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沐琛驚訝的看著自己的母親。


    她怎麽會問這個問題?


    南諳告訴她的嗎?但是她卻沒有說原因?在一個母親的麵前說自己兒子殺了人,這是她留給母親的溫柔嗎?可是……他要怎麽迴答自己的母親?


    “小琛?”二夫人那疑惑的叫他。


    “這件事我以後再跟你解釋。”周沐琛沒辦法開口。


    “為什麽要以後說?為什麽不能現在說?你們兩個到底發生了什麽?”二夫人非常的好奇。


    周沐琛的雙目看向無人的樓梯。


    “媽,小諳呢?”他轉移話題的問。


    “小諳?”二夫人也迴頭看著樓梯,失落道:“她還在上麵吧。”


    不願見他嗎?


    是啊。


    誰會願意見自己的殺父殺母仇人?


    可是他想見她,他好不容易有理由過來這裏,哪怕遠遠的也想跟她見見麵。


    雙腳不自覺的走去樓梯。


    傭人將他攔下。


    “琛總,小姐吩咐過,您接了二夫人就趕緊迴去吧,南家不歡迎你。”


    “我要見她。”周沐琛看著二樓。


    “小姐不想見您。”


    “我有話跟她說。”


    “小姐沒話跟您說。”


    “我一定要見到她。”周沐琛的腳強硬的向前。


    傭人伸出手來阻攔,並警告:“琛總,如果您要硬闖的話,那我們也不會客氣。”


    “我隻是想見見她。”周沐琛不想在這裏鬧事。


    “小姐不想見您。”傭人重複這句話。


    周沐琛知道自己沒有立場,可卻還是控製不住自己心中的欲望。二夫人在身後看著她,慌忙的過來拉住他,並對傭人道:“你幫我上去跟小諳說,我想在走之前見見她。”


    “……”傭人沉默了,小姐並沒有吩咐過怎麽應對二夫人。


    “你幫我轉告一聲就好,我就在這裏等著。”二夫人說完,拉著周沐琛向後一步,示意她不會硬闖。


    傭人猶豫了,然後點了點頭。


    二夫人微笑著感謝。


    傭人轉身上樓,來到南諳的房間,站在門口看著南諳和擎軒。


    “小姐,二夫人說,她在走之前想再見見你。”


    南諳知道,她是想讓她下去跟周沐琛見麵。


    擎軒的麵色冷冽。


    南諳想了一下,然後邁出腳。


    擎軒一把將她抓住。


    南諳轉頭看他。


    擎軒並沒有說話,隻是露出了憤怒的眼神。


    南諳猶豫道:“我去去就迴。”


    擎軒的手並沒有鬆開。


    南諳又道:“我又沒做對不起他的事,為什麽要躲著他?該躲人是他,不應該是我。”


    擎軒蹙起眉頭。


    南諳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手中抽出,然後繼續邁出腳,走出房門,走下樓。


    周沐琛激動的看著她。


    南諳的雙目之中並沒有他,隻是來到二夫人的麵前,微笑著對她道:“二夫人,這幾天跟你在一起真的很開心,如果有機會,希望還能再跟你見麵。”


    “當然有機會,一定會有很多很多的機會。”二夫人話中有話。


    “但願吧。”南諳的話中也帶著深意。


    “小諳,真的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些事,你真的是一個好女孩。”


    “好與不好都是別人給予的評價。你認為我好,可是別人卻認為我是殺人兇手。”


    周沐琛突然心痛。


    二夫人聽不明白:“什麽殺人兇手?”


    南諳並沒有迴答,而是安慰道:“真相可能會有些殘酷,但事實就是事實,你很快就知道了。”


    “你在說什麽?”二夫人還是聽不懂。


    “二夫人,你也是個好人,所以我真心希望你能幸福,能過的快樂,但……”南諳忽然停頓。


    “你到底在說什麽?”二夫人問。


    南諳苦澀的看著她:“沒什麽,我送你到門口。”


    南諳邁出腳,周沐琛突然開口。


    “對不起。”


    南諳停下雙腳,卻依舊沒有去看他。


    周沐琛跟著道:“是我做錯了,是我沒有調查清楚,是我傷害了你,對不起……”


    “事到如今,你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南諳冷漠的質問。


    “我知道沒用,可如果我不說,我會更沒辦法原諒我自己。”周沐琛十分的懊悔。


    “原諒?這兩個字用在你身上真是可笑。”


    “對不起……”


    “就算你說一輩子的對不起,我父母也不會活過來。就算你用千百種方法見到我,也改變不了我恨你的事實。周沐琛,你我之間已經沒有辦法迴到從前了,你我之間隻有仇恨。”南諳說的又恨又絕,但她沒辦法,她的心在滴血,她隻能這樣互相傷害彼此。


    周沐琛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二夫人還是聽不明白。什麽殺人兇手?什麽仇恨?到底怎麽迴事?


    “好了,我能說的隻有這些,二夫人,我送你去門口。”


    “小諳……”


    “走吧。”


    南諳向大廳的門口走,二夫人一臉疑惑的跟著,周沐琛的雙腳不願移動,但又不得不移動。


    南諳將二夫人送出南家,最後對她微笑著。


    “二夫人,慢走,再見。”


    “再見。”


    南諳沒有等她上車,轉身走迴去。


    二夫人坐上車,周沐琛也坐上車,嚴韜將車啟動,緩緩開出南家的大門。


    路上。


    二夫人看著周沐琛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她本想等迴去以後再問,可是心中的好奇太大了,而且她的腦袋也還是時而清醒,時而糊塗,所以最後她決定趁著自己還清醒的時候問問清楚。


    “小琛。”


    “媽。”周沐琛迴應。


    “你跟小諳到底怎麽迴事?”


    “……”周沐琛難以啟齒。


    “你是我兒子,不論你做錯什麽事我都會原諒你,所以你可以將所有的事都告訴我。”


    周沐琛看著自己的母親,雙唇顫抖著:“七年前,在小諳快滿二十歲的前三個月,澤寅去南家提親,他想娶小諳,從很久很久以前就想娶她。他一直等著她長大,一直默默的守護著,默默的喜歡著她,就是因為澤寅,我知道了南諳這個人。後來我們偶遇了幾次,發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也發生了一些很愉快的事。當時我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喜歡上了她。而那時小諳因為不喜歡澤寅,多次的拒絕澤寅,有一次她約澤寅去會所見麵,就在那天,澤寅從會所出來後就出了車禍,死了。一開始我們都以為是澤寅自殺,後來有人告訴我,澤寅的死是有人蓄意安排的,我調查了這件事,發現小諳跟我說了謊,她說澤寅死的那天她並沒有去會所見他,可是他們明明見過麵,所以……”


    周沐琛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二夫人。


    二夫人沒想到他們之間竟然發生了這麽大的誤會,而周沐琛犯的錯竟然是這麽的無法原諒。


    “媽,我殺了人……我殺了她的父母……我害得她家破人亡,失去雙目,失去聽力,失去了一切……我該死。”


    二夫人一把抱住他。


    “你這個傻孩子,你怎麽能做這種事呢?你怎麽能去殺人呢?”


    “是我錯了,他們都是無辜的,我該死,我該去償命。”


    “不,你不是故意的,你是被人騙了。”二夫人好不容易跟自己的兒子團聚,她不能讓他有這樣的想法。


    周沐琛積存了這麽久的痛苦,一下子傾瀉而出:“她不會原諒我,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如果得不到她的原諒,如果她連看都不願看我一眼,我真的沒有辦法繼續在這個世界上苟活著。我對不起她,我對不起她的父母,我的雙手沾滿了鮮血,我應該受到報應,我應該受到懲罰。”


    在知道真相以後,支持他活下去的就是救出他的母親,現在他的母親已經平安在他的麵前,他應該為自己所做的事負責。殺人償命,這是他欠南諳的,欠南家夫婦的,他必須償還。


    二夫人用力的搖頭。


    “不行,你要是有事,那我怎麽辦?我好不容才見到你,又要讓我失去你嗎?”


    “媽,對不起。”


    “不要跟我道歉,我不準你有這種想法。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解決的辦法。”


    周沐琛看著她,看著她滿眼的慌張。


    他知道自己剛剛說了多麽讓人害怕的話,因為她是他的母親,在自己親生母親的麵前他沒有控製好自己的情緒,不過他發泄了以後稍微的能夠冷靜下來了。他勾起難看的嘴角,微微點著頭。


    “嗯,也許會有辦法。”


    “小琛,你不能再有剛剛的念頭,你不能。”


    “我知道。”


    “一定會有解決的辦法,一定會有的。”


    “嗯。”


    “我……我……”


    二夫人忽然一陣頭疼,記憶在腦海中翻騰,有現在的,有以前的,零零碎碎的混亂在一起。


    “媽?你怎麽了?”周沐琛緊張的問。


    二夫人忽然雙目呆滯,跟著癡癡的看著他:“澤弘?”


    周沐琛驚了一下。


    “媽,你叫我什麽?”


    “澤弘?”二夫人又叫了一聲。


    周沐琛馬上告訴她:“我是小琛,你這是怎麽了?”


    “小琛?”二夫人的頭還有些痛:“你是小琛,不是澤弘?”


    “對,我是你的兒子周沐琛,爸他……”周沐琛不知道要不要在這個時候告訴她真相。


    二夫人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混亂不清的頭,似乎又想起了剛剛的事:“我這是怎麽了?我們剛剛在說什麽來著?啊,對了,澤寅?澤寅死了?什麽時候的事?阿弘,你昨天才跟我說澤寅要定娃娃親了,他怎麽會死呢?”


    娃娃親?


    周沐琛不太明白她說的話。


    “什麽娃娃親?”


    “你忘了嗎?你昨天跟我說的,說你最小的弟弟才7歲就要訂婚了。”


    7歲的?


    7歲的澤寅定過婚?


    他怎麽從來都沒聽說過?


    “媽,你說的是真的嗎?澤寅跟誰定過婚?”


    “叫什麽來著?你真是的,明明是你告訴我的,你還問我。”


    “媽,你再想想,你仔細的想想,澤寅到底跟誰定過婚?”周沐琛忽然急切的詢問。


    二夫人垂目思忖,想著想著頭又痛了起來。


    “我的頭好痛,我想不起來了,我想不起來了。”


    “好,那別想了,什麽都不要想了,你閉上眼睛休息一下。”


    二夫人閉上雙目,很快就睡著了。


    周沐琛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澤寅定過婚?他的未婚妻?怎麽從來都沒聽他說過?周家的人也從來都沒提起過。難道是有什麽不能提起的原因?


    “嚴韜。”


    “是,琛總您有什麽吩咐?”言韜開著車迴應。


    “去調查一下澤寅7歲時的事。”


    “是。”


    ……


    南家。


    南諳迴到房間,坐在床邊,深深的歎氣,但胸口的疼痛卻一點都沒有緩和。


    老爺子已經倒了,周家現在一定很亂,老大和老三絕對不會任由周沐琛拿走周家所有的家產,他們一定會想辦法明裏暗裏的爭奪周家的財產,這樣周家就會變的一團亂,她可以趁機拿迴屬於南家的東西,不過現在最難就是沒有周沐琛殺人的證據。


    “鈴鈴鈴……鈴鈴鈴……”


    手機突然響起。


    南諳拿起手機,看著上麵顯示尹雪宜的名字,立刻接通。


    “尹小姐。”


    “南小姐,我有兩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壞消息。”對她來說地球下一秒就毀滅都已經稱不上是壞了。


    “壞消息是施雅懷孕了。”


    “懷孕?”南諳還真有些驚訝。


    “沒錯,周家二少的孩子。”


    “然後呢?”南諳也隻是驚訝了一下,並沒有太大的興致。


    “然後就是第一個好消息,施雅雖然懷了孩子,但是最近的精神狀態非常不好,估計這個孩子也很難保住,而據我猜測,她很快就會走上前兩位二少夫人的命運。”


    “這算是好消息嗎?”南諳道:“如果她的精神狀況很不好,那你怎麽從她嘴裏問出關於周澤寅被殺的線索。”


    “這就是第二個好消息了。雖然我現在沒有辦法從施雅嘴裏問出線索,但是我查到周澤寅7歲的時候跟一個人差點定了娃娃親。”


    “娃娃親?”南諳疑惑的重複。


    “沒錯。是老爺子給他安排的。你也知道老爺子眼高於頂,挑選的兒媳婦一定是大門大戶,所以你猜猜老爺子給周澤寅選擇誰?”


    “……”南諳想不到。


    “我就知道你肯定猜不到,這個女人叫霍漣。”


    “霍漣?”南諳對這個名字一點印象都沒有:“她是誰?”


    “她是霍家的千金,不過他們霍家在三十年前就移民海外,你一直在國內肯定不知道,但如果我說ki集團,你應該就知道了。”


    “ki?”


    南諳當然知道這個公司,那可是響徹全世界的大公司,而且是珠寶界的翹楚。她想起來了,這個公司的創始人是中國人,以前也是在國內發展,但發展的不算太好,可是去了國外後迅速成名。似乎他們家是姓霍,但多數都用英文名。


    尹雪宜在手機裏感歎:“ki集團的大小姐,那是多麽高高在上的人物,可比七年前的你風光太多了。不過即便是這樣遙望不及的大人物,曾經也是被周澤寅狠狠拒絕過的。”


    南諳消失了七年的八卦之魂突然湧出。


    “到底怎麽迴事?”


    “其實這個娃娃是霍家上趕著找上了周家,因為霍漣相中了周澤寅,老爺子也是有些猶豫的,可是老爺子眼光很好,看出霍家是個有大發展的家族,所以就同意了。但是周澤寅卻很不喜歡霍漣,具體原因我還沒有查清楚,可能是嫌棄霍漣小時候又胖又醜吧,反正就是不同意。有一次霍漣纏著周澤寅,周澤寅不小心推了霍漣一下,霍漣在摔倒的時候恰巧撞倒了一個端著湯的傭人,傭人手上滾燙的湯就那樣灑在了霍漣的臉上和身上,瞬間又紅又腫還氣了水泡,毀了容。”


    “毀容?這麽嚴重?”南諳道。


    “小孩子細皮嫩肉的,當然嚴重了。”


    “這之後兩家人是不是就翻臉了?”南諳猜測。


    “你猜對了,霍家鬧的可兇了,一定要周澤寅娶霍漣,而且還要寫保證書,老爺子怎麽可能會讓自己的寶貝兒子娶一個毀了容的醜八怪呢?這不僅害了自己的寶貝兒子,還給周家丟臉。所以老爺子隻能用錢來解決這個問題,真真是給了一筆巨額數字,這才讓霍家消停下來,而霍家也是因為老爺子的這筆錢才移民去的海外,說起來霍家能有今時今日也算是托了老爺子的福。”尹雪宜感歎。


    南諳卻意識到:“所以你懷疑周澤寅的死是霍漣懷恨在心,起了殺機。”


    “我還沒有證據,但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性。雖然霍漣前前後後做了幾十次的整容手術,臉上的傷疤已經不太清晰了,可還是能看的出來。是個女人都對美這件事非常的執著,如果霍漣知道周澤寅要娶一個像你這樣的大美人,你說她會不會氣瘋了?”


    “照你這麽說,她應該也對我下手才對。為什麽單單隻是害死了周澤寅。”


    “誰知道呢。沒準是因為你身邊的擎軒吧,他那麽厲害,神出鬼沒的,真的很不好對付。但也沒準她早就對你下手了。畢竟這麽多年你過得是真慘。”


    南諳突然的驚道:“你這話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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