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周沐琛也看到了文件上的死亡證明,還是經過警方鑒定過的,包括當時被槍殺的照片,都清清楚楚印在上麵。


    “三年前就死了的人,竟然會出現在你的麵前?”


    “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但我可以肯定,我絕對沒有看錯,就是這個女人。”嚴韜十分肯定。


    周沐琛又看了看文件上的照片。


    子彈命中她的心髒,血液流出的量也異常的多,怎麽看都是死透了的人。


    “她有沒有親人,尤其姐妹。”自家就有對雙胞胎,這種可能性很高。


    “我查不到她的其他資料。隻知道她18歲突然出現,一出現就犯了大案,警方就是在那時候開始通緝她,通緝了整整十年。她18歲以前的所有資料都沒人知道。”


    “看來是從小被培養的殺手。”


    “是。”嚴韜也這麽認為。


    “會培養這種殺手的其實也沒有多少人,你照著這個線索再繼續查。”


    “是。”


    “南家還要加強防範,我不允許這個女人再出現在南家。”


    “是。”


    “擎軒今天都做了什麽?”


    “他跟小小姐在後院的草地上坐了一會兒。”


    “單獨?”周沐琛緊張的問。


    “是。”


    周沐琛的眉頭立刻深深的蹙起。他想從天愛那裏下手?他想讓天愛做移植手術?他還真敢這麽去做,要是被南諳知道了,南諳一定會像現在恨自己一樣的憎恨他。不過他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他才是天愛的父親,隻要他不同意,就算是天愛自己要將自己的肝髒移植給天新,也是不可能的。


    不過……


    周沐琛的雙目黯然垂落。


    假如……假如真的到了那一刻,不是南諳,就是天愛,要麽就是天新自己,他要如何取舍?如何抉擇?他是絕對不會再去傷害南諳。那就是天愛和天新其中的一個了?他不否認他偏愛天愛,那孩子不論性格還是鬼主意,都像極了南諳,可是天新……他又有什麽錯?他也是他的孩子。


    就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嗎?


    周沐琛閉合雙目,向後靠著大班椅。


    嚴韜默默退出辦公室。


    ……


    深夜熟睡之時。


    天愛好不容易忍不住瞌睡,睜開雙目,拍了拍睡在自己的身旁的南諳。


    南諳也沒有睡,立刻就睜開了雙目。


    天愛指了指那邊的沙發。


    南諳明白她的意思,輕手輕腳的下床,走到沙發旁。天愛也跟了過來。


    “媽媽。”她小聲的說著:“你的耳朵是什麽時候好治好的呀?”


    “有一陣子了。”南諳的聲音也壓的低低的,生怕會吵醒天新。


    “媽媽你好厲害呀,我們居然都沒有發現。可你為什麽要隱瞞這件事呢?是因為爹地嗎?你怕他知道?你還想著報複爹地呢?”


    “你都知道些什麽?”南諳知道這孩子知道一些事,但並不清楚她知道多少。


    “我知道爹地是害死外公和外婆的人,我知道媽媽上次要殺爹地是想給外公外婆報仇,我知道媽媽現在非常憎恨爹地,不過我也知道,爹地他已經知道自己做錯了,他很想跟你道歉,他很想求得你的原諒,而且他還是跟以前一樣的喜歡媽媽,他想要跟媽媽重新結為夫妻,重新過幸福的日子。我也是這樣,我希望我們一家四口能夠快快樂樂幸幸福福的在一起。”天愛的小嘴特別會說,再加上她有些閃爍的小眼睛,讓人不得不憐惜。


    隻是南諳看不見,功效減一半。


    天愛見她不語,好似是有所動容,但表情卻依舊固執。


    “媽媽……”她用雙手抓著她的手:“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天新都病成這樣了,你就當做是可憐可憐小新,可憐可憐我,別再生爹地的氣了,好不好?好不好嘛?”


    南諳的手用力的抽了迴來。


    天愛的臉上滿是失落。


    南諳的手攥成拳頭。


    “天愛,你很聰明,懂得也很多,但你畢竟隻是一個孩子,有太多事情你沒有身親經曆,有太多事情你沒有辦法切身的體會。大人之間的爾虞我詐,大人之間的謊言,是你無法想象的。這件事我們就不要再說了,你也不要再提了。”


    “難道你想讓小新也看到你殺爹地的樣子嗎?”天愛拿出了殺手鐧。


    南諳的心被狠狠的刺了一刀。


    那樣的叫聲,她不想再聽到第二次。


    “媽媽……”天愛見到了希望,哭著道:“天新承受不了的,他真的承受不了。外公和外婆是你的親人,我跟天新也是你的親人呀,是你生下我們的,是你身上掉下的肉呀,你真的要這麽殘忍的對待我們嗎?”


    南諳的心髒好痛。她當然知道,她之所以到現在都沒有再動手,也是因為這個。


    “媽媽……”天愛步步逼近,一把將她抱住:“求你了,求求你了,原諒爹地吧。”


    南諳攥著拳頭的手越來越用力,指甲深深的摳進自己的肉裏,都要摳出血來了,不過最後她還是放開了,整個人都鬆懈了力道,還慢慢的抬起自己的手臂,將天愛抱住。


    “媽媽?”天愛大喜,這是答應她了。


    南諳並沒有言語,就隻是抱著她。


    也許,放棄仇恨是最好的選擇。


    就算報了仇,她的父母也活不過來,還會惹得天新和天愛傷心,而自己又活不多久了,以她的這幅殘軀能撐到手術結束就已經是萬幸了。何必讓自己的孩子飽受失去父親和母親的雙重打擊呢?還不如讓她一個人,帶著悔恨死去。


    雖然她死後沒臉去見她的爸爸和媽媽,不過,他們那麽愛她,那麽寵愛她,應該不會怪她。


    “我的乖女兒,你果然是個特別聰明的孩子,我會慎重的考慮,我們去睡吧。”


    “嗯,好。”天愛的目的已經達成,答應的非常爽快。


    南諳直接抱著她走迴床。


    母子三人睡在同一張床上,兩個小家夥睡的可香可香了,但南諳卻失眠了。


    ……


    早上八點剛過,藍圳的車就開進南家,停在南家的正門前。


    南諳是真的弄不懂這個人,到底是膽子太大,還是膽子太小,平常慫的跟個什麽似的,但這種時候他竟然明目張膽的過來,還偏偏選在一大早所有人都在吃飯的時候。


    當他出現在餐廳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眼睛都看著他。


    “南小姐,我來接你了。”他說的那麽直接,還笑眯眯的。


    南諳一頭的虛汗。


    這家夥!腦子沒問題吧?


    “你來接南諳?你接她去哪?你們什麽時候約好的?”周沐琛冷冷的三連問。


    “我們沒有約,是我擅自來接南小姐的。”藍圳依舊笑眯眯的。


    “擅自?”周沐琛的聲音比剛剛更加冷冽。


    “真不好意思,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找南小姐。”藍圳說著,竟然走到南諳的身旁,對她伸出手。


    周沐琛蹙眉,正要起身,擎軒的手已經抓住他的手臂,而且非常的用力。


    “疼疼疼。”藍圳一點男子漢的樣子都沒有,立刻齜哇亂叫。


    南諳聽著他的聲音,在心中無奈了一下。


    “藍醫生?”她忽然開口,一副猜測的樣子:“我聞到了消毒水的味道,是你嗎?”


    “是我是我是我。”藍圳趕緊迴應:“快,快叫這人放開我,疼死我了。”


    “阿軒。”南諳精準的叫著,隨後又彌補:“你不要亂來。”


    擎軒立刻放開藍圳的手。


    藍圳感覺自己的手都要斷了。雖說他個人也討厭醫生這個職業,但他都這麽大歲數了,不想再去重新學習別的技能,隻想靠著這門手藝混飯吃,所以他可得好好愛護。


    南諳見他停止了叫喊,這才又一次開口:“藍醫生你怎麽來了?是來找我的嗎?”


    “對。”藍圳一邊說著,一邊又對著她伸出手,卻又謹慎的看了看眼前的這兩個男人,那四隻眼睛嚇人的好像要把他當早餐給吃了。不過他還是頂著壓力,極為忐忑的將手落在南諳的肩膀,卻隻有一下下,就快速的收迴了。


    南諳嘴角淡淡的勾勒。


    她站起身,轉身麵對著藍圳。


    “藍醫生有什麽事嗎?”


    藍圳再次伸手,在她的手心寫字:[能單獨跟你聊聊嗎?]。


    “可以,我們上樓談吧。”


    [不,我想帶你去個地方]。


    “你要帶我去哪?”南諳這次是真的好奇,昨天在電話裏他並沒有說。


    [能先跟我走嗎?]。


    南諳並沒有立刻迴答。


    周沐琛和擎軒都看到了藍圳寫的字。他們的心中都很疑惑,這個人突然出現是怎麽迴事?還這麽大膽?他到底想做什麽?


    南諳當然不會拒絕,隻是做做樣子給他們看。


    她猶豫幾秒後:“好。”


    周沐琛和擎軒的臉上都露出了憤怒和妒火。


    南諳可不管他們兩個人,淡笑著道:“我上樓換身衣服,你在這裏等我一下。”


    “啊?”藍圳的麵色有些不他好,雙目掃了一眼周沐琛,又掃了一眼擎軒,這兩人的臉上都大大的寫著:我想弄死你。


    南諳當然是故意的。


    昨晚連個商量的餘地都不給,今天又這麽冒失的過來,既然你這麽天不怕地不怕,那就跟這兩個男人好好的‘相處’一下吧。


    南諳已經走向二樓。


    藍圳嘴角的笑容增加了一個幅度:“嗬嗬嗬,琛總,早上好呀。”


    周沐琛怒目看著他,雙唇沒有一絲觸動。


    藍圳特別尷尬的看向擎軒,改了一個英文方式:“hi。”


    擎軒直接收迴自己的雙目。


    天新還一臉好奇的眨巴著眼睛。


    天愛卻搖了搖頭,非常不給麵子的道:“藍醫生,你……似不似灑?”


    藍圳汗顏。


    這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樣。他本想帥氣的出場,帥氣的邀請南諳,然後氣死這兩個男人,可是沒想到……太丟人了。還被小孩子給嘲笑了,真的是,他已經想迴去了。


    沒有辦法,也不敢當著兩個惡鬼的麵反駁,他隻能對著天愛傻笑。


    天愛又搖了搖頭:“果然是個二傻子。”


    藍圳的臉都黑了。


    南諳換了套簡單的連衣裙,並沒有化妝,也隻是將頭發在腦後紮了一個馬尾,就走去房門。


    伸出手。


    門沒摸到,卻摸到西裝的紐扣。


    周沐琛站在門口,一把將她摟緊自己的懷裏,霸道的貼著她的唇,問:“你要跟他去哪?”


    “不知道。”這是真話,她真不知道。


    “不知道還敢跟人走?還是一個男人。”周沐琛非常的嫉妒。


    “周先生,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已經離婚了,我現在是單身,想跟誰走就跟誰走。”


    “我不準。”周沐琛盛怒的拒絕。


    南諳從頭至尾都沒有掙紮,此時的她根本就不用掙紮,隻要動動嘴皮子:“阿軒。”


    擎軒立刻出現在房內,大手抓著南諳的手臂,推著周沐琛的胸口,將兩人分開。


    周沐琛怒目瞪著他。


    真是個大麻煩,跟七年前一樣,總是會妨礙他。


    脫離了周沐琛的身體,南諳故意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一副很嫌棄的樣子,然後才不緊不慢的開口:“阿軒,你給我看著這個人,這個人是個變態,總喜歡監視我。”順便,也把擎軒給支開。


    擎軒知道她是想支開自己。


    “好。”他依舊答應。


    南諳伸出手,這一次精準的摸到了門把手,將門打開,走出門外。


    在房門關上的時候,周沐琛對擎軒道:“你不覺得太巧了嗎?”


    “你是說,那天晚上,聽到我們說話的不是天愛,而是小諳。”


    “是。”


    “我去小諳的房間檢查過,她當時在睡覺。”


    “也可能是天愛幫她拖延了時間,不然藍圳為什麽來找她?”


    “跟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以為你會乖乖聽她的話,在這裏看著我。”


    擎軒沒心情跟他鬥嘴皮子,他也打開門,走出臥房,跟在南諳的身後。


    南諳下樓。


    藍圳迎上前。


    “你可算是來了,我們趕緊走吧。”


    南諳嘴角有些愉快的笑著。


    自作孽,不可活。他這是活該。


    藍圳讓她坐在副駕駛,自己坐迴駕駛座,將車開走。他開車的時候看了好幾眼車旁的後視鏡,並沒有看到跟著的車,但他知道,一定有人跟著他們,那兩個男人那麽在乎她,怎麽可能任由她被一個並不太熟的男人帶走呢。


    南諳坐在車上一句話都沒有,不問,也不好奇,她已經跟七年前不一樣了。


    車子開了快半個小時,緩緩停下。


    “到了。”藍圳為她開車門。


    南諳走下車。


    藍圳極為紳士的伸出手,牽起她的手,讓她挽著自己的手臂,將自己當成盲杖。


    南諳並沒有拒絕。


    她跟著他走進一扇門,然後走進了電梯,似乎上了六樓,然後她又跟著他走,走著走著,她聽到了音樂的噪音,還隱隱聞到了酒精的氣味,而且越走這些就越清晰,最後南諳知道了這裏是什麽地方了。


    “你帶我來會所幹什麽?”她問。


    “你怎麽知道是會所?也許我帶你來的是夜總會或酒吧。”藍圳反問。


    “你雖然是個很愛玩的人,但你也是出身名門,多多少少身上會沾染一些紳士的氣息。你帶著我,自然不會去一些複雜的地方。而且一路走過來,有好幾個人都恭恭敬敬的跟你打招唿,這樣的服務態度,應該是高級會所才有的。”


    “南小姐不愧是南小姐。”藍圳讚歎。


    “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麽?”南諳又一次問。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不過要先把這個戴上。”藍圳說著,給她帶上了一個麵具。


    南諳一下子就猜到了:“裏麵有我認識的人?”


    “你能給我留點麵子,別猜的這麽準嗎?”


    “那我就給你留點麵子,我認識的那個人,是程子年嗎?”南諳故意不給麵子的又猜中了。


    藍圳笑著歎了口氣。


    南諳聽著他的口氣,隨口又道:“該不會從我離開那天開始,他就萎靡不振,天天借酒消愁,泡在這種地方,不成人樣了吧。”


    “停停停,咱們進去說。”


    “你這個做朋友的還真挺不容易的。”南諳歎息。


    “你明白就好。”藍圳趕緊邁出自己的腳。


    南諳跟著他走進去,濃濃的酒精味和煙味讓她立刻就蹙起來眉頭,然後是大的快要震破耳膜的音樂,再有就是吵鬧的人聲,每個人都好像扯著嗓門說話一樣。總之這樣的聲音讓她有些不太適應,畢竟耳朵才剛好,她還是喜歡安靜一些。


    繼續跟著藍圳走。


    “圳,你來啦。”


    是阿德的聲音,南諳認得這個聲音。


    “來了。”藍圳迴應。


    “怎麽還帶個女人?”


    “我女朋友。”藍圳趁機占便宜。


    “你什麽時候交女朋友了?還不讓看臉?是長得太醜了?”阿德的嘴巴特別毒,心情似乎很不好。


    “你才醜呢,是太好看了。”藍圳笑著反駁,雙目偷瞄了一眼南諳。


    南諳的臉被擋住,看不出什麽表情,雙目也是無神的,但是她的雙唇卻是危險的勾動著笑容。那笑容可不是一般的笑容,是帶著濃濃報複心理的笑容。阿德這小子,有好果子吃了。有意思。


    “好看?”阿德仔細瞅了瞅,竟然沒發現她是南諳,卻又說出驚人的話:“有那祖宗長得好看?”


    “噗——”藍圳實在沒忍住。


    “你笑什麽?”阿德不明所以的問。


    藍圳擺了擺手,捂著嘴問:“程子呢?”


    “死了。”阿德沒好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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