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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死了……


    死的,很淒慘。


    石頭上,隻有她的腦袋。


    她的身子,我怎麽找,也找不到。


    我的腦子,轟的一聲,轉不過彎來。


    像木頭人一樣杵在那兒。


    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背上的小葉子,哇的一聲,哭的撕心裂肺。


    我丟了魂兒一樣,朝著媽媽,走了過去。


    就聽見‘撲棱撲棱’的翅膀扇動聲。


    石頭上,以及媽媽的腦袋上,居然爬滿了會飛的蠱蟲。


    像蝗蟲,背生紅點,翅膀上灰下白。


    看到來人後,紛紛撲棱著翅膀,像老鼠一樣,吱吱亂叫。


    我見過這種蠱蟲。


    之前,‘蠱婆婆’帶著酉氏弟子,拜訪氏族的時候,特地讓弟子們,展示了這種蠱蟲。


    這是‘蠱婆婆’,專一培養的‘食人蠱’。


    又邪惡,又歹毒。


    平時,以腐爛的屍體為食。


    整個苗疆,除了她門下,再也找不到第二隻。


    我娘的身軀,之所以找不到,是因為……


    被這些蠱蟲,吃的一幹二淨。


    連骨頭,都不放過……


    如果我發現的再晚一些,恐怕連娘的腦袋,都見不到了。


    我從地上,抄起一根枯樹枝,瘋了似的衝上去,一頓亂抽打。


    將這些惡心的蠱蟲趕走後,我抱著娘的腦袋,飛奔迴家中。


    我跪在祠堂,涕泗橫流,想讓族人,和長老們,替我主持公道。


    這些族人,雖不在意我母親的死活,但她的身份,畢竟是酉氏所屬。


    不可能,也絕不允許,被人無緣無故殺害。


    當天晚上,二長老,帶著數名長老,還有我一起,連夜啟程,去找‘蠱婆婆’,想要為母親,討個公道。


    ‘蠱婆婆’,住在一個,名叫‘亂葬穀’的山穀內。


    這個地方,曾經發生過數次戰爭,數千生靈,慘死於此。


    怨氣衝天,冷的我直打顫。


    我們到了亂葬穀,但連蠱婆婆的麵都沒有見到。


    她的仕女,守在山穀入口。說‘蠱婆婆’,正在閉關,不方便見人。


    就要趕我們離開。


    我拿出娘的頭,給她看死在上邊的‘食人蠱’,問她,這是誰的蠱蟲,要她交出殺人兇手。


    但仕女,瞥了一眼我娘的腦袋,不屑地來了句:這個女人是賊,她偷了蠱婆婆的東西,死有餘辜後,便要趕我們走人。


    二長老自然是不依的,千裏迢迢來到這裏,怎能被一句不知真假的話糊弄過去。


    他要仕女,拿出證據。


    不然,今天這件事,酉氏,絕不會善罷甘休。


    但是仕女,卻掐著腰,一雙死魚眼,猛地一瞪,厲聲道:“姓酉的,你可別忘了。


    你們酉氏的詛咒,還是‘蠱婆婆’,幫你們扛下的。


    她之所以閉關養傷,也是因為幫你們所致。


    你氏族的下人,偷了我們的東西。


    我們沒有計較,你們卻賊喊捉賊,上門挑釁。


    真把我們亂葬穀,當軟柿子捏了?”


    二長老頓時啞口無言。


    他沉默許久後,猛地,啪啪給了我兩個大嘴巴。


    力道,非常大。


    打的我,臉腫的老高。


    他一邊打,一邊罵:


    “早就看你娘不是好東西。


    早早地,就把你爹給克死。


    沒想到,還是個手腳不幹淨的賊婆娘。


    現在倒好,偷了人家的東西,還要我上門,來帶你丟人現眼。


    你跟你娘一樣,都是不三不四的倒黴玩意兒。”


    說罷,對著仕女賠笑兩聲後,帶著我們,灰溜溜的離開。


    二長老,不願意因為我娘,跟‘蠱婆婆’撕破臉。


    上門討說法,也不過是做做樣子,給外人看的。


    我根本不相信仕女的話。


    我母親,不可能是賊。


    也絕不會偷別人的東西。


    她在酉氏,雖然身份不高,但好歹曾是富貴人家的小姐。


    吃穿,都不愁。


    何必去做偷雞摸狗的勾當?


    更何況,她久居村中,深知降頭師的恐怖和邪門。


    她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絕不可能去偷降頭師的東西。


    更何況,還是苗疆最恐怖的降頭師,‘蠱婆婆’的東西。


    這件事背後,絕對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仕女,汙蔑我母親,一定另有隱情。


    所以,我將母親的遺體,埋葬了以後。


    黑巫術,也不修煉了。


    蠱蟲,也不喂了。


    每天都在思索,這一切,究竟是怎麽迴事。


    首先,發現母親的地點。


    非常偏僻。


    母親,平時絕對不會一個人,無緣無故去那種地方。


    所以,基本可以排除半路遇到,發生口角,然後被殺這種情況。


    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母親。


    死的那天。


    正好是滿月。


    那天,仕女恰好來拜訪酉氏。


    按照約定,接走了一名七歲的酉氏族人。


    我記得仕女走後沒多久,母親,就也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聯想到,母親一直希望,我成為‘蠱婆婆’麾下弟子這件事。


    我忽然腦袋裏靈光一閃。


    母親,那天會不會是去懇求仕女,讓她在‘蠱婆婆’麵前說說好話,收我為徒。


    但是期間,可能發生了某種變故,讓她一直沒能找到機會,央求仕女。


    所以,她隻能一路尾行,試圖尋找機會。


    但在尾行途中,無意間看到了什麽東西,或者聽到了什麽不該聽的,才慘遭滅口?


    我越想,越覺得可能。


    所以我,時不時地,跑到母親去世的地方。


    趴在茂密的樹林裏,一呆,就是一天。


    守株待兔。


    這是一個,非常非常笨的方法。


    幾乎,不可能會管用。


    但我沒想到的是,我居然,真的守來了事情的真相。


    恐怖,而又讓人膽寒的真相。


    這處地方。


    非常偏僻,半個月,都未必能有一個人路過。


    我正趴在樹幹上,盯著地上的那塊石頭發呆。


    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天傍晚,母親腦袋,立在石頭上,上邊爬滿蠱蟲的慘像。


    忽然,我聽到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


    有人來了!


    我趕忙趴在樹葉的縫隙間,朝下看去。


    看清來人的模樣後,我頓時皺起了眉頭。


    怎麽會是他?


    樹下,是一個十幾歲的孩童。


    麵容桀驁,五官略顯猙獰,一看,就是個陰戾狠絕的性格。


    這個人,我認識。


    因為他,同樣是酉氏一族的族人。


    而且,還是一個響當當的人物。


    叫做酉震。


    是大長老的長孫。


    天賦極高,是氏族年輕一代的領軍人物。


    這種嫡係,我平時根本接觸不到,隻有敬而遠之的份。


    他怎麽會來到這種地方?


    我頓時感覺古怪起來。


    他對麵,站著一個女人。


    有樹葉擋著,我看不清楚麵貌。


    看到酉震後,那個女人叫住了他。


    女人開口的瞬間,我就認出了她的身份。


    這個女人的聲音,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她就是殺害我母親,最大的嫌疑人。


    那天,我在亂葬穀穀口處,遇到的仕女……


    這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為什麽,會鬼鬼祟祟,在這種地方碰頭?


    我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唯恐被她們發現。


    二人停下腳步,相對而立。


    仕女率先開口,她的聲音,充滿了不耐煩:


    “這才幾天,你怎麽又要‘祭品’?


    不是說好,兩個月給你提供一次麽?”


    就聽酉震,舔著舌頭道:


    “我的蠱蟲,越來越貪吃了。


    它的習性,你應該也清楚。


    現在正是長身體的關鍵時期,兩個月一次,它可等不了這麽久。


    本來,一個月吞噬一具,含有降頭師血脈的七歲孩童,剛好夠用。


    但你們卻非要找上門,分一杯羹。


    我的計劃,根本不需要你們插手。


    甚至於,如果不是‘蠱婆婆’,向我爺爺,酉氏‘大長老’泄密。


    我也不會忍痛,將自己的爺爺,氣得走火入魔,殘忍殺害。


    所有的一切,我都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但你們卻坐收漁翁之利。


    找上門來,說知道是我在暗中搞鬼。要我收手,不然就揭發我的罪行。


    還說什麽,要和我和平相處。


    兩個月,分我一具,酉氏族人,上供的‘祭品’以表誠意。


    都是狗屁。


    這些族人的遺體,本來都該是我的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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