虧了。


    “林沫,這話你也好意思說出口?”容烈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了一些紅色的鈔票,“這些你還認得?”


    林沫掃了一眼,目測那應該是那晚她氣不過,丟在床頭的幾千塊。


    “認得。”


    “什麽意思?”容烈幾乎將她逼到車座角落。


    林沫避無可避,隻能老實招了,“那晚是我睡了你,那是我對你的補償。”


    “補償?”男人眯起眼睛。


    幾千塊的補償?是他太廉價,還是他令她不滿意?


    這補償,更像是羞辱。


    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林沫隻好繼續往下說,“對啊,補償。補償你的身心。”


    “幾千塊?”


    “啊?我當時是想多給一點的,但是我錢包裏就這麽多現金,所以……”


    “那現在呢?”


    “什麽?”


    “昨晚,怎麽算?”男人逼視著她的眼睛,一幅要把賬算到底的架勢。


    林沫張了張嘴,“昨晚……算你的。”


    “也好。”容烈笑了笑,忽然整個人都壓過來,唇貼到了她的耳邊,“我覺得還可以再來一遍。”


    “???”


    “昨晚我沒有發揮好。”


    “……”車內靜默幾秒,半晌,聽見林沫憋出一句,“容先生你好騷。”


    正在前麵聚精會神開車的冷仲,忽然聽到從後座傳來的容烈的低笑聲,手抖了一下。


    剛才是他的錯覺麽?


    爺竟然笑了?還笑的如此開懷?


    他跟了爺這麽多年,還是頭一次見。


    ……


    醫院。


    林景彤果然骨折了,幸而不是很嚴重,可依舊打上了石膏。


    躺在病床上,林景彤依舊氣憤難當,“林沫這個賤人,都是她唆使的,那個什麽容爺什麽冷先生都中了她的迷惑,一個個都像哈巴狗一樣的圍著林沫轉!”


    謝舒雅原本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聞言大驚失色,連忙起身去捂林景彤的嘴,“小祖宗,你可少說兩句吧,不怕被別人聽到嗎?”


    林雪已經關上了病房的門,重新折迴來,也是神色謹慎,“景彤,收斂些吧,容爺不是我們能得罪的。”


    林景彤拉下謝舒雅的手,一臉的幽怨,“那就這麽算了嗎?林沫這是要騎在我們頭上拉屎了,今天斷的是我的手骨,明天可能就是腦袋了!媽,姐,你們甘心嗎?”


    “……”謝舒雅沒有說話,皺著眉,一臉的心事重重。


    林雪走過來,在病床邊坐下來,“自然不甘心。”


    “那就絕對不要放過林沫!”林景彤咬牙切齒的說道。


    林雪握住她的手,“你放心,今天的事情我一定會給你報仇。”


    “姐,你可不要哄我。”


    “嗯。”


    季鍾提了水果進來,謝舒雅和林雪就走了。


    “季鍾。”林景彤一看見他,眼淚立刻掉下來,“季鍾你可算來看我了。”


    “很嚴重麽?”季鍾放下水果,在床邊坐下來。


    “好疼,骨頭都斷了。”林景彤委屈的說。


    “沒事了,別亂動。”季鍾柔聲安慰著。


    林景彤抱住他的胳膊,整個人都埋進了他懷裏。


    ……


    “國際著名設計大師青木,將於下周一航班著陸涼城。據知,此次青木大師有意透露行程,想迴國發展,現如今各大機場外,已經聚集了不少前來請人的集團代表……”


    林沫看著電視裏的新聞報道,眉頭皺的緊緊的。


    “容先生。”林沫放下遙控器,往容烈身邊靠了靠,“你認識青木大師嗎?”


    容烈翻閱著資料,頭也沒抬,“不認識。”


    “……”這個迴答完全出乎意料,林沫不死心,“你說謊,容植和甜甜都說你認識,還說你們是舊相識。”


    容烈停止翻閱的動作,“他喜歡的女人,喜歡我。這種關係,算舊相識麽?”


    林沫:“……”


    “原來是搶了他女人?”林沫又想到之前網上看到的新聞,“難怪新聞上說青木大師曾經受過情傷,之後再也不相信愛情,才性格大變,變得這麽花心呢。原來容先生才是那個罪魁禍首。”


    “他本來就水性楊花。”容烈不以為然的道。


    “那青木大師喜歡的那個女人,到底是誰?”林沫一臉八卦的問。


    容烈瞧了她一眼,“想知道?”


    “嗯嗯。”林沫一臉的求知若渴。


    “吻我。”


    “嗯?”


    “吻我一下就告訴你。”


    林沫:“……忽如其來的騷,閃了老子的腰。”


    “你說什麽?”


    “沒什麽沒什麽,我說真的嘛?吻一下就告訴我?”


    “嗯,看心情。”


    林沫咬咬唇,然後湊了過去,碰上了他的唇,輕輕吻了一下離開,“可以告訴我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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