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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天旋地轉,我感覺自己像是被丟進滾筒洗衣機裏。


    當視線重新恢複,我們發現自己站在右側廠房的門口處。


    整棟建築,動搖西晃,像風中的落葉。


    我倒抽一口冷氣,拉著迷迷糊糊的阿珠和秦煜,逃了出去。


    幾乎是在我們逃出去的瞬間,廠房,轟然坍塌。


    巨大的噪音,震得我耳膜幾乎都要破裂。


    眨眼功夫,漆黑古怪的廠房,變成一堆瓦礫廢鐵。


    按照秦煜的說法,柱的‘執念’,像柱子一樣支撐著整棟建築,當執念破碎,建築也自然而然隨之坍塌。


    廠房倒塌,以及空間像玻璃一樣破碎的視覺效果,驚豔了直播間內所有小夥伴。


    先前屏住唿吸看我們和馬睿生死決鬥,沒時間發彈幕,此刻我們獲得短暫的安寧,直播間裏瞬間下起了彈幕雨。


    91拍先生:“臥槽,主播,你這個光影效果和後期做的好啊。


    要不要考慮加入我們團隊,大家強強聯手,衝擊一下華國票房記錄?”


    依然有人,認為我們的直播內容是假的,因為很多東西,實在太超乎想象。


    兔兔可愛多吃兔兔:“秋月梅和馬睿的關係,實在是太複雜了。


    一個因愛生恨,另一個因恨生愛,明明那麽討厭對方,知道對方移情別戀後,卻又氣到崩潰。


    真是搞不懂,唉,談戀愛好麻煩。”


    舔狗必死:“傻。


    這你就不懂了吧,你越對一個人好,她反而越不在乎,等你不搭理她的時候,她反而知道你的好了。


    這就叫犯賤。


    我前段時間追女神,一天三頓到她寢室門口給她送飯,送花送禮物,噓寒問暖,但她就是對我愛理不理。


    每天聊天我發一百句,她頂多迴我一句嗯或者嗬嗬。


    前幾天晚上我看到她上了一輛富二代的跑車,我在宿舍門口坐了一晚上,她沒有迴來。


    我問她幹啥去了,她說她在家洗澡,不聊了。


    第二天早上,她才衣衫不整的迴到宿舍。


    洗尼瑪的澡!


    那個富二代,跟她才認識一天時間。她就上了人家的床!


    我感覺自己卑微的像條狗,對她再沒有任何感覺。


    灰頭土臉的迴到宿舍,想了幾天,終於放下了。


    每天打打球上上課,感覺生活比以前愉快多了。


    我不理女神,女神反而急了,三天兩頭主動找我說話,問我吃了沒?是不是不喜歡她了。


    這就叫失去了,才知道自己離不開對方,懂了吧?”


    兔兔可愛多吃兔兔:“懂了……


    那你之後把女神拉黑了嗎?”


    舔狗必死:“女神都主動找我聊天了,我傻了才會把她拉黑。


    不說了,我給女神點的宵夜好了,現在給她送過去,待會兒聊。”


    兔兔可愛多吃兔兔:“……”


    我們三人站在坍塌的廠房前,驚魂未定。


    馬睿不知是否被壓死在裏邊,這裏就是生產車間,但我並沒有找到什麽運轉的機器,不知道完成陰司事務所的任務沒有。


    阿珠的長臂猿被胖護士錘了一鐵棍,雖然沒死,但神情萎靡的躺在阿珠懷裏,沒有了先前的活潑。


    它拉了拉阿珠的衣角。


    當我們沉浸在建築物倒塌的視覺震撼中,它再次聞到了血腥的氣息。


    地麵上,一排黑色的腳印。


    是幹涸的血漬。


    從右邊坍塌的廠房門口開始,一直延伸到左邊那間廠房裏!


    黑色的血液,無疑是馬睿!


    他居然先我們一步,離開了廠房,


    “追!絕不能讓柱活著逃走!


    他的‘執念牢籠’坍塌,精神潰崩到了極致,此刻絕對是殺他的最佳時刻。”


    聽了秦煜的話,我們慌忙走到左邊那間廠房。


    門,同樣沒有關。


    一推,就推開了。


    廠房裏的環境很黑暗,隻開了頭頂一盞很暗的燈。


    地麵上,遍地都是幹涸的血跡。


    森森白骨,在黑暗中,散發著藍色的螢火。


    都是人的骨頭。


    地上還有人的衣服碎片,新舊各異。


    我甚至看到了一方嬰兒的繈褓。


    一柄老年人使用的拐杖。


    單單我發現的頭骨,就有五十多個。


    也就意味著,至少五十條鮮活的生命,永遠停留在這裏。


    這一幕,像極了人間地獄。


    “他們……都變成了柱的食物。”


    秦煜的聲音充滿了憤怒。


    難怪她說柱,必須死,這種以人為食的存在,真的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廠房不大。


    白骨盡頭處,有一間草房。


    開著門。


    裏邊沒什麽東西,黑漆漆的,很破舊。


    一個胖嘟嘟的男人,大馬金刀的坐在門口。


    他用手扣自己的喉嚨,發出一陣一陣幹嘔的聲音。


    我們並沒有隱藏腳步聲,但他,置若罔聞,


    雖然這個男人已經胖的不成人形,但我們還是能隱約辨認出,這就是馬睿。


    現實世界裏的馬睿。


    他摳的非常用力,幾乎快要把手掌全部塞到嘴裏,嘴巴兩側都被撐爛了,但他依舊沒有停止。


    這個男人究竟吞下了什麽惡心至極的東西,才會像現在這幅模樣?


    我們站在一旁,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皺著眉頭呆呆的看著。


    馬睿摳喉嚨的聲音越來越大,他幾乎快要把胳膊伸到喉嚨裏邊。


    我看的一陣反胃。


    終於,他的胃不舒服到了極致,他彎著腰,吐了出來。


    被他吐出的,是一截長長的東西……


    血肉模糊,還在動……


    過了許久我才意識到,那是人的手臂……


    馬睿,居然吐出了一截人的手臂!


    不,不僅僅是這樣……


    手臂伸出來後,他的嘴巴越張越大,越張越開,他的五官被擠到一邊,比進食的荷蘭鼠還要惡心!


    緊接著,一個血肉模糊的腦袋從裏邊探了出來,腦袋,手掌,居然都在動!


    他從喉嚨裏吐出來的東西,是活著的。


    被吐出來的血人單手扒著男人的脖子,死命的想要鑽迴他的肚子裏。


    但是馬睿,瘋了似的拽著血人腦袋,要把它從喉嚨裏拽出。


    就這樣拉扯了不知多久,血人的另一隻胳膊,也被馬睿拽了出來。


    兩隻手同時用力,血人從馬睿嘴裏滑了出來,趴在地上。


    血人,渾身都在往外冒血。


    似乎受了很嚴重的傷,很虛弱。


    馬睿唿哧唿哧喘著氣,眼神中,帶著一種異樣的解脫。


    他對著血人,歇斯底裏地吼道:“這麽多年,我一直都想對你說這樣一句話!


    你,他媽,從我的世界裏,滾出去!!!”


    “我……是……你的愛人……是你的另一半……


    是你身體的一部分……


    不要……不要丟下我……


    離開我……你會死……失去你……我也會死……”


    被他吐出的血人,踉踉蹌蹌的站起,居然開口說話了!


    聲音,居然是秋月梅的聲音!


    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我忽然想到了陰司事務所的委托人,那個聲音很好聽的女孩,在電話裏給我說的那句話。


    “他拿走我舌頭的時候,我沒有說話,


    他拿走我眼睛的時候,我沒有看到,


    他拿走我耳朵的時候,我沒有聽到,


    他拿走我心髒的時候,我把他的名字放進心髒的空缺處;


    我把一切都給了他,可他卻拿走了我的一切。


    當我對他失望透頂時,他卻再不願與我分離。”


    求求你,幫我把他趕出去,我背後,好癢……”


    委托我任務的那個白裙子少女,她的體內,是否也有這麽一具血人,所以她的背,才會那麽癢……


    我不敢想,又惡心,又滲人。


    血人趔趄著,朝馬睿走去。


    但他一動不動,冷冰冰地坐在椅子上。


    離他還有兩三步的時候,血人腿一軟,倒在了地上。


    一灘鮮血蔓延開來,最終,血人再也沒有動過。


    “有她在我體內……除非你們還有之前的符籙,否則,你們殺不死我……”


    馬睿看著我們,忽然笑了起來:“但我,受夠和她在一起了。


    所以我要和她分開。”


    我從未見過這種笑容……


    又真摯,又猙獰……


    讓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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