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您迴來吧,我爸他知道錯了。”王春懟了懟他爸的胳膊,他爸收到示意後抬起頭。


    王思遠看著顏如玉的臉,嘴裏的話怎麽都說不出口,幾番張嘴想要說些什麽,最終什麽也沒說。


    王春看到他爸怯懦的樣子就恨鐵不成鋼,他爸怎麽沒有繼承半點他奶奶的做事果決,每次遇到芝麻大點的事兒就慌了神。


    他們都說他和他奶奶很像,不僅是性格,還有行事作風。


    他爸作為他媽的親兒子倒是半點沒繼承,竟然聽了他媽的話,連這種事都幹得出來。


    他從城裏幹活迴來後看到奶奶沒在家,問家裏人奶奶去哪了,家裏人都說不出個所以然。


    問他媽他媽默不作聲,問他爸他爸眼眶一下子紅了,一個大男人哽咽著說他奶奶找不到了。


    問王淼到底咋迴事,王淼眼神躲閃,終究是沒忍住說了出來。


    “奶奶被爸媽攆走了,搬到牛棚裏去住了,前幾天我們去看她的時候發現人不見了。”


    王淼很難過,她覺得自己太壞了,奶奶對她那麽好,結果奶奶被爸媽攆出門的時候她還裝作視而不見。


    王春聽到後氣的拳頭都硬了,不用猜就知道一定是他媽的主意。


    他奶奶強勢慣了,有些時候看不慣他媽的作風,習慣指手畫腳。


    他媽這人心思重,他奶奶說的啥話她每次都能想到更深一層的意思。


    他媽早就看他奶不順眼了。


    聽王淼說的,他爸媽在堂屋商量要將他奶趕出去的時候他奶出去找洪姨嘮嗑去了,王淼就在隔壁屋看書。


    倆人不知道隔壁屋有人,聲音也不加掩飾,他媽拿他要結婚,房子太小為借口。


    杜秀娟和王思遠躺到床上準備午休,杜秀娟心裏有事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和王思遠麵對麵打算聊聊。


    “王春馬上就要結婚了,咱們這屋子你也看到了,攏共就這麽大的地方,到時候小兩口住哪兒。”


    顏如玉買的石頭房跟許願家的布局差不多,都是左右一側各有一間房,中間開辟出兩個獨立的房間和一間小屋子當做堂屋。


    王思遠和杜秀娟住在東側屋,王淼住在西側屋,王春住在東側最裏間,顏如玉則住在西側最裏間。


    “這不是剛要往家帶見見人嗎?怎麽提到結婚的事了。”兒子前兩天隻說要領對象到家裏來看看,孩兒他媽就說要結婚的事了,王思遠隻覺得杜秀娟想的太多。


    “王春都二十了,該謀劃了,領迴來的對象咱們看著合適,兩家願意,這婚期不就要馬上提上日程了。


    難道你還想你兒子的對象看到咱家連多餘的住的地方都沒有,那你未來兒媳婦不都嚇跑了。”


    杜秀娟看王思遠閉著眼昏昏欲睡的樣子就來氣,擰著他耳朵將他擰醒。


    王思遠都快睡著了被杜秀娟擰著耳朵強行清醒,脾氣也上來了,“那你說咋辦?”


    “你看你這脾氣,咱媽不是喜歡找牛棚旁邊的洪姐聊天嘛,我琢磨著天天來迴跑怕她也累的慌,不如就讓她住在牛棚裏,咱們給這院子重新翻新一下,到時候王春的對象嫁進來也不受委屈。”


    王思遠鯉魚打挺般坐起,語氣激動,“那哪成,那受委屈的不就成咱媽了。”


    “你這說的啥話,啥叫委屈咱媽了,牛棚裏又不是沒住過人,咱們幫襯著給裏麵收拾的妥妥帖帖的,保管她老人家住的舒舒服服的,那能叫委屈她嗎?


    再說了,說難聽點,咱媽都七十多了,還有幾年好活,你那姐姐也不說把咱媽接過去養幾天,這會兒又去找她大兒子去了,這以後養老不都是你的事。”杜秀娟語氣不緊不慢,這話在她心裏已經想過無數遍了。


    “可她是我媽啊,是生我養我的媽,親媽。”王思遠覺得不可置信,他從未想過不養他親媽,也從未升起過這個念頭。


    “那我還是你媳婦呢,以後是你媽陪你的時間長還是我陪你的時間長啊。”


    杜秀娟了解她男人,她男人是個沒主意的,經過她的挑唆她男人一定會猶豫,然後聽她的話。


    “那還是你。”


    “那不就對了,你媽在牛棚又受不了苦,咱們沒事就去看看她,又不是離得遠。”


    “那咋給咱媽說呀?”


    果然,王思遠順著杜秀娟的話已經想到如何和他媽張開這個口了。


    “這你不用管,今晚我給咱媽說,惡人我來當。”


    ……


    晚上吃飯的時候杜秀娟殷勤的給顏如玉夾菜,顏如玉下午和小洪聊了兩句心情還不錯,杜秀娟夾給她的菜她也吃了下去。


    想著王春馬上就要領對象迴來了,她打算將左邊鄰居的房子買下來,重新翻新一下,兩家合並成一家,到時候好讓新媳婦進門的時候有地方住。


    左邊的鄰居正是曾經幫助她打跑流氓的那位大娘,大娘十幾前已經走了,房子一直是她兒子住著,她兒子最近在城裏買了房子,這間房子便空了下來。


    正打算晚上吃飯的時候和他們商量商量,她出錢將房子買下來,就當做給她孫兒的新婚賀禮。


    準備開口的時候見杜秀娟似乎有話對她說,便問她“秀娟,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說?”


    見她吃了她夾的菜,杜秀娟壯著膽子就開了口,“媽,這王春馬上就要將對象領迴來了,我和思源想著對象都領進門了,那結婚指定也不遠了。


    咱家房子太小,實在是不夠住,我看您和牛棚旁邊住著的洪姨聊的挺好,正好牛棚現在也沒住人,不然您老為了您孫子的幸福委屈點,搬到牛棚裏去住?”


    顏如玉咀嚼著嘴裏的菜,聽到杜秀娟的話動作停了下來。


    王淼下午聽到她媽和她爸講話以後,心裏實在不知道該咋辦,無奈下午就裝著肚子疼,晚上沒來吃飯,此刻餐桌上隻有王思遠,杜秀娟和顏如玉三人。


    顏如玉聽完話後沒有迴答杜秀娟,而是看著王思遠的眼睛問他“這事兒你也同意了。”


    “對,他也同意了。”杜秀娟搶著替王思遠作答。


    顏如玉終於舍得分一絲目光給杜秀娟,“我在問我兒子,請你不要插嘴。”


    雖然當家的現在已經由顏如玉變成杜秀娟,但是她麵對她婆婆時還是打心眼裏的懼怕,正是因為懼怕,所以才要將她攆出去。


    王思遠見戰火燒到他身上,不得不開口,“媽,我也是想著王春馬上要結婚了……”


    “我是問你你媳婦讓我搬出去這件事,你也同意了?”


    “是。”王思遠迴答後便低著頭,不敢看他媽的眼睛。


    顏如玉徹底感到心寒,這就是她養了五十年的兒子啊,這就是她的孩子啊。


    那隔壁的房子也就沒必要再買了,人家已經想好怎麽住了,都把她剔除在外了。


    幸好她沒有先一步開口。


    “好,明天一早我會搬出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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