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依抽出手,握住蕭紀的手,扶起了蕭紀,“起來,紀兒”。


    廖依沒什麽力氣,隻是虛扶。蕭紀怕又累著了母後也就順了廖依的意起了身,扶廖依到一旁的楠木椅上坐著,奉了一杯茶遞給廖依。


    廖依輕笑著,伸手擋下了茶杯,柔和地笑,“母後可喝不得這個了”。


    蕭紀收迴茶,羞憤難當,有多久沒有親自侍候過母後了?竟連母後日常的飲食習慣都不知道?竟也不知母後病的這般嚴重,喝不得冷茶了。“那兒子傳些膳食過來和母後同用可好?”蕭紀想盡盡孝心,卻不知能做什麽。


    廖依胸腔內堵塞,有些難忍,掩著手咳了一聲,笑道:“皇帝就別忙了,陪母後待會兒就好”。


    “紀兒……”蕭紀低下頭,不知說什麽。


    “紀兒過來是有什麽事嗎?看你心事不寧的”廖依看著蕭紀又在一邊自責了,就轉了話題。


    蕭紀本就是心裏煩悶才過來找母後的,可看到母後如此就不想說了,也不想給母後心裏添堵。“紀兒無事就是過來看看母後”蕭紀道。


    “母後還能不知道你嗎?”廖依笑道,“說說吧”。


    “是宇兒”既然母後問了,蕭紀也就不瞞著了,“紀兒將他趕走了”。


    廖依也不驚訝,隻是淡淡地道了一句,“那孩子也不容易,你多體諒著些”“宇兒不是不明事理的孩子,想明白了就會迴來的。要是他不願意在這皇宮待著,皇帝便放了他去,本也不是宮裏的人,留不住的”。


    “可……”


    蕭紀要說什麽,廖依輕抬手阻了,“凡事強求不得”


    蕭紀隻好作罷,躬身聽命,“是,兒子記下了”。


    廖依隻是輕微地頷了一下首,不再說什麽。


    蕭紀也不說什麽,空氣突然靜了下來。


    久久,蕭紀才道,“母後,兒子接您到慈安宮住著吧,兒子也方便侍候母後”這事蕭紀已提了好多次了,隻是廖依從不同意。可看到廖依身體又差了些,蕭紀忍不住再提一下。


    “母後待在這兒挺好的,皇帝就不必擔心了”一提這個,廖依就變了神色。雖然語氣還是溫和的,說起話來卻是多了一份疏離,漠然。


    蕭紀自然也察覺到了,心內微苦,又不願放棄,便勸道:“兒子的孝心,母後就遂了吧”


    “心意母後領了,其他的便罷了吧”廖依擺擺手,從楠木椅上站了起來,又撚起了佛珠,不理蕭紀。


    蕭紀不由苦笑,“臨兒的事母後還在怪兒子”。


    “那些事過去了便過去了,哀家不想再提了”廖依闔上眼,偏過頭麵露悲色,許是又想起了那個聰慧靈巧的孩子,那些不願再去迴憶的過往事。


    “皇帝國務繁忙,就不必經常過來請安了!退下吧,哀家也累了!”廖依睜眼,撚著佛珠踽踽行至裏屋去了。


    母後是在趕他走了,蕭紀澀澀地笑了,過來一趟不僅沒讓母後舒心些,反倒是擾了母後,惱了母後,給母後添了堵了。


    “兒子告退”


    蕭紀行禮退下。


    行至院外,劉全和靈萱都圍了上來。


    “皇上還要請禦醫來瞧瞧嗎?”劉全問。


    蕭紀無力地擺擺手,“不用了,我們走吧”“靈萱照顧好太後,有事直接去朕的寢殿找朕”


    “是,皇上”靈萱應聲,跑去內堂了。


    蕭紀迴身望一眼儀園,牽動了那根深深埋藏的心弦,心裏暗道:“母後這一生想是不會原諒我了”,息下心緒,迴身招唿劉全,疾步出了儀園。


    怡和宮,宣太殿。


    蕭紀剛一迴宮,廖武、雲誌含就在殿裏候著了,麵上肅然。


    蕭紀不禁奇怪,這京郊的案子都結了,怎麽神色反倒比那時更嚴肅了。


    “發生什麽事了?你倆這一大早的就進宮了還一臉肅謹的。


    雲誌含迴稟一語,蕭紀的臉色也冷肅下來。


    “沈參死了”


    沈參,那個“汙告”蕭宇私劫刑牢的刑部侍郎。


    雲誌含道,“沈參是自撞牢牆而死,留了一封血書:沈參自知犯下大錯,罪不可恕,今唯一死以贖其罪。小舅子沈一並不知情,請皇上饒他一命。”


    “初步判斷,是畏罪自殺”


    不管怎麽審,怎麽判,都不至死罪。


    蕭紀實在想不明白,沈參為何自殺?


    廖武也道:“文達也跟雲尚書去天牢看過了,沒有任何可疑之處,也隻能給出‘畏罪自殺’的定案”。


    “沒有可疑才是最大的可疑”雲誌含道,就是這個,才一大早協了廖武進宮稟報。


    沈參的大殿訴狀,沈參的存心誣陷,沈參的畏罪自殺,都像是有人特意安排的。


    一切又做的那麽精細,沒留下任何蛛絲馬跡,無從查證。


    一切看似合理,又有悖於常理。


    細一想,更覺不合理,更覺蹊蹺。


    “那個沈一身上有什麽線索麽?”蕭紀問道。


    雲誌含看一眼廖武才道,“侯爺與臣今早便問過了,那個沈一一無所知。隻道是那日看到那幕,迴家時隨意說了一句沈參便要他作證,說是事情成功後就升他的官,他便做了。沈一生性膽小,怕事,說的該是真的,不會編謊。臣私下查了一下,那日與他一起巡街的衙役,所說倒是一致。”


    “那個京都刑牢的牢獄長?”蕭紀道。


    “是陸仆”廖武接話,“那日下朝後,臣就查過他了。是沈參親自找上他要他訴告蕭宇,並答應他事成後給他一筆好處。那人不過是財迷心竅罷了,也沒有腦子計劃這些事。隻是沈參是如何知道蕭宇擅闖私牢的事,臣就不得而知了?這也是蹊蹺之處,京都刑牢與刑部平素沒有任何往來,也無有任何聯係,沈參的消息又怎會那麽靈通?居然比我們都快。”


    雲誌含暗暗點首,這也是他的疑問。


    “這樣說來可是更可疑了。難不成我們的一舉一動全在他們的監控之下麽?”如此清楚幾方的行動,背後之人怕是也不簡單。


    “如若是在監控之下,那沈參也該掌握確鑿的實據,當庭訴之,一擊而倒。可當日沈參所述句句矛盾,漏洞百出,才輕易揭了他的陰謀,此人不足為懼,絕不是背後人。就是一招棋,還是一招廢棋”廖武接話分析道。


    “侯爺所言極是”“看這招棋,更像是有人要幫我們除了一個渣子,與我們無損”雲誌含補一句,又好像是明白了什麽。


    蕭紀暗暗揉著眉中,怎的煩心事都聚到了一起,“沈參的事就以‘畏罪自殺’結案吧,想來有人盼著這般結果,便隨了他的心意。你們倆私下去查這事背後的主謀人,不要與外人道。近來不太平,你們手下辦事也謹慎些,小心著了惡人的道”。


    “臣遵旨”雲誌含,廖武二人異口同聲道。


    “退下吧”蕭紀擺擺手道。


    “臣等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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