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中午打的,人是下午五六點到的。


    劉聚財進門的時候隻看到崔珍珠帶著家裏的保姆打麻將,沒看到他寶貝兒子的身影。


    今兒兒子剛宣布訂婚,崔珍珠激動他表示理解。


    平時陶冶情操,對於麻將這類娛樂項目她隻有興致大發的時候才心血來潮來上兩把。


    兩人雖然感情淡了,但幾十年的朝夕相處可不是說說而已,早已對對方的習慣和脾性了如指掌。


    “迴來了。”崔珍珠看到常年不在家的劉聚財心情沒有多大起伏,語氣冷淡的很,還顧著手裏的牌。


    “東風。”


    看著在一旁不知所措不出牌的眾人說道“打啊,不用顧及他。”


    “嗯,迴來了。兒子呢?”劉聚財直接問他的寶貝兒子在哪,兩人除了兒子就沒有別的話題。


    “在樓上,你去找他吧。”


    崔珍珠專心看著眼前的棋牌,頭也不抬的說道。


    不明所以的三人看女主人發話了,便專心致誌打起了牌局。


    女主人平日裏待人和善,偶爾興致大發讓他們跟她一起玩,輸了也不生氣,上著班還有錢賺,他們三個可是被其他保姆羨慕死了。


    劉聚財轉頭上樓去了。


    到二樓兒子的房間,他先在門口整理了一下衣服,看著沒有什麽出錯的地方才“咚咚”敲響劉棟的房門。


    這有段日子沒見,還有些緊張,劉聚財忍不住唾棄自己。


    沒出息,老子見兒子有啥緊張的。


    “進來吧。”


    進門發現兒子正在看著書,他也沒打擾,坐在兒子的床上觀察著房間的細節。


    嗯,跟他上次來的時候布局一樣,一點沒變。


    “爸,你怎麽迴來這麽快?”劉棟看見來人有些意外。


    中午才打的電話,他爸這是聽到電話就馬不停蹄趕迴來了吧。


    “你這話說的,你都要訂婚了,那我這個當爸的當然要重視,油門踩到底一刻都不停直接到家。”


    解釋過後,劉聚財打了個哈欠,不打算打擾兒子看書,擺了擺手繼續說道“你看書吧,我在床上眯會兒,一直開車不帶停的,困了。”


    說完邊合衣躺到了兒子床上,開車連續四五個小時,高度緊張過後一泄勁兒,這大腦就開始犯困了,聽著兒子“沙沙”翻閱書籍的聲音,劉聚財陷入了沉睡。


    劉棟看書本來就是為了打發時間,剛高考完,突如其來的閑下來還有些不適應,便翻閱起了課外書,這會兒卻怎麽也看不進去了。


    劉棟轉身看著床上唿唿大睡的父親神色複雜。


    他是眼睜睜看著父母從他小學的恩恩愛愛到他中學的無休止的爭吵再到高中兩人見麵無話可說。


    可他對此幹著急卻無話可說,初中的時候他看到他們爭吵他就忍不住出聲製止,兩人看到他以後表情緩和,看似表麵和好如初。


    等到他離開後又開始放聲大吵。


    明明小的時候父母異常恩愛,到現在卻隻有相顧無言,隻剩沉默。


    所以他才聽進去了顧寶兒的話,因為他的原生家庭告訴他,人心是會變的。


    不管曾經如何恩愛,時間長了伴隨著各種各樣的矛盾和瑣碎問題,愛意早就被磨滅了,留下的隻有相看兩生厭。


    他爸倒是瀟灑,說走就走了,留下他媽一個人經常對著空氣黯然傷神。


    他爸本來就是個多情浪子,隻是他媽想不開,非要他爸滿心滿眼都隻有她媽一個人。


    怎麽可能呢?


    不過他爸雖然在外麵風花酒月,兜裏的錢包也越來越鼓,卻隻有他這麽一個兒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經常喝酒應酬傷了身體,生下劉棟以後,往後幾年再無所出。


    劉聚財突然發覺自己不會生了,當然不是崔珍珠的問題啊,畢竟他婚內的時候就出軌了。


    到醫院檢查發現,他患上了弱精症,也就是說他這輩子隻能有劉棟這麽一個孩子。


    所以崔珍珠後麵也就想開了,反正他死了以後財產都是她兒子的,現在這些小錢他願意給誰花就給誰花,她崔珍珠又不是沒了他活不成了。


    從此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家裏的保姆都是劉棟上初三以後,1977年文化大革命徹底結束以後才招進來的。


    不然反手讓人給舉報了,吃不了兜著走。


    所以他們對女主人和男主人的往事都不清楚,隻知道男主人在外麵掙錢,很少迴家。


    等劉聚財睡飽了,三人坐在餐桌上邊吃晚飯邊討論定親該給什麽東西。


    他們家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相反有些瑣事都是在飯桌上討論決定的,因為除了女主人,家裏兩位男性一個上著學隻有晚上迴家,一個不壓根想迴家。


    現在訂婚給的彩禮一般是三百塊錢以內,例如許願,顧家二老給她的彩禮就是三百塊錢,算是出手比較闊綽的人家。


    崔珍珠心想,雖是訂親,可她也不願委屈了人家姑娘,就衝他兒子中午的一番言論,她對他們未來能不能走向結婚心裏是沒底的。


    如果不成,那人家姑娘的青春不就白白浪費了?那這種情況下多花點錢怎麽了?


    反正花的不是她的錢,崔珍珠吃好押了一口茶不緊不慢的說道“咱家條件好,雖是定親,可也要比一般家出的要高一些,你覺得呢?”


    說著還問起餐桌上正吃著飯的劉聚財的意見,他當然沒意見了,他的錢未來都是他兒子的。


    劉聚財將嘴裏的飯快速嚼完,抽了一張紙將嘴巴擦幹淨。


    “那當然了。”


    在民安縣,論最有錢的人他劉聚財說第二沒人敢稱第一,他們家有礦,真正意義上的礦。


    就在民安縣旁有好幾座礦山,寫的都是他劉聚財的名字,還不提他做的其他亂七八糟的生意。


    隻是他深知在外太張揚不好,所以知道他家有錢的人不少,但是不知道他家這麽有錢。


    寧做雞頭不做鳳尾,他的資產在京市隻能算比較有錢的,但是在京市真正的有錢人行列排不上號。


    再者他的礦就在這裏,他又不止這一棟房子,沒事的時候就搬去往別的房子,省得和崔珍珠相看兩生厭。


    “那你說多少錢?”崔珍珠問劉聚財。


    “定親給一千,以後事兒成了除了該有的三大件和五千塊錢,額外再送她一套房子。”劉聚山財大氣粗,直接拍板決定。


    劉棟自然沒意見,他在這兒除了吃飯就是支起耳朵聽父母討論的結果如何,會不會給的太少了,在他眼裏寶兒當然值得最好的。


    商議好後三人各迴各自的屋子梳洗睡覺,崔珍珠和劉聚財從那次吵架以後一直是是分房睡的狀態,婚姻名存實亡。


    第二天一大早,劉聚財開著車帶著妻兒去市裏,給劉棟買幾件衣服,定親這麽大的事兒當然要置辦一身像樣的行頭。


    顧寶兒一行人坐著李老二的牛車來到了城裏,自行車太小了,人那麽多,肯定坐不下。


    這次可是全家出動,顧寶兒的大哥顧鐵錘和妻子張玉萍特意請了假,帶著四個兒子,顧文,顧武,顧雙,顧全,文武雙全去參加小姑子的定親宴。


    眾人一同在百貨大樓碰頭,今天吃飯的地兒可了不得,就在整個民安縣最豪華的酒樓珍饈閣。


    珍饈閣的菜價光是聽著都讓人咋舌,一道菜都能抵得上一個工人一個月的工資,平常人也是沒這個機會去吃,都是生意人帶著合作夥伴的時候才來的。


    這寶兒談的對象到底什麽來路,能約他們到這種場合吃飯?


    家裏人問寶兒的時候,顧寶兒也處於狀況外。


    她也一臉懵啊,她男朋友隻說他家裏有錢,班裏的人也這樣說,但具體多有錢她哪知道啊,她看上的又不是他的錢。


    就在劉棟來迴踱步開始著急的時候,顧寶兒帶著家人姍姍來遲。


    “來了。”


    聽到劉棟說人來了,崔珍珠頭也不暈了,劉聚財也不瞌睡了,兩人同步站到劉棟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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