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諳倒是迴答的幹脆:“因為他救過我。”


    “就因為這個?”明明前一句都已經後悔了,可是周澤寅卻還是繼續著後悔的話語。


    “也不全是吧。還有一部分原因是我把他當成了朋友。”


    朋友?


    他們才見過幾次麵,她根本就不了解阿琛,就已經把他當成朋友了?


    那他呢?


    他喜歡了她十年,苦等了她十年,他是她的什麽人?


    周澤寅的雙唇觸動,很想繼續詢問,但這一次他控製住了自己。


    “我還有事,我先掛了。”南諳根本就不想跟他多聊。


    周澤寅雖然心痛,卻還是想繼續聽她的聲音,可是她說完那句話,就急匆匆的掛斷了電話。


    南諳收起手機,垂目看著昏睡的周沐琛。


    朋友?


    沒錯。


    她已經把他當成了自己的朋友,所以才會想要幫助他。其實想想這人還是不錯的,雖然跟傳聞中的一樣花心,女朋友一大堆,到處都可以留情,可是人品還不錯,又是救她,又不想拖累她,算是一個不錯的男人。


    嘴角笑笑,她坐在床邊,守著他。


    天越來越黑。


    周沐琛終於隱隱有醒來的跡象,眉頭深深的蹙起,就好像是在做噩夢一樣,雙唇也好像在說什麽,可實在是太不清楚了,根本聽不清。


    南諳看著他,輕聲叫著:“你醒了?”


    “……”周沐琛閉著眼睛好像在掙紮著什麽。


    南諳的手抓著他的手臂:“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你醒醒,醒醒。”


    “不要……”周沐琛的聲音終於清晰了一些:“不要傷害我媽……你殺了我吧……別傷害她……媽……媽……”


    南諳聽明白了,他是在擔心自己的母親。


    手鬆開他的手臂,向上,輕輕落在他的頭上,然後探下身,一邊撫著,一邊柔聲的說著:“沒事了,我會幫你的,不會讓你媽媽受到任何的傷害,你就安心的睜開眼睛,從噩夢中醒過來吧。”


    周沐琛忽然不囈語了,緊鎖的眉頭也漸漸鬆開了。


    “周沐琛……”南諳輕聲叫著他的名字。


    周沐琛慢慢睜開雙目,視線立刻就看到了南諳那張漂亮的臉,她還在對著自己笑,笑的那麽美麗,笑的那麽迷人,最讓他著魔的是,她竟然離自己那麽近,那麽近,尤其是她微笑著的嘴唇,似乎他隻要稍稍的抬一下頭,就能親吻到她,而她那柔軟的雙唇一定特別的甜美。


    南諳忽然瞪大雙目。


    這……他……


    他在幹什麽?


    就連周沐琛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在想著那些事的時候,身體已經不由自主的動了起來,此時此刻他的唇已經吻在了南諳的唇上。


    好軟,好甜……


    這種感覺好真實。


    雖然他吻過太多的女人,可是這種感覺還是頭一次,心髒緊張到加速,但又非常的舒服,不自覺的就會貪戀,想要更深更濃的親吻。


    不對。


    周沐琛忽然清醒過來,雙目震驚的看著就在眼前的南諳。


    南諳也迴過神,慌亂的直起身,用手捂著自己的唇。


    周沐琛猛的坐起身:“對……對不起。”


    南諳還是第一次被人親吻了嘴唇,雖然以前她總是偷親擎軒,但從來都是臉呀,額頭呀,從來都沒有碰過嘴唇,所以這算是她的……初吻?


    “你……你……我……”她連話都說不清楚了,慌忙的轉身,快速走去病房的門,想要離開,想要平靜一下自己此時的心情,可是當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卻又沒有伸手去開門,雙腳也停下了,站了好幾秒,才轉迴身,紅著臉走迴床邊,雙目慌亂的看著周沐琛。


    “那個……我……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啊?什、什麽事?”周沐琛也慌張的問。


    南諳控製著自己慌亂,穩定著自己打顫的嘴唇,道:“就是……昨天我把你母親接到我家後,讓醫生幫檢查了一下,還抽了一點血去化驗,今天上午化驗結果就出來了,醫生說你母親的血液裏有一種藥物,那種藥物可以讓她的精神狀況出現問題,她就是因為吃了那種藥,所以才會有些精神失常。”


    “你說是有人給她吃藥,故意讓她變成那樣。”周沐琛吃驚的問。


    “是。”


    周沐琛的麵色一下子就變得憤怒起來,雙手也用力的攥著。


    南諳趕緊又道:“你也不用太著急,醫生說了,你母親吃的比較少,隻要立刻停止服用,就會恢複正常,而且這個也可以治療,隻是千萬不要吃太多,太多的話真的會讓她變成一個瘋子。”


    周沐琛臉上的憤怒並沒有減少,好似都沒有聽進去她後來說的話。


    南諳也知道這樣的事情是不可能讓人立刻就冷靜下來的,但他現在也不是這樣氣憤的時候:“你冷靜一點,光是生氣對你來說沒有任何的好處,你的身體還沒有恢複,你應該先把自己的身體養好,然後才有精力去想辦法對付老爺子,救你母親。當然,如果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也可以跟我說,你要是不想讓我幫忙,那我就不插手了。不過這一切都要在你身體康複以後,隻有一個好的身體,你才能去做任何事情,像你這樣暈來暈去的,不但救不了你母親,也會連累別人為你擔心。”


    這一次周沐琛的憤怒漸漸的退了一些,緊握的拳頭也慢慢鬆開了,但卻沒有說話。


    “好了,我不打擾你休息了,我先走了。”


    南諳說完,就轉身。


    周沐琛忽然道:“你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件事,所以等了一天?”


    “嗯。”南諳背對著他迴答。


    “……”周沐琛又不語了。


    南諳見他不再說話,雙腳繼續,走去門口,將門打開,然後離開病房。


    周沐琛聽著房門被關上的聲音,臉上的表情五味雜陳。


    原來她來找自己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可是他卻對她說了那麽難聽的話,還一次又一次的讓她滾。他真的是差勁透了。一邊想著不能再跟她有任何關係,一邊讓她一次又一次的幫助自己,一邊用憤怒的話語怒斥她,一邊卻又不自覺的吻了她。


    他到底在幹什麽?


    他到底想幹什麽?


    他已經弄不明白自己了。


    門外。


    南諳走在醫院的長廊上,臉上的溫度越來越熱,越來越燙。


    她被吻了。她被親了。她的嘴唇被人碰到了。


    這就是接吻嗎?


    怎麽感覺這麽奇怪呢?


    心髒控製不住的亂跳,體溫控製不住的升高,心情也控製不住的亂七八糟,還特別的害羞,特別的尷尬,特別的不知所措,卻沒有一丁點的生氣。


    為什麽不生氣?


    為什麽不發火?


    這不對啊。


    “你也喜歡他了?”


    南諳的耳邊不自覺的響起二夫人的聲音。


    她猛的停住雙腳踏,整個人都瞪大雙目愣住了。


    喜歡?


    喜歡周沐琛?


    她喜歡上周沐琛了?


    忽然。


    她的心髒跳的更快,臉變的更熱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她不停的重複這幾個字,不停的搖著頭,不停的否認。


    “這絕不可能!”最後她吼著跑進了電梯。


    長廊的拐角。


    周澤寅一步走出來,看著已經關閉的電梯。


    他的臉色非常的不好,雙目既疼痛,又失落,整個人都好像丟了魂一樣。而剛剛,他一直都站在門外,從窗口看著裏麵的南諳和周沐琛。他看到南諳守在床邊,他看到南諳盯著周沐琛的臉,他看到周沐琛睜開眼睛,忽然抬頭親吻了南諳的嘴唇。


    他什麽都看到了。


    他最近就很害怕,他總感覺事情會朝著他控製不了的方向發展,但是他相信阿琛是絕對不會背叛他,絕對不會跟他搶女人的,哪怕他真的喜歡上了小諳,他也絕對不會表露出來,隻會離她遠遠的,永遠都不去招惹她,可是……


    怎麽會這樣?


    他真的喜歡上小諳了?


    小諳呢?


    她的反應並沒有厭惡和排斥,難道……她也喜歡上阿琛了?


    他們互相喜歡?


    那……自己呢?


    心髒突然撕裂般的疼痛。


    一個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一個是自己最愛的人女人,他該怎麽辦?成全他們?


    不。


    不!


    他就算再溫柔,也沒有這麽大度。


    “你也看到了?”周澤寅忽然道。


    擎軒從他的身後走出來,並沒有迴應。


    周澤寅再次開口:“你的心是不是也在痛?”


    擎軒依然沒有開口,大步也走向電梯,準備繼續默默的跟著南諳。


    他當然在痛。


    自從那晚他拒絕了南諳,他的心髒就沒有停止過疼痛,而且他每時每刻都在後悔,每時每刻都在煎熬。跟周澤寅不一樣。他明明可以得到她,明明可以讓她成為自己的女朋友,成為自己的女人,成為自己的老婆,可是他……放棄了。


    他好後悔。


    真的好後悔……


    ……


    南家。


    南諳迴到家中的時候,南司雲和白琴夢都冷著一張臉,怒氣衝衝的看著她。


    “小諳。”南司雲厲聲。


    南諳走到他的麵前。


    “爸。”


    “你還肯迴來?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幾點了?”南諳有點傻傻的問。


    “你……”南司雲以為她在故意裝傻,怒氣的想要破口大罵,可是卻又舍不得,手也想要抬起,卻依然舍不得。


    南諳是真的沒有反應過來,她的腦子裏還迴蕩著周沐琛的那個吻。


    “爸,你別生氣,我知道我今晚迴來的晚了,但我是有原因的。”


    “你有什麽原因?”南司雲質問。


    “我……”南諳想解釋,她忽然想到自己如果說是因為周沐琛暈倒了在醫院陪他,估計麵前著夫妻倆一定會被氣死,所以她的解釋突然卡殼了:“額……我……”


    “你又去找他了?”白琴夢直接道。


    南諳的雙唇乖乖的閉合,算是默認。


    南司雲的怒火再次爆發。


    “你怎麽能這麽不聽話?我們不是說好了,隻要我們同意讓你把那對母子接來咱家過一天的是生日,你跟那小子的事情就一筆勾銷,以後你們不會再有任何的牽扯,而周家跟我們家的事,也都由我來處理。你怎麽能出爾反爾呢。”


    南諳低著頭。


    這的確都是她說的。可是……


    “我說的時候沒想到自己會惹下更大的麻煩,我明明是想報恩,然後跟他兩清,可誰想到卻變成害了他。”她是真的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我就不應該由著你胡鬧。”南司雲後悔那麽寵著她了。


    “爸,媽,你們別生氣,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麽,我也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我好,可我已經長大了,我都已經二十歲了,我會為我做過的事情負起責任,我也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


    “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白琴夢非常不給麵子的否定她。


    南諳本就倔強,一下子就拗了起來:“我已經知道了。”


    “你知道什麽了?你知道周老爺子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嗎?你知道周家到底有多複雜嗎?你知道你跟那個小子在一起,會惹上多少麻煩,會給我們家帶來多少麻煩,會給他們母子帶來多少麻煩,會給自己帶來多少麻煩嗎?你每次都隻顧著自己開心,你什麽時候想過身邊這些人?”白琴夢說的越來越直白。


    南諳也知道自己任性,一直以來都非常任性。


    但是,有一件事她必須要否認。


    “我是隻顧著自己開心,但是我從來都不會傷害那些我重視的人。”


    “……”這次白琴夢被說的無法反駁了。


    “媽,你的女兒在你眼裏就這麽不堪嗎?”南諳忽然傷心的問。


    白琴夢一下子就心軟了。


    南諳垂下雙目,微微低頭。


    南司雲看不下去了:“小諳,你媽她不是那個意思,她就是太著急了,太擔心你了,所以才會說的有些重了,你可是我們最寶貝的女兒,什麽不堪,這種話你可不能再說了,你是我們最值得驕傲的女兒。”


    南諳依舊垂目低頭,沒有迴應。


    南司雲有點慌了。


    他一步上前,大手摟過南諳小小的肩膀:“好啦,都這麽晚了,先迴房間休息,這件事我們明天再慢慢談。”


    南諳微微抬起頭,看了一眼白琴夢,然後又失落的低下頭。


    白琴夢也後悔剛剛說的太過分了。


    南諳隨著南司雲的腳上樓,南司雲隻將她送到樓梯口,然後就站在樓梯口看著她走上去,隨後轉身迴到白琴夢的身旁。


    “你剛剛怎麽能那麽說呢。”


    “我也是一時心急。”


    “心急也不能說的那麽過分。那孩子心氣高,又驕傲,你那麽說會傷到她的自尊心。”


    “我知道了,我以後會注意。”


    “唉,我們也會去睡吧。”


    “嗯。”


    夫妻倆一臉愁容的走迴房間。


    南諳在走迴自己房間的時候,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失落的樣子也瞬間消失了。以前她還從來都沒用過這招,沒想到還挺好用的。果然有的時候不能硬碰硬,要稍微柔軟一些,這樣才會勾起別人的同情心,但這招也不能多用,多用就沒用了。


    大步走去床邊,然後一頭栽倒在床上。


    雙唇抿了一下,又想起周沐琛的親吻。


    雖然隻是碰了碰唇,但是那種感覺卻是從來都沒有過的。


    嘿嘿。


    不自覺的,嘴角竟然笑了。


    ……


    周沐琛並沒有在醫院過夜,拖著疲憊的身體連夜迴到了周家,在自己的房間失眠的躺了一夜。


    “叩、叩、叩。”


    第二天一早房門就被敲響。


    “進。”


    房門被打開,周澤寅走進來。


    周沐琛趕緊坐起身。


    “澤寅。”


    “你怎麽樣?身體還好嗎?”周澤寅關心的問。


    “我沒事了。”周沐琛想要下床。


    周澤寅趕緊伸出手製止他:“你別亂動了,周家的家法我雖然沒受過,但見過太多次了,也就你能硬撐到現在,換做別人,早就沒了半條命,躺在床上動不了了。”


    “我真的沒事。”


    “你別逞強了,我已經跟老爺子說了,這幾天你不用上班,就在家好好的休息,等傷口好一些了,再去公司。”


    “這怎麽能行。企劃才剛剛開始,還有很多事要我處理。”


    “我會幫你處理好。”周澤寅溫柔的說著。


    周沐琛不敢再去看他的臉,他越是對他好,他越是不敢去看他,尤其是昨晚在醫院對南諳做了那種事,他就更沒臉麵對他了。


    “澤寅,你不要對我這麽好。”他愧疚道。


    “你雖然在輩分上是我的外甥,但我一直把你當成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兄弟有難,我當然要出手相助。而且我也知道,哪一天我有需要幫助的時候,你一定也會全力的幫助我,所以你不要跟我這麽客氣。”


    “不是的澤寅,我……”周沐琛真的是太愧疚了,他沒有辦法不埋怨自己,可此時卻隻能無力道歉:“對不起。”


    周澤寅知道這句對不起的意義。


    他不想讓他這麽煎熬,笑著道:“我原諒你。”


    周沐琛驚訝的看著他。


    周澤寅笑著道:“有件事我想告訴你,我已經決定了,我要向小諳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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