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狗蛋今天一天都非常開心,放學後從牛車上下來和新交的好朋友道別,家在一個方向,迴家順路的還互相摟著肩走,直到走到家門口,要進家門了還覺得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像做夢一樣不真實。


    早上他像往常一樣搭坐牛車去上學,剛坐上牛車就感受到有兩道視線看他。


    他從小就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直覺最為敏銳,能感知是否有目光在他身上停留。


    但是目光到底是善意的,惡意的,亦或是同情的,需要他自己和那人對視才能知曉。


    他感受到不對勁,心裏毛毛的,這些年善意的目光幾乎沒有,滿懷惡意的卻是很多,但更多的都是大人,會滿懷惡意的跟他說要當他後爸或者說他媽要跟人跑了。


    這一車好多都是小孩,除了鐵拴叔叔和許願姐姐,但是他們是為數不多對他報以善意的。


    目光警惕的迴頭看的時候沒有發現是哪兩雙眼睛,牛車上的人太多了,對方若是有心迴避,那他尋找起來還是有一定難度的。


    於是他心生一計,轉過身感受到又有視線在他身上聚集,這次猛的一迴頭一下子捕捉到了兩雙還沒來得及收迴的眼睛,嚇的周圍的人大聲尖叫。


    突然轉過身很嚇人的,他被身邊的小孩趕到車尾了,不過還好,他找到了是誰在看他,原來是——顧平安、許滿月。


    他們要幹嘛?


    坐在車尾的李狗蛋心生疑惑。


    他先前想和他們一起玩,覺得他們的姐姐人美心更美,他們肯定也會是很好的人。


    於是他腆著臉主動去找他們說話,最開始他們的態度雖然不熱絡但也沒有十分冷淡,還能說兩句,不過後來他們兩個的態度突然轉變令他很受傷。


    他們和村子裏其他的小朋友沒有什麽兩樣,看他的眼神裏總是摻雜著其他東西,唯恐避之不及,而且他們的好朋友太多了,所以他就不去找他們了,又變成自己一個人。


    中午吃飯的時候別人都三三兩兩的圍在一起,互相分享著從家裏帶的飯菜,隻有他是自己一個人,像個異類。


    不過沒關係,他自己一個人吃的也挺好,他媽媽給他做的可豐盛了,有一個大白饅頭,還有她醃的蘿卜疙瘩,脆脆的可好吃了。


    早上熱好的饅頭中午打開已經涼了,不過照樣能吃,又不是冬天,才九月份,還穿著短袖呢。


    把饅頭從中間打開,一分為二,再把蘿卜疙瘩夾在饅頭裏,吃完饅頭胃也剛好滿足,吃飽啦。


    吃飽後他趴在桌子上,也不睡,就是目光豔羨的看著圍在一起吃飯的人。


    原本他以為他在家交不到朋友是因為村子裏的小孩太少了,上了學就好了,就會認識新的人,也會交到新朋友,可沒想到上了學也是一樣,他還是獨來獨往一個人。


    他交不到朋友的原因當然不是因為他本身,而是因為班裏有一個非常討厭的人——李樹。


    隻要他找人說話,他馬上就會在班級裏堵那個人威脅他不要和他一起玩兒,不然就揍他。


    還告訴班級內其他人說他是一個壞孩子,說他媽媽也是個壞女人,不許所有人跟他玩兒。


    他長的又高又胖,是個大塊頭,班裏不少人都怕他,所以不到一天時間,班級裏不論男生女生都知道李樹討厭李狗蛋,誰要是跟他玩兒會被李樹揍的。


    大家也不會因為才說過幾句話,見過幾次麵的李狗蛋就得罪李樹,畢竟李樹那身板看著真嚇人,所以沒人敢和他一起玩兒。


    李樹也在教室和他的一幫小弟吃飯,看到他羨慕的的看著其他人還得意的挑了挑眉,衝他喊,“李狗蛋,隻要你在班裏所有人麵前承認你媽是個壞女人,那我就勉為其難和你一起玩兒。”


    李狗蛋衝他翻了個白眼,聲音很平靜,“滾。”


    李樹覺得他在挑釁自己,原本得意的表情僵住了,飯也不吃了,大步朝他走過去,揪住他的衣領,惡狠狠道:“嘿,給你臉了是吧,信不信我揍你。”


    李狗蛋一點都不怵他,站起來和他平視,“有本事你就揍。”


    “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李樹往身後一看,一群小弟在為他呐喊助威,這個時候慫那就是尊嚴問題了。


    威脅似的高高舉起拳頭,宛若鐵錘一般,仿佛下一刻就要狠狠砸下,讓人心驚膽戰。


    李狗蛋好心的把自己的臉伸過去,指著自己的臉讓他打,“來,衝這兒打。”


    他敢嗎他,他之前在廁所堵過他,那個時候他還不認識他是誰,後來他自報家門後兩人打了一架。


    李樹隻是外形看著唬人,長了一身肉,膽子小的看見就下意識覺得它怪厲害的,但是就是紙老虎,花拳繡腿,李狗蛋一拳打到肚子上,疼的他哭爹喊娘的。


    不過他沒敢告訴別人,憑借外形也在班級裏收了一大群小弟,也隻敢嚇嚇他們了。


    “你,你別以為我不敢打你啊。”李樹拳頭動了動,不過沒敢往他臉上湊,隻是逼近了一點點。


    李樹:完了,衝動了,進退兩難了。


    打還是不打?


    顧平安剛放學就把他們那一群人叫了出去,每個人還都拿著自己的飯盒。


    現在城裏的房子收拾好了,許願中午在城裏給他們做好午飯,端到校門口。


    顧軍、顧勇和顧平安、許滿月一樣,都不用帶飯,他們天天吃家裏的飯也吃膩了,許願做的飯又好吃,夥食費就從工資裏扣,他們仨的午飯許願包了,每次做午飯都是滿滿一大鍋,做少了不夠分。


    端著盆過去,一群人分著吃,就蹲在學校門口,吃完了把盆放到門衛處就行,許願提前打過招唿。


    吃飯的時候顧平安就告訴他們李狗蛋不是壞人,不許孤立他,以後要帶著他一起玩兒。


    李二牛還點頭附和,“對呀,李狗蛋不壞呀,他還給過我鳥蛋呢!”


    顧金寶頭也不抬的吃著許願端過來的飯,插了句嘴,“可是我奶奶說李狗蛋和他媽都是……”


    “你奶奶還說你姐姐她們是賠錢貨呢,你也這麽覺得?”李二牛不忿的反問。


    上次他們討論的時候他沒聽到,他去蹲廁所去了,要是知道他們說李狗蛋一定會仗義執言的,就憑李狗蛋給過他鳥蛋。


    顧家三姐妹雖然知道奶奶偏心,但還是很寵這個弟弟的,顧金寶也很喜歡他的三個姐姐,於是反駁,“我姐姐才不是賠錢貨,我奶奶說錯了。”


    李二牛:“那對呀,你奶奶說的話也不對啊,我奶奶嘴夠碎了吧,都沒跟我說過李狗蛋是壞人。”


    他日常發生什麽都會跟奶奶分享,上次李狗蛋給他鳥蛋的事他也跟奶奶說了,奶奶還說不許白吃人家的,讓他下次有機會還迴去。


    要是李狗蛋是壞小孩的話,奶奶早就告訴他了,這都沒有說不許他和李狗蛋玩兒,所以李狗蛋肯定不是壞小孩。


    他奶奶比顧金寶奶奶好,說的話也對,他信他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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