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麽我愛你,說什麽我喜歡你。


    說什麽一定要再讓她嫁給他。


    真的是可笑至極。


    南諳的臉上露出了傷痛的表情,天新看著她的臉,眉頭難過的蹙了起來。


    “媽媽,爹地他真的這麽壞嗎?他對你做了這麽多壞事嗎?”


    南諳迴過神,重新揚起溫柔的笑容。


    也許剛剛不應該讓他聽到這些事,但聽到了也沒關係,遲早這孩子也要知道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遲早他也要明白他們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幅模樣。這樣讓他一點一點的去接受,總好過突如其來的打擊。


    手落在他的頭頂。


    “天新,你覺得你的爹地是壞人嗎?”


    天新想了想:“爹地他很嚇人,很嚴肅,我很怕他,但是每次我生病的時候他都會在我的身邊,安慰我,照顧我,我覺得爹地他不是壞人。”


    “那就對了。”


    “可是爹地他對你做了壞事。”剛剛姚雪的話他還是能聽懂的。


    “的確,尾隨一個人是不好的行為,可以說是犯法的行為,你絕對不能學習你爹地這一點,但你爹地也沒有傷害我,我們是有一些誤會,以後你就會慢慢的知道。不過今天我想讓你知道,這世上的每一個人都不是全壞,也不是全好,就像在你眼中的你爹地,他就是一個對你很好的父親,但在別人的眼中,他可能就沒那麽好。所以你不能說他是壞人,也不能憑一麵之詞就斷定一個人的好壞,你要學會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耳朵去聽,用自己的腦袋去想,去推斷,去判斷。”


    天新聽的蹙起了眉頭。


    “媽媽,我太笨了,我不是很明白。”


    “沒關係,你隻要記住媽媽的話就好了,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那媽媽,你真的討厭爹地嗎?”這是一直盤旋在他心中的疑惑,他不敢問,卻又非常想問。


    南諳的手在他的頭頂僵了。


    過了幾秒種,她才將手拿下,嘴角的笑容也苦澀了起來:“說實話,我還是很喜歡你爹地的,我這個人就是死心眼,一旦認定了一個人,嫁給了這個人,就算是撞破了頭,也會一直認定這個人,隻是……我們之間有太多的事情糾纏不清,我沒有辦法單純的喜歡他,也沒有辦法單純的討厭他。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討厭他。”


    天新又沒聽懂,但他從南諳的臉上可以看出,她很糾結。


    “媽媽,雖然我不是很明白你跟爹地的事,但是我一定不會讓媽媽這麽傷心難過,也一定不會做讓媽媽討厭的事,我喜歡媽媽,特別特別的喜歡,我隻會讓媽媽開心,所以媽媽,你不要想以前那些事了,不要再不開心了,好不好?”


    “好。”南諳欣慰的答應著。


    天新也揚起的憨憨的笑容。


    姚雪離開了南家,在大門口看到了等著她的擎軒。


    “軒哥。”她叫他的時候,不自覺的低下了頭。


    “該說的都說了?”擎軒冷聲道。


    “對不起軒哥,我好像又說錯話了。”


    “她發現了?”


    姚雪點了點頭:“南小姐已經察覺到這七年你有事瞞著她。”


    “她有追問嗎?”


    姚雪搖了搖頭:“沒有。”


    “一點都沒有?”擎軒一再確定。


    “沒有。”


    擎軒的臉上並沒有露出任何的表情,但是心口卻有一絲絲的疼痛。雖然他不想讓南諳追問,但是另一麵他又想讓南諳追問。以前的南諳是個好奇心特別重的人,隻要有一點點自己想不明白的或是不知道的,都要打破沙鍋問到底,不論用什麽手段都一定要弄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尤其是對他的事,可是現在她竟然不問了。


    是對他沒有興趣了?


    也對。


    自從她愛上周沐琛,就對他再也沒有興趣了,隻是一個單純的親人而已。


    不過他也知道,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她已經無心再去顧忌別的事情了,她已經一心求死了。


    “你先迴去吧。她沒什麽朋友,你可以經常來看看她。”


    “是,謝謝軒哥。”


    擎軒沒再迴應。


    姚雪對她點了下頭,然後坐車離開。


    擎軒看向不遠處的別墅,盯著南諳房間的窗戶,神情特別的複雜。


    ……


    晚飯。


    一家四口靜靜的吃著自己桌前的食物,各自都沒有聲音。


    天愛機靈的小眼睛看了看南諳,看了看周沐琛。這兩個人不說話很正常,她早就已經習慣了,可是……她又看向天新,平常他也很老實,沒什麽事也不會插嘴,可是今天他特別的奇怪,隻是悶頭吃飯,整張臉都要插進飯碗裏了。


    怎麽迴事?


    是發生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嗎?


    難道是那個叫姚雪的女人做了什麽?就隻有那個時候她不在。


    哼哼。


    她在心中已經有了計劃。


    “爹地。”她突然叫道。


    周沐琛看向她。


    “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把媽媽弄到手呀?我等著喝你的喜酒呢。”每隔一段時間,她就要催催他們的婚事。


    南諳吃飯的手突然一頓,嘴裏的食物差點噴出來,還好她定力夠足,hold住了。


    這丫頭,突然說什麽呢?


    周沐琛倒是已經習慣了。


    他一邊繼續吃著,一邊迴答著:“我正在想辦法。”


    “還想呢?都想多久了?你在商場上的那些陰謀詭計趕緊都拿出來呀。”


    “食不言,寢不語。”周沐琛嚴肅的教導她。


    “那不行,中國人吃飯講的就是一個熱熱鬧鬧,你看看咱們家,死氣沉沉的,飯都變得不香了,這很影響我的成長發育,不過說道寢不語,爹地,今天晚上你跟我們一起睡吧。”


    “噗——”


    南諳整個人都驚了。


    不對。


    她雖然也嚇了一跳,差點就噴了出來,但是她嘴裏的食物還在。不是她。


    天愛和周沐琛一同看向天新。


    天新已經在咳了。


    天愛一臉嫌棄道:“小新,你這是怎麽了?怎麽還噴飯了呢?髒死了。”


    天新趕緊喝水,擦嘴。


    南諳暗暗舒了口氣。還好,她應該沒被發現。


    天新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姐姐,你剛剛說什麽?我們要跟爹地一起睡?”


    “對呀。”


    “我才不要跟爹地一起睡。”


    “為什麽?”


    “因為……”天新看了眼周沐琛,被他冷冽的雙目嚇的吞迴了要說的話,慌慌張張的找了別的理由:“因為我要跟媽媽一起睡。”


    他長這麽大,最怕的就是跟爹地一起睡覺,因為實在是太害怕他了,每一次他都睡不著,睡不著不說,還不敢亂動,整個人就跟被點了穴一樣,僵硬的躺在床上,瞪大雙目,一動不動,直到天亮,比十大酷刑還要難受。


    天愛當然知道他在害怕什麽,他們可是雙胞胎呢,不過這也是她的計劃之一。


    她就料到他會這樣說。


    嘿嘿。


    正中下懷。


    “沒關係呀,媽媽也跟我們一起睡。”


    南諳這次真的不能不驚,不過還好,剛剛嘴裏的食物已經被她吞了下去,現在嘴裏什麽都沒有,沒讓她失了態,而且她快速的整理自己的表情,大概,也許,可能,應該也沒暴露吧?


    天愛可是看的真真的,媽媽那震驚的模樣。


    周沐琛其實也對天愛的話吃了那麽小小的一驚,不過喜大於驚,所以看向南諳的視線遲了那麽一秒,也就錯過了南諳暴露的小動作。


    天新聽到這話,慌忙的拒絕:“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為什麽不行?”天愛可不允許他不行:“你不是一直想跟爹地和媽媽一起睡嗎?”


    “我……”


    “你還跟我說過,你想睡在爹地和媽媽的正中間,被他們兩個人抱著,今晚我就把中間的位置讓給你,我可以睡在媽媽的另一邊,誰你是我弟弟呢,我這個做姐姐的一定會寵著你的。”


    “不是,我……”


    “你是不是太開心了?”


    “我……”


    “你一定是特別期待今天晚上吧?”


    “我……”


    “你的願望就要實現了,太好了,姐姐我真的為你高興。”


    天愛故意不讓他開口,把他的話一句句給堵了迴去。


    天新氣的雙腳都在用力。


    天愛美滋滋的,兩個小眉毛挑的可帶勁了。


    周沐琛當然很開心,不過……他還是極為正經的說:“天愛,這種事情不是你能擅自決定的,還要問問你媽媽願意不願意。”


    “哦,好的,我馬上問。”


    天愛趕緊拿起南諳的手,裝模作樣的寫著另外的話語。


    [媽媽,這可是天新的願望,也是我的願望呢]。


    南諳展開的手掌立刻收起。


    這丫頭,竟然用這樣的方式讓她沒有辦法拒絕。


    在她最後的這段日子裏,她能為這兩個孩子做的,就隻有滿足他們的願望。


    天愛見她猶豫不決,嘴角立刻揚起了得逞的笑容。這種時候,猶豫就是同意了。


    果然。


    南諳艱難的開啟雙唇,心不甘情不願的:“好。”


    天新的兩隻眼睛驚的都要彈出眼眶了。


    為什麽呀?媽媽不應該同意才對呀?真的是太奇怪了,姐姐到底用了什麽手段,竟然讓媽媽這麽乖乖聽話?不行不行不行。他以前的的確確是有說過這樣的話,也的的確確有過這樣的心願,但現在不一樣了,他現在一看到爹地接近媽媽,他就吃醋,他不想讓爹地睡在媽媽的床上,他想要獨占媽媽。


    “媽媽……”


    他叫著,急的想要跳下椅子,天愛卻一把抓住他的小手。


    “小新,現在你是不是特別開心呀,開心的就好像一年前在學校睡午覺的那次一樣,都有點把持不住自己了?”


    天新的臉一下子黑了。


    一年前在學校睡午覺的那次?


    姐姐說的是他一不小心尿在學校床上的那次嗎?


    這麽羞恥的事情,一定不能讓媽媽知道。


    嗚嗚嗚……


    天新鬱悶的咬著自己的下唇,把所有想說的話都狠狠的噎了迴去。


    天愛對他點了下頭,然後放開了他的手,對著周沐琛擠了一下左眼。


    周沐琛在心中誇獎著:不愧是我的好女兒,沒白疼你。


    就這樣,今晚四人同睡一張床的約定就這麽定下了。南諳鬱悶了好一會兒,不過想想,還有兩個孩子呢,周沐琛什麽都不能做,而她也什麽都看不見,就當做他不存在吧。天新悶氣的一直撅著個嘴,嘴上都能掛瓶子了。


    晚飯後,大家小歇了一會兒,天愛和天新就一同來了南諳的房間。


    “媽媽,我們一起洗澡吧。”天愛開心的說著。


    南諳並沒有迴應她。


    “媽媽你放心,爹地還沒來,爹地在自己的房間洗澡呢,這點眼力價他還是有的。”一不小心,說話的時候又損了損周沐琛。


    南諳這才開口:“你這個小鬼頭,得了便宜又來賣乖,真的是太得寸進尺了。”


    “媽媽。”天愛撒嬌的叫著:“人家是小孩子嘛,而且還是女孩子,你當然要寵著我啦,而且我聽說你小的時候也總是跟外公外婆得寸進尺,外公外婆也都依著你順著你,所以媽媽,我知道你最好了,你是這個世界上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好的媽媽了。”她的小嘴特別的甜。


    南諳真是拿她沒轍。


    “少拍我馬屁。”嘴上抱怨著,雙手卻牽著他們兩個走去了浴室。


    “嘿嘿嘿。”天愛愉快極了。


    天新倒是有那麽一點點的害羞。


    他已經七歲了,他知道男女授受不親,雖然是自己的媽媽,但是現在他對媽媽的感情不一樣了,所以……完蛋了,他的心髒撲通撲通跳的越來越快。不過他並沒有離開,雙腳跟著他們,還有切迫不及待呢。


    第一次跟媽媽一起洗澡。


    媽媽的身體。


    “嘿嘿嘿。”他也不自覺的笑出了聲。


    天愛側頭看了一眼他的臉。


    “你幹嘛,笑的這麽惡心。”


    “你才惡心呢。”天新尷尬。


    “你不會在想什麽齷齪的事吧?”


    “齷齪是什麽?”天新的詞匯還沒到這個範圍。


    “就是好吃的東西。”天愛故意的。


    天新憨憨的馬上點頭:“對,我就是在想齷齪的事呢。”


    “哈哈哈哈哈……”天愛忍不住的笑。


    天新感覺到了哪裏不對,小嘴又不開心的撅了起來。


    南諳聽到他們的對話,馬上糾正天愛給天新輸入的錯誤信息:“天新,齷齪這兩個字不是好吃的東西,它的真正意思是形容人品質惡劣,思想不純正。”


    天新聽到後,怒氣衝衝的瞪著天愛。


    天愛開心的對著他做鬼臉。


    天新氣的小拳頭已經攥緊,但又不敢揮動,因為他知道,自己打不過她。氣死人了。


    “你們兩個,快點過來。天愛,以後不準這樣說自己的弟弟。”


    “哦。”天愛撇了撇嘴,答應著。


    天新稍微有些高興了。


    兩個小家夥坐進了浴缸裏,南諳放著水,試著水溫。


    “媽媽,你也進來呀。”天愛拉著她的手。


    “好。”南諳脫下衣服,也泡進了浴缸裏。


    天愛特別喜歡泡泡,弄了好多好多出來,玩的不亦樂乎。


    天新紅著臉,兩隻小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看好了,特別的害羞。


    南諳卻是非常盡母親的職責,很仔細的幫他們兩個洗澡,還一次又一次製止天愛欺負天新的行為。真的有好久好久都沒有洗過這麽鬧騰的澡的,記得小的時候她跟爸爸媽媽有過這樣的迴憶,沒想到一轉眼,她變成了別人的媽媽。


    周沐琛沒有敲門,直接走進了南諳的房間。


    剛一開門,就聽到浴室裏吵鬧的聲音。


    他默默的走到浴室門口,本想開個門縫看看裏麵歡鬧的畫麵,但手伸出去卻又收了迴來。他很清楚擎軒就在這附近,如果他去開這扇門,他一定會蹦出來阻止。這麽和睦的夜晚他也不想讓他出來打擾,所以還是不開了,就這麽聽著也好,反正他們一會兒就會出來了。


    可以正大光明的跟南諳睡在同一張床上,一想到這,他的嘴角就有些控製不住。


    再想想。


    等以後他們複婚了,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也加入他們,一家四口,其樂融融。


    真的是太幸福了。


    半個小時後,三個人終於從浴室出來了。


    “爹地。”天愛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周沐琛:“你什麽時候來的?”


    “有一會兒了。”周沐琛迴答。


    “你怎麽不敲門就進來了?太沒禮貌了。”


    “這是我的房子,我在自己的房子裏,為什麽還要敲門?”


    “爹地你就別找借口了,你就是別有所圖,我懂我懂。”天愛一點都不給他麵子,說的特別直接。


    周沐琛正要反駁。


    “天愛天新,我們睡覺吧。”南諳突然開口。


    “好。”


    “好。”


    兩人乖巧的答應。


    天新看了眼周沐琛,小腿突然快速的上床,完全霸占了正中間的位子。


    天愛說到做到,睡到了裏麵的床邊。


    “天愛,你也睡中間吧,我怕你晚上掉下去。”南諳其實心裏想著中間多個人,就多點距離。


    “不用不用。”天愛在她手心寫著:[我今晚就要睡床邊]。


    南諳沒辦法。


    “好吧。”她說著也躺下了,完全無視還坐在沙發上的周沐琛。


    周沐琛特別尷尬。


    這……


    罷了。


    他站起身,自己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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