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霞山,楓葉紅。


    清晨霞光斜照,滿山炫彩搖曳,璀璨奪目。


    靜林觀前有石桌石凳,拂去落葉,擺上一碗稀粥,一碟鹹菜,幾個饅頭,便是周青峰的早餐。


    “這吃的也太素了,都是長身體的年齡,缺少蛋白質和油脂的攝入,會影響身體發育的。你們平常都這麽吃?”


    早餐是觀裏道姑自己做的,用心做了,端出來給這小子,沒料到他居然嫌棄太素,還說著叫人聽不懂的話,實在氣人。


    有個小道姑白了眼,轉身迴觀,在山門後對年齡最大的幼薇低語道:


    “三師姐,我們收留這小子會不會不太好?萬一師父師姐她們迴來,該怎麽說呀?”


    徐幼薇才十六,戴黃冠,穿青袍,眉目清秀,有世俗嬌媚之美,有出塵脫俗之氣。


    她安撫幾個師妹,“男人就是這般難伺候,一個個跟大老爺似的。年齡小的也一樣,咱們不跟他置氣便是。


    咱也不讓他進觀,將觀外的柴屋讓給他住便好。哪天師父師姐們迴來,我再去分說。”


    靜林觀很小,攏共才四五百平米。隻有一間正殿,供著三清。還有五六間偏房,分別是打坐、煉丹、畫符、住宿等等。


    後院有水井,開了幾分菜地,種些芹菜蘿卜之類,滿足日常所需。可這地方還是太小,不少附屬設施不得不建在觀外,比如柴房。


    周青峰修行有奇效,徐幼薇等人自然要挽留。


    借口是現成的——既然古師兄安排的,暫且留下,等妙玉師父迴來再做定奪。


    觀內七女均未成年,對於這莫名出現的小師弟少不了有幾分好奇。她們做了早課便出來找他聊天,還拿出些幹果作為招待。


    聊得多了,周青峰才知道這靜林觀麵積小,來頭不小。


    王重陽創立全真教,其下是有女弟子的。各地分支也沿襲傳統,好歹要招收些女弟子撐場麵。


    此外太虛觀的道士不忌婚嫁,男道士也要找道侶相伴,因此內門成員必然是拖家帶口。


    妙玉是棲霞山太虛觀五代內門弟子,築基後期修為。由於其入門晚,年齡比古德還小,輩分卻高。


    妙玉天資不錯,修行迅速,可她性子傲,特立獨行,成年後便少與太虛觀其他人等交流。


    加之女子在如今整個時代都地位卑微,從出生之日便要比男子低一等,婚喪嫁娶處處受製。


    天長日久,同門師兄弟雖知道有這麽個師妹,近十年卻見不到人,平常有事也不來找。


    她還總是帶著兩名修行有成的女徒外出,沒誰知道在幹嘛。太虛觀上下隻當她不存在,其他事就不管了。


    師父如此高傲,其手下的女徒卻跟著倒黴——別說沒有門派福利,連衣食住行都得自己解決。


    也就出現天天喝稀粥吃鹹菜住破觀的孤苦伶仃狀況。


    七個師姐都是青春少女,容貌秀麗,可吃的太差,身材跟搓衣板似的平坦——這可不行。


    就算為了養眼也必須加以改善,況且周青峰自己也跟著受苦。他可是隻要一餓就會寸步難行的人。


    “幾位師姐,你們修行不順,很重要原因就是吃的不好。沒有肉蛋奶,身體長不大,如何求長生?”


    都是十幾歲的年輕人,正是飯量大的時候,誰不嘴饞?


    徐幼薇有些猶豫,皺眉道:“師父說過,隻要修到築基期,一切就好了。”


    周青峰立馬駁斥,“就你這樣,別說能不能修煉到築基期。就算到了,人也老得快死了。”


    “可師父師姐不在,我們幾個壓根沒在雷神殿掛名,平日也不出門。


    師父每次外出都會給我們備好幾個月的衣食。想要其他日常所需也不知道找誰。就算去找,肯定也沒誰搭理。”


    “這不有師弟我麽?”周青峰一拍自己胸脯,“我跟古德古師兄可是關係好。這就去想想辦法,改善師姐們的生活條件。”


    有人主動請纓去跑腿,自然再好不過。幼薇等女子無不歡唿雀躍,希望日子能好過些。


    “觀內可留有師父拜帖之類?我好拿去用。”


    幼薇點頭,拿出一塊羊脂玉佩,上麵清晰刻著‘太虛妙玉’的字樣。


    “師父說過,若真有什麽麻煩躲不開又解決不了,拿她玉佩去見掌門大師伯。”


    羊脂玉佩極為溫潤,品質比周青峰用來封印佛寶的那塊還好,妥妥的身份象征。


    它不僅僅是玉佩,更是強大法器。周青峰握其在手,感覺隨時可以釋放出十幾道雷霆。


    “玉佩內存了‘縮地成寸’,師弟握住便可施展。”


    得了玉佩,周青峰便能腳下生風,如神行千裏般即刻上路,前往太虛觀主峰。


    昨晚古德帶他來,也用‘縮地成寸’,花半個時辰才到,把人累的半死。


    換了妙玉的羊脂玉佩,周青峰隻靠意念,不動靈力,速度加倍,兩刻鍾就迴來了。


    他先去雷神殿找古德,可那邋遢道人今天不在,不知是故意躲出去了,還是有別的差事。


    殿內道童倒是客氣,得知周青峰新入門,笑問道:“周師弟麵生,定是新來的,不知拜在門內何處?是哪位師長的高徒?”


    周青峰拿出自己的翠玉牌。


    道童兩眼瞪直,連忙拱手道:“失敬失敬,原來是內門師弟,恕師兄眼拙沒認出來。令師是......?”


    “呃......我師父是靜林觀妙玉。”周青峰說這話時有點心虛,因為他壓根沒拜師,流程沒走完。


    道童聽了還奇怪,仔細想想內門幾十位五代師長,沒哪位叫‘妙玉’呀?


    再想想靜林觀,這地方很陌生,少有人知,但確實有一位輩分極高的五代妙玉師祖。而她的弟子......


    道童當場驚愕,“周師......叔?”


    周青峰很無辜的點點頭,“這位師侄,不是師叔占你便宜,但我確實拜在妙玉師父門下。”


    道童麵色驚恐,心裏罵古德,“師父,你真是什麽錢都敢收啊?居然給妙玉師祖硬塞徒弟,還是個男徒。


    難怪師父你昨晚急匆匆把我叫來坐鎮雷神殿,自己卻打著外出雲遊的幌子,逃之夭夭。


    這擺明是拿了好處不想擔責。哪天妙玉師祖發怒,便是我這倒黴蛋來背黑鍋,扛傷害。”


    道童的臉在抽,勉強擠出個笑容道:“師叔來訪,令師侄此處蓬蓽生輝。不知師叔有何吩咐?”


    周青峰也擠個笑臉,“師父清修的靜林觀缺乏修繕,已然破敗。加之日常所需匱乏,觀內生活難以維係。


    眼看門戶敗落,我這做弟子的倍感痛心,想來問問觀內可否撥些錢款,修葺一二。”


    “有的。”雷神殿的道童說得斬釘截鐵,“師叔你可去藥王殿找蔣師叔。


    當然,您叫他蔣師兄。隻要他批條子,要啥有啥。比如修葺所需人工和銀錢,觀內每年都會撥的。


    妙玉師祖輩分高,她的居所每年至少一千兩修繕銀子,且吃穿用度皆按最高等級調配。


    師叔你盡管去要,大膽的去。藥王殿的人若是敢推三阻四,你就去掌門那裏鬧,一定能成。”


    周青峰翻了個白眼,伸手敲了道童腦門一記,“你是嫌我死的不夠快嗎?還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全真教內部等級森嚴,強調上下尊卑有序。道童挨了一記卻不敢還手,還得低頭認錯,“師叔教訓的是。”


    “師叔我才來,不認路。師侄你帶我跑一趟吧。”


    道童臉色頓時化作苦瓜一樣,他確實有把事情鬧大看笑話的心思,但這熱鬧若是牽連到自己,就大大的不妙。


    隻是師叔有命,他不敢不從,唯有頭前領路,帶周青峰去離著不遠的藥王殿。


    藥王便是孫思邈,唐朝人,善談老莊及百家之說,性好道家之學。年老後長期隱居終南山修煉、行醫。


    在當前時空,孫思邈有通天徹地的大神通,不但修為高,德行更高,被天下道徒供奉祭拜。


    負責此殿的蔣師兄不在,留了個三十好幾的徒弟看守,坐在大殿側廂房內,兩腿搭桌,捧著個瓷器零食盒,在嗑瓜子。


    瓜子不是葵花籽,而是西瓜子。


    又不是後世吃瓜瓤的甜西瓜,而是專門長瓜子的‘打瓜’。瓜子炒熟後拿來消遣。


    那徒弟逍遙的很,邊嗑瓜子邊翻書。


    周青峰走近一看,還是個手抄本,封麵無字,但書頁內偶瞥幾段話,盡是虎狼之詞。


    什麽‘玉承明珠,花凝曉露’;


    什麽‘攜手攬腕入羅帷,含羞帶笑把燈吹’;


    還有‘酒力漸濃春思蕩。鴛鴦繡被翻紅浪’。


    那徒弟看的入神,麵紅耳赤,沒注意有人進來。


    雷神殿的道童上前捉弄,一拍桌子,大喝道:“傻逼,又在看禁書,不怕被罰去挑糞麽?”


    三十好幾的徒弟受驚一抖,書掉了,盒砸了,瓜子撒滿地。他人都從椅子上摔下,好是狼狽。


    “月靜,你個孫子竟然敢來戲耍我。”藥王殿的徒弟從桌下爬起,大袖一揮,追著雷神殿的道童跑。


    太虛觀裏大概是太無聊太憋屈,如此不成體統的事,周青峰看了不是一迴兩迴。


    叫月靜的道童邊跑邊喊,“周師叔在此,莫追,莫追。否則他老人家臉麵上不好看。”


    藥王殿的徒弟被嚇一跳,連忙停下左右看,還跑到殿外觀望,卻壓根沒見什麽‘師叔’。


    他一迴頭,咬牙切齒道:“你誆我,哪有什麽師叔?今天攪我興致,非要捶爛你小子的皮。”


    月靜連忙躲在周青峰身側,故作驚慌道:“師叔,師叔,鐵木師兄發飆了,快護著師侄。”


    周青峰撿起丟在地上的手抄本,嘖嘖嘖的翻了幾頁,搖頭道:“這位師侄,你這抄本實在不堪入目......寫的也太差了。”


    藥王殿的鐵木舉著拳頭砸過來,卻被這句話弄得整個人都懵了——眼前這小子年歲不大,口氣挺大。


    “你是誰?”


    周青峰先亮出自己的翠玉牌,然後‘請’出了自己師父妙玉的羊脂白玉吊佩。


    藥王殿的徒弟頓時頭皮發麻,羊脂白玉的吊佩是師祖才有的,情知自己踢中了鐵板。


    他連忙稽首喊‘師叔上門,師侄‘鐵木’未能遠迎,還請恕罪’,而後看向躲在其身後的道童月靜,心知被這小子耍了。


    隻是再一想,太虛觀上下所有門人都要到藥王殿領取月例零用,從來沒見過十來歲的師叔。


    會不會是月靜故意設局,不知哪找個新來的弟子,上門來誆自己,隻為看自己醜態?


    藥王殿的‘鐵木’直了直腰,又朝周青峰手上那塊羊脂白玉的吊佩多瞧了幾眼,上頭赫然寫著‘太虛妙玉’。


    鐵木在藥王殿幹了十幾年,從來沒聽說過那位叫‘妙玉’。


    再看月靜笑的狡黠,他更認定是鬧劇,不由得鬆口氣,挺直腰杆,抓住周青峰肩膀,怒喝道:


    “你們兩個鬼才,閑著無事,故意來捉弄我不成?快走,快走,莫擾師兄清淨。”


    周青峰還捏著手抄本,問道:“這本子哪來的?寫得太粗鄙了,情愛之事當文雅才好。別盡搞些開前門入後洞的。”


    鐵木一把將手抄本奪迴,怒道:“臭小子,毛都沒長齊,在我這裏裝什麽裝?現在快滾,等你過幾年才知這書中精妙。”


    周青峰自然不走,反笑道:“我倒是讀過不少真正精妙的好書,要不要說給你聽?”


    鐵木大笑,“你讀過啥?”


    “《如意君傳》,可讀過?講的是大唐女帝武則天欲尋情夫,薛敖曹被薦入宮,二人相見恨晚,饑渴難耐的故事。”


    大唐、女帝、情夫,要素齊全嘞。


    鐵木頓時瞠目,低聲道:“還有這等書?我從未讀過。是誰人寫的?這位師弟可否借我一覽?”


    “書不在身邊,但我這人記性極好,倒是可以給你複述幾段。”周青峰點開虛擬頁麵,早把《如意君傳》搜索出來。


    觀內無聊,鐵木和月影半信半疑,主動搬來椅子,奉上瓜子,就等著聽故事。


    小說這東西,要到明代才盛行。


    《如意君傳》是跟《金瓶梅》並列的黃書,其曆史地位在於其寫的時間最早,但字數不多,不到一萬字。


    周青峰口才了得,從這一萬字挑了些許精彩片段,稍稍擴寫些許,叫人聽了更加麵紅耳赤,心癢難耐。


    小說開篇寫武媚娘於高宗戲水承歡,之乎者也,倒沒啥特別。


    當聽到‘掛鬥粟而不垂’——兩個道士露出難以置信的羨慕神情。


    待聽到‘武後......情思蕩’——兩個道士已然渾身顫抖,難以自控的亢奮。


    要打碼的地方太多。


    “停,先一停下。”鐵木急忙找來紙筆,月靜幫忙研墨,“如此好書,若不抄錄下來,實在暴殄天物。


    麻煩師弟再說一遍,師兄細細記下,也好日日拜讀。”


    月靜急道:“記得抄一份給我。”


    周青峰卻一臉為難,“誒......我來藥王殿是要辦事的,不是來說書的。”


    鐵木拍胸脯道:“先把這大唐女帝的情事抄了再說。今後師弟要辦什麽事,盡管包在師兄身上。”


    周青峰還是為難,“其實,我真是你師叔。抄這東西,有辱斯文。”


    鐵木卻等不及,“師弟別鬧了,抄完之後,你是我師祖。”


    也該鐵木倒黴,這話一語成讖。


    藥王殿外進來兩人,為首的鶴發童顏,手持拂塵,走到近前道:“鐵木,我預訂今日的天字號丹爐,為何不能用?”


    鐵木和月靜都嚇一跳,連忙從案桌後走出,九十度稽首道:“田師祖在上,受徒孫一拜。”


    周青峰不認識來人,但聽鐵木喊‘師祖’,他也稍微彎腰行禮,躬身喊了一句:“青峰見過田師叔。”


    老道士原本為丹爐而來,見個十來歲的娃娃居然喊自己‘師叔’,不由得大為奇怪。


    “你是誰家門下?”


    “師侄是靜林觀妙玉師尊門下。”


    老道士更驚訝,“妙玉師妹竟然收了個男徒?”


    鐵木一聽,兩眼發黑,差點暈過去。他偏頭看向周青峰,心說:“這小子難不成真是我師叔?”


    他又看向旁邊的月靜,月靜正朝他眨眼,似乎在說:“傻眼了吧?這真是你青峰師叔。你問師叔抄本子,好大的膽啊。”


    周青峰也不敢說實情,避重就輕的說道:“師侄也是近日才入門,未能拜見諸位師叔,還請見諒。


    靜林觀目前有些破敗,師父總是外出,觀內師姐不通庶務,也不願出來走動。


    隻能是我這師弟來藥王殿要些日常所需,想著把師父駐地修繕一二。”


    老道士大喜,“應該的,應該的。我早就跟妙玉說了,收個男徒好使喚。她卻盡收些女徒。


    你師父入門晚,她的煉丹術還是我教的。如今過了十幾年,她卻與我越發疏遠,好些年沒來拜會了。”


    周青峰唿應道:“師父性子拗,不聽勸。不過等她迴來,我定跟她說,田師叔一直掛念著她。”


    老道士更是歡喜,“好好好,妙玉師妹沒收錯你這徒弟,會說話,挺懂事的。有空來我太陰殿,我找個徒兒教你如何煉丹。”


    說罷老道士隨手解下自己腰間一個葫蘆,丟給周青峰算見麵禮。


    至於天字號丹爐,前些日子炸了一迴,正在修繕。老道士便要了地字號丹爐,去煉丹了。


    等老道士一走,鐵木和月靜依舊苦著臉,口稱‘師叔’,朝周青峰拜下。


    “還要抄本不?”


    “師侄不敢了。”


    “別啊,男女之事,人之大欲。我讀過的手抄本特別多,有空跟你們說說《金瓶梅》《肉蒲團》《駱冰*傳》之類的,保你們喜歡。”


    別人拉關係靠花錢,周青峰拉關係靠手抄本。他還嘻嘻哈哈將剛到手的葫蘆打開,倒出幾丸丹藥,分送給兩位師侄。


    “來來來,見者有份。田師叔便宜了我,大家也跟著占光。”


    田師祖在太虛觀堪稱丹藥一絕,平日他煉的藥丸是供不應求。能被他帶在身邊的葫蘆,絕對是極品。


    鐵木托起藥丸,在鼻端聞了聞藥香,歡喜道:“是百草丹,養氣培元的好東西。這東西用於日常打坐,再好不過。”


    有關係,有身份,又豪爽,周青峰這路數很難不叫人喜歡。這會再來說錢糧修繕補給之類的,鐵木自然滿口答應,不做任何刁難。


    當天下午,太虛觀營造處來了位賈師兄,帶了七八個師弟師侄急匆匆趕到靜林觀外,要給此地擴建些附屬設施。


    觀裏廚房也答應每日派人來送餐,雞鴨魚肉都有。以後自然可以大快朵頤。


    徐幼薇等道姑也是大喜,過了好些年的清苦日子,突然間就發家了似的,衣食用度節節提升。


    隻是周青峰還是沒辦法進觀內,七個師姐還是嚴守男子不許進的禁令,不敢放他到靜林觀內住下。


    每天晚上,他便在觀外打坐,觀內七女照例以七星陣相待,彼此增進修為。


    如此安穩了兩三天。


    周青峰照例天黑前在主峰交朋友拉關係,夜裏捏著那枚羊脂白玉的吊佩,使出‘縮地成寸’的法術,返迴靜林觀。


    夜裏依舊風寒,楓葉沙沙搖晃。在主峰附近有不少苦修打坐的道人,周青峰避開就是。


    隻是走出十幾裏地,突然有個壯碩魁梧的人影就攔在路當中。此人穿著道袍,卻將頭臉遮住,隻留一雙眼睛在外頭。


    周青峰‘縮地成寸’,一步二三十米,速度極快。眼看要撞上時不得不緊急刹住腳,奇怪的盯著對方。


    那人發出嗬嗬冷笑,語帶嘲諷道:“周青峰?周國泰之子,你跑到太虛觀來,想要做什麽?”


    “你是誰?”周青峰萬分奇怪,“為何半夜攔住我去路?”


    那人伸手朝背後一抽,鏘啷一聲拔出長刀,惡狠狠的喝道:“為何攔你?這不明白著嗎?


    當初就該斬草除根,將你和你爹一起除掉。我是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居然是個禍根,還有膽子一路查到太虛觀來。


    今晚便要結果了你,誰也別想查清那樁案子。”


    說話間,長刀生寒,一擊便劈到周青峰麵前。刀刃附帶法術,帶出數道三尺鋒芒。


    周青峰見之大驚,第一時間催動手中羊脂玉佩,連續轟出四五道雷光。


    雷光和刀芒彼此相擊,也彼此抵消。


    可那人長刀不受絲毫阻礙,刀刃進到周青峰脖頸前。他驚駭之下顧不上嚴守秘密,快速變身成年體態,揮舞雙刀相抵。


    當啷幾聲,火光迸裂。


    雙方一觸即閃,又分開四五米。


    那人看清周青峰高大模樣,怒吼一聲,“好小子,你絕不是周國泰之子?是混進我太虛觀的奸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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