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迴著急緊張扣著手指甲,她低著頭,就不敢看賀川還有唐闕。


    今天的坑,又踩到了。


    還是巨坑。


    唐闕對她來說就是如此。


    現在賀川和唐闕又對上了,唐闕還不怕死,就是要跟賀川單麵聊聊。


    程迴想阻止,可是又阻止不了。


    賀川的眼神都能殺死人了,看著就不好惹,可見心情有多糟糕。


    唐闕又看程迴,說:“迴迴,方便讓我跟他聊會麽?”


    程迴死死扣著手指頭,躲避視線,唐闕有意要她參與話題,這不是她能控製的事。


    宋臣則在吃瓜,他不參與這話題,還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深怕卷入進去。


    他跟賀川關係好,要不是這層關係在,賀川怎麽可能讓他近距離觀看。


    宋臣倒是輕鬆多了,他甚至還想偷笑。


    但當著賀川的麵,又不能明目張膽看熱鬧的表情,就隻能看著,而後什麽都不做。


    這樣僵持了幾分鍾,賀川和唐闕走開了,程迴都沒說話,她低著頭,絞著手指。


    “姐姐,你怎麽啦?”可可貼了過來,蹭她的手臂,臉頰粉粉嫩嫩的,特別可愛。


    程迴勉強露出抹笑容,說:“沒有。”


    可以說她是逃避,也可以說是不想麵對,她潛意識裏覺得這件事沒什麽可以聊的。


    唐闕卻堅持要跟賀川聊,還能聊什麽?


    程迴滿腦子亂糟糟的,不知道說什麽,根本不知道怎麽辦。


    等賀川和唐闕走開了,宋臣給程迴倒了杯飲料,說:“沒嚇到吧?”


    “沒有,沒事。”


    “沒事就行。不用放在心上,應該沒什麽事,放輕鬆點。”


    宋臣的安慰也沒什麽用,程迴心不在焉的,她連喝飲料都沒什麽好心情了,就坐著,視線沒有焦距,也不知道看什麽才好。


    這種狀態,渾身都跟著僵硬,甚至是停止了思考,的確不知道怎麽辦。


    宋臣還能開玩笑,甚至都在想那個男的是什麽人,這麽有勇氣找賀川,這事還跟程迴有關係,難道這裏麵又有什麽事?


    宋臣就好奇,但沒有深究,也沒有扒別人秘密的癖號。


    程迴手心都是汗,都攢出汗來了。


    她不知道在想什麽,很是緊張,不知道他們倆到底會說什麽,她就隻能無可奈何猜想著,早知道今天就不出來了,也不會遇到她不想遇到的唐闕。


    她也不知道唐闕有什麽好執念的,她都放下了,也不喜歡了,還有什麽必要一直糾纏不清的。


    宋臣給可可使了個眼色,要她跟程迴隨隨便便聊聊,分散下程迴的注意力。


    程迴的緊張和不自在,宋臣都看在眼裏。


    唐闕有點意外,沒想到賀川這麽容易跟著他走到一邊說話,等到沒人的地方了,他忍不住憤怒,低聲質問:“程迴的事,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說法,為什麽你現在跟程迴在一塊?你是不是都知道?”


    賀川倒是反問:“知道什麽?”


    “你不要明知故問,你別想騙我,是不是你在背後搞鬼?是不是你?”


    唐闕的質問真顯得有幾分幼稚了,賀川還真就勾唇嘲諷笑了一聲,說:“你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都到什麽時候了你還在裝,你聽不懂?可能麽?”唐闕有合理的理由懷疑賀川,是他背後在搞動作,要不然今天不會這麽突然。


    他一直以為程迴出事了,去了程家,程家的阿姨也是這樣說的,說程迴出事了,要他以後都別來程家,程家看到他會想起不開心的事。


    程家阿姨的態度明確標明程迴是出事了,這不是假的。


    他也不是傻子,結合這段時間賀川的動靜,他總感覺這件事是跟賀川有直接關係。


    “所以呢,你想從我這知道什麽?”賀川還能笑出來,甚至有幾分漫不經心的,說白了就是不屑唐闕問的問題。


    “你到底對程迴做什麽了?你還嫌害她害得不夠嗎?!”唐闕厲聲質問,情緒激動,是為了程迴抱不平,他越想越覺得就是跟賀川有關係,是他在背後操控一切。


    程迴為什麽會出事,為什麽程家人要對外宣稱程迴出事了。


    這一切是不是都是賀川的陰謀,是不是他心懷不軌,想盡辦法算計程迴?!


    這就是唐闕所能想到的,也是他擔心的。


    剛才看程迴失魂落魄的,很顯然有點不正常,她就像是變了個人,都不像是以前的程迴了。


    唐闕擔心程迴是不是被賀川威脅恐嚇了,要不然怎麽會那種反應。


    “所以呢,你以什麽身份來質問我?”賀川又笑了,眼底的輕蔑毫不掩飾,尤其是看唐闕的眼神。


    唐闕也察覺到了,不知道賀川是哪裏來的底氣,他傷害了程迴,控製了程迴,態度還這麽囂張,似乎除了他以外的人都是傻子,更沒腦子。


    “我是程迴的朋友。”


    “這話你自己信嗎?你是她朋友?哪門子的朋友,我怎麽不知道?”


    賀川一針見血直接說出了他跟程迴之間尷尬的關係,他把程迴當朋友,但是程迴可沒有把他當朋友,就拿剛才程迴對他的態度來說,就不是對待朋友的態度。


    “就算她不認我這個朋友,那也不影響我問你的這件事。”唐闕理不直氣不壯,很顯然,感覺到了賀川和他之間的差距,他一下子就被問得啞口無言了,有些懵,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賀川說:“這件事,又是什麽事?”


    “你不要裝傻,我在問你到底對程迴做了什麽?!你要是不說清楚,我找程叔問清楚,我就不信了,程叔會眼睜睜的讓你傷害程迴!”


    賀川非但不著急,還伸手掏了掏耳朵,說:“我傷害程迴,我怎麽就傷害她了?”


    “你做了什麽你心裏都知道。”唐闕幾乎都開始咬牙切齒了,“你在打什麽注意,你是不是還在想什麽傷害程迴?!她已經足夠慘了,你還想怎麽傷害她?!”


    賀川聽到了笑話,他傷害程迴?


    “我要是真想對她做什麽,你又能怎麽樣?帶她走?還是拯救她?唐闕,你太把自己當迴事了?”


    唐闕氣憤難耐,賀川的態度愈發讓他肯定了自己心裏的想法,肯定是他對程迴做了什麽!


    “你是不是人!你是不是非得要把程迴逼死你才開心?!你難道不知道她都經曆了什麽麽?你非要看她死才甘心?!”


    “最沒資格替她抱不平的人是你,唐闕,你有什麽資格在我這叫?看看你這幅樣子,不照照鏡子?我和程迴的事不是你能參與的,明白麽?說句痛快的話,就算我對她做更多不該做的,那也是我和她之間的問題。”


    “你沒資格和本事跟我叫囂。”


    賀川看不起唐闕,更沒把他當迴事,毛都沒長齊,來跟他叫囂,有這功夫還不如迴去多吃幾碗飯,聽著就煩。


    ……


    賀川和唐闕走開了一會兒,宋臣這會也不知道跟程迴說什麽才好,要不是有可可在,宋臣都不知道怎麽跟程迴單獨相處。


    因為程迴看起來太拘謹太不自在了,也不說話,不知道怎麽了。


    宋臣擔心她出什麽問題,就給賀川打電話,但被掛斷了,接都沒接通。


    都去了那麽久了,怎麽還沒迴來,該不會是動起手來了吧?


    這也不是不可能的。


    男人嘛,都容易衝動,要是真動起手來也不是不可能。


    程迴心思早就神遊到不知道哪裏去了,也就沒聽見可可在喊她。


    還是可可搖著她胳膊,她才注意到可可,“怎麽了?”


    “姐姐,你怎麽了?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是不是因為賀叔叔先走了你不開心?”可可以為是賀川走了,撇下姐姐一個人,姐姐才不開心。


    程迴說不是,她摸了摸可可的頭發,溫柔笑了笑,雖然她的笑容很勉強,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也就她自己還以為別人看不出來她有心事。


    可可說:“姐姐不怕,賀叔叔不丟你,我讓爹地送你迴家,有可可呢。”


    可可還拍了拍胸口,似乎是想讓她放心,給她保證不會丟下她不管。


    可可是人小鬼大,機靈得很。


    程迴被逗笑,說:“謝謝你呀,你怎麽這麽可愛。”


    “姐姐不能誇我可愛,要誇我漂亮,漂亮才真是真的好看。我想像我小姨姨那麽漂亮。”


    她的小姨姨自然是辛甘了。


    宋臣這會都把單買了,賀川才迴來,室內不能抽煙,他手裏捏著一個打火機,像是想找煙抽的樣子。


    “你怎麽去那麽久,那小夥子都找你幹嘛了,看起來氣氛不對。”宋臣越來越欠了,故意調侃賀川,還給他擠眉弄眼的。


    賀川掃了他一眼,沒理會,而是看向程迴,說:“吃飽了?我送你先迴去。”


    宋臣打斷:“咋了這是,不多坐會?反正下午也沒什麽事,可可還想跟程迴去逛街,買點東西。”


    “下次吧,我先送她迴去了。”


    賀川這態度明顯有些不對頭,宋臣就沒說話了,給了程迴一個同情的眼神。


    程迴也沒什麽東西,賀川拿過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牽上她的手腕就往外走了。


    程迴不知道他跟唐闕聊了什麽,怎麽迴來就這麽著急帶她迴去。


    迴去路上,她糾結了挺久試探性就問:“唐闕找你聊了什麽?”


    “想知道?”


    “恩。”


    “沒什麽。”


    “……”


    這不等於沒說麽,那幹嘛還問她想不想知道。


    程迴抿緊唇角就歎了口氣,別開臉,不再看他,她有些焦灼,賀川都不願意跟她說什麽事。


    “怎麽不問了,你要是再問,我就告訴你。”


    “算了,你不想說就不說,我不問了。”


    “這就放棄了?迴迴,這不行,這麽容易放棄,沒有立場啊。”賀川這語調也不像是不高興,但剛才怎麽那麽嚴肅,二話不說就帶她走。


    程迴都搞不明白了,他們到底說了什麽。


    不過她想,以唐闕那麽偏執的性格,大概也不會是什麽好話就是了,而且賀川偏執起來也很極端,不比唐闕差,很可能他們倆鬧得不愉快。


    賀川抽空扭頭看了她一眼,又笑了聲,“無非都是說那些說我傷害你的話,是我控製了你,他要跟程叔告狀,說我對你怎麽怎麽不好,要不然你怎麽這麽失魂落魄的。”


    程迴沒有反應,平靜的不行,不管從賀川嘴裏說出什麽來,她都不意外了,也不吃驚。


    反倒是賀川頻頻走神看她是什麽反應,“怎麽了,一點興趣都沒有?”


    “不是,也沒什麽。”她的反應再平靜不過了,即便真有什麽心裏話,也不會跟他坦白就是了。


    她現在防他防得很深,近期更明顯了。


    賀川說:“不是什麽,你每次都不跟我說實話,你不想知道,我也說了,還是說你不相信我說的話?”


    最後一句才是真相,他不加以修飾直接說出來。


    程迴卻說:“賀川,我需要時間,我需要空間。”


    剛好一個紅綠燈,賀川一腳踩了刹車,他們倆不約而同受慣性往前栽了栽,往前顛了下,程迴有輕微嚇到,瞳孔不自然睜大,反應過來的時候,賀川伸手過來拽住她的手腕,說:“怎麽,覺得我管你太多了?你還需要什麽空間?”


    我感覺一直被你保護著,我就像個廢物,什麽都不會,隻會給周圍人添麻煩,尤其是你。


    她低著頭就不敢看他,隻給他一個黑咕嚕的腦袋頂,頭發垂下來也擋住了她的臉頰,他也看不見她是什麽表情。


    賀川以為聽錯了,有幾秒的愣神,不知所措似,他以為程迴會說一些讓他不高興的話,畢竟她能輕而易舉就讓他不高興。


    程迴的情緒繃緊了好久了,想想她這段時間的反應,他忽然有些明白什麽,但不確定,因為剛才她那番話更像是他聽錯了。


    “賀川,我要是你,就不會浪費時間繼續這樣,還不如找個自己喜歡的,也沒那麽多麻煩,你看看我,有什麽值得你這樣對待。”


    比她有能力漂亮的女生多的是,她也沒什麽特別的特點,更沒什麽能讓他一直惦記的,所以,她有點想不明白。


    她這才對自己沒有一點點信心,才這樣說的。


    要是換做她是賀川,絕對不會繼續浪費時間,重新找一個都比她強,她的生活一塌糊塗,也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堅定不移。


    程迴經常歎氣,倒不是對生活失去希望,而是她的人生非常糟糕,糟糕得讓她一直歎氣。


    她很想改變,可是賀川太想保護她了,把她當成了溫室裏的嬌花,過分保護了。


    她感覺自己現在也太脆弱了,也太容易被打敗了。


    後邊的車一直在摁喇叭,賀川迴過神來,再次啟動了車子,他沒忍住踩油門,不顧速度迴到住處,到了地下停車場,他迫不及待把她一把抱過來摟在懷裏,問她:“剛才的話再說一次,我沒聽見。”


    “我都說過了,不想再說了。”


    “迴迴,你就當可憐我,再說一遍好不好?你也知道,我打你這麽多,一堆問題,耳背什麽的,記憶力下降,沒聽見,需要你多說幾遍。”


    他要是沒理解錯,她的意思是他太過分保護她了,導致她最近不舒服,心情不好,就是因為這樣?


    這要是這樣的話,他大概明白了為什麽她態度忽冷忽熱的,尤其是最近還這麽抗拒他。


    程迴又歎了口氣,聲音低低的,說:“賀川,你不用對我這麽好,真的,我是個成年人,也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這麽照顧我,保護我保護太好了,”


    她要的生活不是這樣子的,這樣太沒意思了。


    “我一直在想我和你的問題出現在哪裏,就是我們倆不平等,我也會長大,想法會改變,賀川,我不想躲在你身後,可以嗎?”


    她眼神像是蒙上了一層水霧,有點哭腔,很委屈,也很努力說出自己的想法,這是很好的改變,他措手不及,還以為聽錯了。


    “那你的打算是什麽?隻要你好好跟我在一起,別想離開我,其他事都可以商量。”賀川語氣也是溫和的不能再溫和了,起碼程迴願意跟他交流了。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忽然改變了注意,不過這不是什麽壞事,在這是很好的一個開始。


    程迴也在想,她說:“暫時沒想明白。”


    “我保護你,是因為這是我的責任,迴迴,我是男人,你是我的,保護你不是應該的麽,之前你看你差點出事,我知道魂都快被嚇沒了,這種事,我不想再有了,所以寧願把你關在我眼皮底下,都不想再經曆類似的事。”


    “你不要有負擔,我們不是一直這樣過來麽?你還小那會,也是我保護你,別人要欺負你,你哪一次不是哭著來找我,你找過程究沒?還不是我。”


    賀川說話腔調越來越像個小老頭了,程迴走神了,想到這又忍不住彎唇笑了一下,被逗笑的,想有些說開了,她的情緒比起之前稍微好些了,沒那麽沉默。


    賀川看到她臉上的笑容才稍微放鬆一點,“這樣,各退一步,你要是想出去找工作,我不幹涉你,給你自由的空間,但是有一點,你不能跟我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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