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程迴都睡得不踏實,輾轉反側,閉上眼就開始胡思亂想,無比精神,就是睡不著覺。


    而賀川一直沒有進房間休息,好像又在忙什麽事,程迴翻了個身盯著房門底下的縫隙看到有亮光,看在得出來他還沒睡,還在外麵,就是不知道在忙什麽。


    都幾點了,怎麽還不睡覺。


    程迴摸了摸小腹,起身穿了件外套,摸黑走了出去,打開門被燈光刺了刺眼,她眯著眼睛適應了一會,看到了賀川在露台上打電話,扶著欄杆的手指還夾著一根燃燒殆盡的煙。


    也不知道這麽晚了,他還在跟誰打電話。


    程迴有點懵,迷迷糊糊的走過去,因為他在打電話,她也不好打擾到他,就沒說話,站在原地安安靜靜看著他的背影。


    外邊早就黑了,一片漆黑的夜色,像是濃墨化不開。


    而賀川穿得單薄,站在那,手指的煙被風吹散,他像是一口都沒抽,煙灰掉在他手指上,他也沒感覺,繼續跟那人說著什麽。


    程迴知道他忙,但是沒想到這麽忙的,出來一趟,他還有很多事要做,不是在打電話就是在打電話,就沒閑下來過。


    程迴心裏有點過意不去,要不是她,他也不會忽然心血來潮帶她來這散散心。


    她心裏驀地歎息了一聲,忍不住走了上去,心裏一軟,然後在寒風中摟住了他的腰。


    臉自然而然貼在了他的後背上。


    賀川的身子很明顯一僵,他無聲彎了下唇,騰出手握住了她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指,說:“你自己小心點,今天先說到這,有事直接聯係我,恩,好,辛苦了。”


    他匆忙說完最後一句就把電話掛斷了,轉了個身,把她抱在懷裏,隨即低頭在她發頂吻了一下,說:“怎麽還不睡?”


    “睡不著啊,不知道怎麽迴事,明明身體很累,很想睡,可就是睡不著。”大概是因為失眠,搞得她心情不好,也沒精力跟他鬥嘴,所以實話實說了。


    賀川笑了笑:“難道不是因為我沒陪你睡覺,你才睡不著的。”


    “你就臭美,想太多了,是我認床。”程迴忍不住掐了掐他的腰,但是硬邦邦的,根本就掐不動,她無語了,也不知道這男人是什麽構造,他平時健身雖然也挺狠,但也不至於掐不動吧。


    賀川捏住她不安分的手,握緊了就不鬆手,放到唇邊一吻,“乖迴迴,別掐了,會痛的。”


    “你也知道會痛,那你的肉怎麽這麽結實。”


    賀川一邊摟著她一邊進去,“那還不是怕你嫌棄我人老珠黃的,這不得努力健身,這就是成效,是不是不比外麵的年輕小夥差?”


    這男人大概都這樣,死要麵子活受罪。


    程迴都不在意自己是什麽樣子了,也就他還在意,還臭美。


    賀川捏著她的手就不鬆開了,甚至想起了什麽,眸光暗淡了下來,貼近她耳邊說:“既然睡不著,那就做點其他有意義的事。”


    程迴像是觸電了一般立刻彈開,掙紮著從他懷裏出來,非常不情願,說:“你別做夢,想太多,我要睡覺了。”


    說完就趕緊迴房間了。


    也忘記要問他在跟誰打電話了。


    她全都不記得了。


    算了,程迴想,就算問了他也不會說。


    聽他剛才說話那語氣,估計又發生了什麽大事。


    的確是發生了大事。


    嚴津這段時間頻頻出現在銀屏上,參加各種節目,給自己造聲勢,還提高了自己的知名度,還有人評價他參加這麽多節目是不是要進軍娛樂圈了。


    當然了,這都是開玩笑的,不是真的。


    而嚴津參加這麽多節目,一方麵是給自己提高知名度,一方麵也是想跟擴展自己的人脈,畢竟做財經節目的一些幕後大佬都是有來頭的人,這一點,嚴津不願意錯過。


    他做為一個老板,一個即將要上市公司的老板,創造了不少財富神話,而且還做了不少慈善,總而言之,就是想在賀川之前攻入專業的圈子裏麵去。


    賀川都猜到了他這麽做的目的,其實也很容易猜,嚴津不可能跟無頭蒼蠅一樣,橫衝直撞,他肯定是看準了一個點,能帶給他什麽,他才會去做。


    至於他跟溫涼之間那點事,都沒人關心了。


    溫涼在網上的風評也慢慢開始轉變了,有人懷疑她一直拿自己受害者的身份炒作,一直利用輿論攻擊前任,說實在話,感情的事好聚好散就算了,熱度過去了,都不算什麽事了。


    但溫涼一直炒冷飯,一直如此,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的問題,因為這樣,也引發了一些原本支持她的人群不滿,慢慢就脫粉迴踩了。


    相比較起程迴穩定而幸福的生活,溫涼顯得就可悲多了,她沒工作沒收入,全靠嚴津給的錢度日,而她遠在倫敦的家裏人也跟她徹底鬧掰了,包括她的父親。


    因為她的父親始終要她離開墉城,可她偏不,一意孤行,溫先生實在看不下去了,可又管束不了她,一怒之下,就跟她斷絕了父女關係。


    溫涼現在真的走投無路了,她暫時隻能跟嚴津狼狽為奸,暫時委身於嚴津。


    嚴津也知道她的處境,但畢竟沒有把她當成正排女朋友,隻是把她當成了炮友,偶爾見見麵,寵幸一下增加下感情,其他時候,他都很忙,也沒空見她。


    溫涼一開始還想拉嚴津下水,但是這麽久過去了,巡捕那邊始終沒有查到賀太太死的真相,更沒有查到她的頭上來,就算她有過一段時間被跟蹤監視,但也沒事,現在她出入自由,也不用去巡捕局了。


    她這才意識到嚴津比她想的還要恐怖,不知道他背後的人到底是什麽來頭,居然勢力這麽大。


    她現在想起來都有點害怕嚴津,真怕他萬一哪一天對她下手了怎麽辦?


    這不是沒可能的,這就是很有可能!


    溫涼現在盡自己所能開始討好嚴津,她也是走投無路了,把嚴津當成了最後的救命稻草,她也沒有了自己的想法,隻想討好嚴津。


    嚴津來的時候,她盡可能招待好他,雖然嚴津對此沒有說過什麽,但他明顯是受用的,還挺喜歡她這麽乖巧懂事。


    當然了,這天嚴津過來,還帶來了一個消息,這對她來說可不算是什麽好消息。


    “聽說賀川的那個小女人懷孕了,賀川帶她去旅遊了。”


    嚴津是笑著說出這個消息的,悠悠的喝了杯茶。


    溫涼倒茶的手一抖,差點沒拿住茶壺,“你說什麽?”她很吃驚,好不容易笑話了程迴沒死的事情,現在嚴津居然跟她說程迴懷孕了?


    這怎麽可能?!


    她頓時感覺到晴天霹靂,靈魂遭到了重重一擊。


    “騙你幹什麽,我知道你不願意相信,不過我可沒騙你,這是真的,我找人監督了賀川,還拍了照片,他還陪那女人去醫院做產檢,雖然藏得嚴嚴實實的,但還是被我查到了消息。”


    “懷孕了?你說真的?!”


    “還是不相信啊,你看看這些照片,賀川小心翼翼護著這女人,手掌在的位置,這不就是懷孕了。”


    溫涼拿過照片一看,忽然開始冷笑起來,她是真沒想到,賀川也有這麽溫情的一麵,怎麽,程迴懷孕了這麽讓人開心,他臉上的笑容這麽燦爛?


    這笑容燦爛到刺她的眼,讓她睜不開眼,渾身難受。


    嚴津說:“你是很傷心還是怎麽了,怎麽這種表情?”


    “我沒想到,我真沒想到。”她喃喃自語,“賀川也有這麽一麵,我一直以為他的性格就是冷冷的,對誰都是這樣,可我錯了,錯得很徹底,他就不是這樣,他有溫柔的一麵,但那不是對我,而是對程迴。”


    看看,她到底比不上程迴啊,她哪裏是程迴的對手,想起之前自己算計程迴做的那些事,賀川早就看穿了吧,他的心,其實一直都在程迴那,而她這麽多年的所作所為,都是一場笑話!


    這個打擊,徹底把她心裏最後的一道防線給擊毀了。


    她早就過了可以生兒育女的年紀,她還跟和賀川聊過,可賀川當時明確說不會要孩子,因為不喜歡,他哪裏是不喜歡,那得分人而已!


    溫涼徹底絕望了,她是真的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絕望,好像自己一直堅持做的事都是錯的,還錯得離譜!


    嚴津好笑望著她:“幹什麽,受到前所未有的打擊了?還是吃醋了?”


    “吃醋?吃什麽醋,我為什麽會吃醋?”


    “誰知道你,誰知道你是不是還惦記賀川,不過我看你就別想了,他的心思就不在你這,看看,他都陪那女人旅遊去了,你?算了吧,一個不值一提的前任而已。”


    而且她早就脫離了賀川的那個圈子。


    之前找賀川的朋友幫忙,但他們嘴巴上說答應,後來不也是不了了之。


    都沒有下文了,甚至她之後再聯係過去,他們連電話都不接了,這就是顯示吧。


    就算溫涼不想認,也不得不認,這是她的宿命,是她應得的。


    嚴津說:“用不著傷心,你現在過得也挺好,不是麽?跟著我,隻要你一心一意跟著我,就不會有事,放心,我不是賀川,我可是念舊情的人。”


    溫涼勉強打起精神笑了笑:“恩,我知道,你對我很好。”


    “你知道就行了,對了,你收拾收拾,明天陪我出席一個宴會。”


    “什麽宴會?”


    “朋友邀請的,你別問這麽多,明天就知道了。”


    “好的。”


    因為要陪嚴津參加煙灰,溫涼特地打扮了一下,她的妝非常濃,她想掩飾自己臉上的倦意,不想被人看出來,而且她還不能給嚴津丟臉,她必須得打起精神。


    雖然她滿腦子都是程迴懷孕的事。


    這件事一直讓她揮散不去,讓她無法控製自己,她雖然恨,但也沒什麽用,他們倆此時此刻不是正在旅遊麽。


    遊山玩水,生活輕鬆愜意,哪像她,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看看,人家的好日子才開始,而她已經步入了死路。


    她陪嚴津去了宴會,宴會上有人認出她來,人群裏有人在竊竊私語,正在議論她,她就算想聽不見都不行,因為人家就在她背後不遠處說的,她剛好能聽得一清二楚。


    她死死握著手指頭,提醒自己不要管其他人說什麽,但她就是克製不住,聽到了別人議論她的話,都是非常難以入耳的。


    “那個就是賀川的前任吧,叫什麽來著,溫涼,看起來也的確要涼了,太好笑了,你們有沒有看她的社交賬號發的東西,簡直就是怨婦化身!”


    “就是就是,整一個跟怨婦一樣,當初我還以為真的是賀川始亂終棄,但其實是她罪有應得,是她一直在興風作浪,所以被賀川拋棄,也是她活該。”


    “那確實是她活該,太活該了,一看麵相就知道不好相處,就是個壞女人,滿肚子的算計,看看她現在又搭上那個嚴津,也不知道那嚴津圖她什麽好。”


    “要我看,圖她放蕩下賤?”


    嚴津這會不在,就她一個人在宴會上聽這些人對她的非議。


    風頭一下子全都轉變了,都在說是她的問題,她有什麽問題?她就想知道她有什麽問題?!


    “你們說夠了嗎?賤不賤,非要在別人背後議論個不停,你們又是什麽東西,站在道德製高點謾罵,你們就是正義的化身了?”


    溫涼憋了太久了,這口氣,她死活都咽不下去,轉了身,拿著手裏的酒杯,就朝那幾個女人潑了過去。


    那幾個女人尖叫躲開,一時間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你幹什麽?!老巫婆!你這麽沒禮貌,還敢拿酒潑我們?!”


    “難道不是你們先撩的麽?是你們先說我的,不是麽?”


    “點名道姓了嗎?你怎麽就知道我們說的是你,你也太好笑了,看看你的臉上的粉,就跟刷牆一樣,再瞪眼粉都要掉下來了!”


    溫涼怒不可待,她雙眼一下子就紅了,死死盯著她們幾個看,罵了句:“婊子。”


    “罵誰呢?!婊子你罵誰?!”


    她們也不是好惹的,直接罵了起來。


    這邊的動靜,引起了不小的關注,等嚴津知道的時候,溫涼已經和她們幾個吵起來了,要不是有人來勸架拉開她們,早就打在一起了。


    嚴津走到溫涼麵前,當眾直接給了她一巴掌,“我帶你來不是讓你給我惹事的!”


    被當眾打臉,溫涼一下子被打懵了,臉頰火辣辣的疼,她還看到了來自別人嘲笑的視線,她不知道嚴津為什麽會對她動手,而且還是當眾打了她。


    “迴去,丟人現眼的東西!”嚴津勃然大怒,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裏,甚至還覺得她丟人。


    溫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的,她光著腳踩在地上,手裏提著高跟鞋,妝容毀了,頭發也亂了,她現在這樣,似乎沒了活下去的目標,也沒有活下去的意義。


    而程迴呢?


    她現在隻怕在賀川懷裏撒嬌吧,而她溫涼就要受這些罪!


    程迴要是知道,隻怕會笑出聲來吧,她肯定就等著看她落魄,看她變成這麽狼狽的樣子。


    溫涼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裏,她真沒力氣了,直接蹲在了大馬路上哭了起來,毫無形象。


    ……


    程迴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還以為自己感冒了,趕緊加了衣服,她現在就怕生病,生病了還不能隨隨便便亂吃藥,這才是最麻煩的。


    午飯過後,好不容易能在小院子裏散散步,走走,伸伸懶腰什麽的,她可不想繼續在床上躺著。


    賀川可不會老老實實讓她在床上躺著,一旦就他們倆個的時候,他就開始動手動腳的。


    “小川他媳婦,小川呢?”


    昨天的叔叔來了,大老遠扯著嗓子喊,程迴一時都沒反應過來他喊的小川是誰,楞了一下意識到他好像在喊賀川。


    賀川好像還從來沒被喊過什麽小川。


    這跟他本人還真是不符。


    “叔叔您好,您找賀川嗎?”


    “對,小川,小川呢?”


    “在家裏,我帶您進屋。”


    “那麻煩你了。”


    “不尅去,我應該做的。”


    賀川這會剛忙完,給她做了下午茶,她中午吃的不多,還不是怕她下午餓了。


    而叔叔過來後就跟賀川上樓聊事去了,特地避開了程迴。


    程迴努了努嘴,不知道他們又要談什麽事,還得把她支開,什麽事這麽神秘。


    她內心的好奇心被勾起了,但是不好問,她也沒有偷聽他們談事的愛好,就一個人跑去院子繼續曬會太陽了。


    這會天冷還是很冷的,下午的陽光剛剛好,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她走累了就坐在椅子上眯了會,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賀川和叔叔就在樓上露台上談,賀川剛好看到了後院的程迴,她躺在躺椅上睡著了。


    叔叔說:“小川,你母親那邊的親戚知道你迴來,其實都想過來看看,但是就怕你不想見他們,所以就讓我來問問你,你願不願意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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