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浠進了電梯後,反應弧極度延遲才感應到那股興奮激動到顫抖的情緒。就算咬著下唇都沒法阻止嘴角上揚的弧度。


    到了樓層電梯門打開,林浠想了想又坐迴一樓,在酒店找了個空曠人少的地方,亢奮地小聲吼了幾下發泄快要溢出來的情感。


    16歲時,喜歡上大她6歲的文仁瑾。是新鮮,是刺激,是迷戀,是愛慕。


    這是情竇初開,連感情究竟是什麽都還說不明白的情竇初開。


    大學也偶爾有過曖昧的對象,可同齡男生,特別是同一個圈子裏的,對她向來沒什麽吸引力。


    那現在呢?


    22歲,喜歡上大她5歲的葉澤言。


    還是新鮮。因為他的年長,因為他的圈子,因為他的背景。


    還是刺激。因為對他的未知,因為對他的好奇,因為對他的主動。


    還是迷戀。因為他的身材,因為他的樣貌,因為他的性格。


    還是愛慕。因為他的職業,因為他的為人,因為是他。


    可如今在一個吻之後。


    一切的一切。


    不是他是怎樣的葉澤言。


    而是因為他是葉澤言。


    *


    第二天一大早,慧子陪著林浠去給母親陳淑芬上了墳。


    除了買了一束母親生前最喜歡的白玫瑰,林浠還按著當地的風俗,在墓區外的雜貨鋪買了些紙錢。


    她有點話想要和媽媽說,便讓慧子先在一邊等等。


    “媽,我覺得你一定是在天有靈,覺得林小浠命運多舛,才在昨天賜了我……”


    “嗯,這麽一個真命天子吧。”


    “他啊,長得超級帥,身材超級好,哎喲喂不知道比林正雄帥了多少倍。”


    林浠不知道要如何和母親形容她才能理解,竟然拿起父親做比較。


    “他是一位警.察,剛正不阿哦。”末了忍不住又加了一句,“真的超級帥超級man。”


    “他人也很好,家世也好,反正就沒有什麽不好的。我之前好幾次有難他都來幫忙。”


    “而且哦,”糾結了一會,雖然對著已亡的母親,還是不好意思出口說出兩人接吻的事情,“我很喜歡他啦,我反正覺得他也喜歡我的。”


    若說林浠之前都不敢和母親提及文仁瑾,因為他做的勾當和他的“職業”。


    那麽如今將其葉澤言,完全就是一副滿滿炫耀和驕傲。坦坦蕩蕩,是一個值得炫耀分享的人。當然這份心情她當下也隻願意和母親分享。


    “嗯嗯,如果真的是我男朋友了,我一定帶了給媽媽你看看。”


    林浠說完一頓,心情還蠻歡喜的。


    慧子也是第一次見識到,有人能上完墳後,還能露出這種情竇初開的模樣。


    她從昨晚問到了今早,忍不住又拿手掐了林浠的腰。


    她最敏感的部位,讓她從實招來。


    “你們接吻了?!”


    就算從上學那會起,說到什麽黃色笑話,別人get不到點,林浠還能臉不紅心不跳地給人解釋一番。她自以為成熟,可還是個談及情事會忍不住臉紅的小女生。


    “他吻技怎麽樣?”


    “嗯,挺好的。”努力說的麵不改色,仿佛隻是在點評一道菜的味道。隻是若仔細看,可以看到緊緊用力的臉部肌肉,不讓自己顯得太過激動。


    其實林浠心裏頓時就如重迴高中,和女同學討論有點小刺激的戀愛八卦的感覺。


    …(省略號)


    ***


    葉澤言昨晚迴招待所,衝了一個冷水澡。


    第二天早上,抓著劉分早早醒來,比大部隊早了一個多小時到達了柳縣警.局。


    路上買了兩個包子和豆漿,匆匆應付了早餐。


    到達警.局後,一目十行的翻看完柳縣警.察審問陳某的審卷,劉分眼裏的葉隊長混身散發著不滿。


    秦某,柳縣秦塘鄉人。昨晚和他一同的那人也是同鄉人,已抓獲。


    自知情侶吵架的理由編不下去了,矢口否認其他罪行,一口咬定就是搶劫。此外,秦某還有搶劫,偷竊,聚眾鬧事等案底。


    男人越看眉頭鎖的越緊。


    進入審訊室之前,葉澤言又找了信息科的同事要了點資料。


    …(省略號)


    葉澤言這個秦有為本以為扮演慈眉善目紅臉,進了審訊室後都沒怎麽說話的男人,一瞬變了臉。


    ***


    林浠中午左右把慧子送迴家後,踩著點趕迴學校上了下午的課。


    下了課教授剛從講台上轉身,她又看了看手機,公司郵件,【夕陽紅老年社交群】以及其他幾個群的微信提醒,沒有其他的了。


    葉澤言從昨晚到現在都沒有找過她,沒有短信沒有電話。林浠被這種空空的等待弄得有點焦慮煩躁。


    韓媛問起她聖誕節什麽安排,林浠這才反應過來,下周就是聖誕了。


    雖然她不信基督,也不信佛,就信她自己。但留學的時候,去過她當地朋友家過了一次地道的聖誕,總感覺是個很溫馨暖人的節日。


    這麽想著她就掏出手機,點開了【夕陽紅老年社交群】。幾十條信息有一半都是幾個傻叉的狗們在鬥圖。


    林浠正努力刷著手機屏幕找重點,沒注意出教室時撞上來人。


    “sorry,sorry。”還沒看清先脫口而出。


    “林浠你沒事吧?”對方知道她名字,有一點點眼熟但又好像不是一節課的同學。


    韓媛見她愣著,拿手臂碰了碰她,悄聲提醒道,“研二那個送水學長。”


    這一提醒才想起,是之前運動會訓練時總在田徑場附近徘徊的學長。


    “沒事沒事,”林浠擺擺手,想邁步走開卻被學長一堵牆一樣堵了去路。


    “還有事嗎?”


    學長看了看周圍,還有很多同學才從教室裏出來,此時走廊上人並不少。


    就他這猶豫片刻之間,林浠已經接起了電話從他身旁繞道離去了。


    “那個同學,”學長轉移目標到韓媛身上,從包裏拿了一個包裝過的小禮盒出來,“你能幫我拿給林浠嗎?”


    韓媛稍稍打量了一番學長,穿著和先前在運動會上見到林浠那群朋友實在是相差太多了。連王宇彬都已經開始打退堂鼓,準備收起自己對林浠的那份好感做同學就好。


    學長這樣,林浠八成,哦不,十成都看不上。


    可韓媛還是替她收了,誰知道裏麵說不定有情書呢?說不定學長準備了好久小禮物呢?說不定有什麽八卦呢?


    韓媛接著傻白甜地問了句,“學長這是什麽啊?”


    “是,是聖誕禮物。”學長說的靦腆,害羞而結巴了一下。


    “哦好,我一會轉交給她。”韓媛說的平常,追著林浠的步伐去了。


    林浠因為在講電話,步伐漫不經心算不上快,走到教學樓外,找了花圃邊的長椅坐了下來。


    電話那頭三個人直接開著視頻群聊,林浠坐定才戴上airpods把攝像頭打開。


    齊修遠,“喲,浠姐下課啦?辛苦辛苦。”


    邵毅,“喲,南大這綠化做的不錯。”


    張鵬,“喲,浠姐今天這個是素顏心機妝。”


    林浠,“……”


    她今天半天都在趕路,就塗了個麵霜,張鵬是哪隻眼睛看到她化妝了?


    本來還勾著的唇角一耷拉,冷冷道,“你們幾個,說、重、點。”


    張鵬,“就他兩屁話多。浠姐,你迴國這幾個月,我們一夥人就聚了兩次,你連萬聖節派對都沒來。現在又開始搞公司成天日理萬機,不然聖誕我們搞個轟趴吧?大家聚一聚。”


    “ok啊,我沒問題。”


    邵逸,“你看我就說浠姐沒問題的吧。”


    齊修遠,“那是,浠姐向來最仗義。”


    林浠遲疑片刻,“打住打住,怎麽感覺給我下套呢?”


    張鵬,“這不是哥幾個討論了一下,你房子最大還沒人管,想說聖誕節還是個周五,去你家開個轟趴……”


    林浠一副“就知道你們沒安好心”地眯了眯眼,“三瓶灰色雁。”


    張鵬,“成交。”


    “哪這麽便宜你,3瓶patron。”


    齊修遠,“成交。”


    “餐點零食負責好了哈。”


    邵逸,“成交,還有,可以帶朋友嘛?人多熱鬧嘛。”


    林浠本來是想拒絕的,但是想到熱鬧,她還挺喜熱鬧的。有時也有點人來瘋,心癢癢了一下。


    “3瓶johnnywalkerblue。”


    邵逸,“靠,浠姐敲詐呢。”


    “那你們找別地去。”


    “……”


    邵逸,“成交。”


    林浠起身前又看了看手機,還是沒有男人的來信。不過聖誕轟趴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倒讓她分了點心。


    韓媛見她掛了電話,趕在她起身前又把她拉迴長椅坐下,把學長的禮物一把塞進她手裏。


    這禮物接的林浠措手不及,拿在手裏掂了掂沒猜出個所以然,不解道,“送我的?”


    她以為是韓媛送的,可對上對方一臉八卦壞笑的神情,明顯有詐。


    “不是我,研二送水學長托我拿給你的,聖、誕、禮、物、哦——”一字一頓,最後一個“哦”還意味深長地加長了尾音。


    林浠一怔,想也沒想就把禮物丟給韓媛站起身子,“我可沒想收,是你收的。不然你拿去還給他,不然你處理掉。”


    說著又躲遠幾步,撇避而遠之清關係,“不關我的事啊。”


    她自覺得從來沒有一副綠茶模樣給過學長什麽希望。運動會訓練每次送水林浠都沒接過,學長要微信也沒給。


    她唯一做了的,就是禮貌而又顧及對方顏麵。


    她唯一沒做的,就是冷眼相待後狠狠地拒絕。


    她為學長堅持不懈努力拚搏的精神鼓掌,但並不會也沒必要被道德綁架而為之動容。


    下次再有這麽一出,是時候澆滅對方念想了。


    *


    周五上完早課,林浠就驅車前往朗逸南城總部去交接工作了。


    她在發展決策上的確還能力不足,上手很吃力。


    這次的帝華收購,其實文仁瑾都談的差不多了,她去插了最後一腳,為了給自己在公司裏正個名。


    雖然不是她的錯,但做收尾工作時被小陳總倒騰了一下差點搞砸,也弄得她有點泄氣。


    想來想去還是要從自己有能力的職位開始上手,了解公司。


    林浠看著coo運營首席和cmo市場首席發來的運營部以及市場部適合她的職位,眼花繚亂。


    看了好一番,林浠打算迴家做了一張對比表,篩選最喜歡的三個職位再來糾結。


    她特別囑咐了眾位副總和總裁,不要和下麵的人說,因為她是真的想體驗一下最普通的白領生活,從底層做起。


    之前做收購案時,來公司的次數也不多,基本都是戴著大墨鏡直接走的總裁電梯,公司裏也沒幾個人認得她。


    所以她這次靠關係的“特別”入職,連hr那邊也隻當是一個關係戶,被高管直接安插進來的管培生。


    最終選擇了市場部,一是因為感覺相對年輕活力,涉及品牌營銷、宣傳策劃,可以發揮她的天馬行空並且積讚人脈。


    二來,又連接著公司經營的主要發展道,與時俱進,不像運營給的職位,很多隻是對內管理。


    從總裁電梯出來正趕上下班高峰,林浠掏出墨鏡戴上,又習慣性地拿出手機。


    上麵躺著葉澤言一個小時給她發的短信:【迴到南城了?】


    林浠低著頭看著屏幕,用餘光辨別方向躲避人群,嘴角難以抑製地上揚,想也沒想就給人迴了電話。


    那邊可能在忙,林浠打了兩個電話都沒接。她坐進白色瑪莎沒急著啟動,手指飛快地編輯著短信:【是呀,葉隊長你什麽時候迴來?】


    葉澤言一整個周末都沒有迴複林浠,她也不敢再追加,腦海裏有著成千上萬種的分析,就差沒去微博情感博主下留言求助了……


    *


    周一到hr那裏報完道,林浠進的是市場部下屬的酒店事業宣傳策劃組,講白了就是公司的公關。


    朗逸集團除了被大眾所熟知的酒店業,此外還有涉及餐飲連鎖、高級物業管理的子公司。市場部內雖然沒有單獨再細分,但在運營部、財務部下,子公司都分設了相對應的小組專門負責。


    盡管她是想要從基層做起,但也不是真的如實習生般,做著細枝末節的工作。真的讓她從實習生做起林浠是不願意的,太基礎又參與不到核心決策,就是一根小螺絲釘。


    林正雄除了朗逸外,還投了一些其他公司,不過大多隻是持股董事不管事掌權。


    最後朗逸的cmo硬是給策劃組梁璐總監,這個萬年雷厲風行的女人,空降了林浠這個管培生。


    當然,也安排了梁璐知道了內情。


    梁璐向來公私分明,但在知道對方來路後,還是鬆了口。她是南城本地人,家境雖然普通,但從小三好學生拿到手軟,後一路憑著自己的努力和能力做到了如今的位置。


    畢竟是公司董事,再怎麽樣也得供著。她對林浠倒沒有多少不恥或者不屑,身世這種東西誰也無法擺脫和選擇。


    但對於她此番低調行事,真的想要從中學習的態度,有點意外和好奇。


    hr領著林浠到梁璐辦公室時,林浠解釋了自己就職的意圖,是真真切切想要好好了解公司。


    更表明了並不是隨便玩玩,也沒有混個實習的意圖。


    梁璐對林正雄其實一直都挺敬佩的,順帶著對林浠這樣端正的態度也有了些好感。


    林浠自己說了,不要因為她的身份給她特殊待遇,希望梁總監嚴加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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