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岩從頭到尾都沒參與進來,仿佛置身事外,別人發生什麽事都跟他沒關係。


    賀川拍的那套珠寶,葉定還問了石安喜歡不喜歡,要不要讓葉岩拍給她。


    石安看不上,不喜歡,說款式老套,沒什麽意思。


    她不喜歡金色款式的,而那套珠寶恰好是金色的。


    葉岩忽然站起身,目光沉沉的,說:“我去趟洗手間。”


    葉定說:“去吧,別耽擱太久。”


    石安看著葉岩的背影,驀地歎了口氣,說:“葉叔叔,阿岩怎麽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的樣子,他一整晚就沒怎麽說過話。”


    “他這性格就是這樣,不用擔心。”葉定給她下了個定心丸,“以後你們倆感情穩定,慢慢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


    反正隻要最後都是要結婚的就可以了。


    石安這才放下心,又往程迴那邊看了看。


    她想看看程迴是不是真跟那個男人關係親密,是那男人的小三。


    這女人當然是關注女人的,尤其是有情敵嫌疑的女人。


    石安心裏頭還是多少有些不放心程迴的,看到她跟別的男人舉止親昵,真跟葉定所說她做那男人的小三後才徹底放了心。


    這小三嘛,都是貪慕虛榮的,隻要給錢就好打發。


    既然是小三了,那肯定也不是什麽好女人。


    這種女人,沒資格入她的眼。


    石安可高興了,臉上笑容都比往常燦爛了許多,好心情寫在了臉上。


    ……


    這場拍賣會持續了挺久的,對程迴來說,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她並不喜歡也不習慣這的環境,也就沒什麽耐心了。


    “跟我出來心情這麽差?一晚上了,還這麽不高興?”


    坐在她隔壁的賀川時不時的來撩撥一下她,不讓她玩手機。


    程迴雖然不想搭理,但是不能做到無視,於是冷淡迴應,“沒有不高興,很高興,高興的不得了。比如剛才那套珠寶再來幾套就好了。”


    “喜歡?”


    “還行。”


    “那我就理解為你很喜歡了。結束後再去逛逛?散散心。”


    程迴側目看他,說:“我剛才說著玩的,不用當真,我不喜歡,不過是你強塞給我的,那套珠寶,你給我,我也用不上,放著落灰,那不是挺可惜的。”


    賀川說:“那你喜歡什麽,你不說,我也不知道。總要給我機會討好你,不是麽?”


    “你遠離我,這就是最好的事了,除了這件事,也沒有其他事能讓我喜歡得起來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還是盯著賀川看的,眼神堅定,沒有一絲猶豫,是真的想要離開他。


    賀川擰了擰眉,嘴角扯了扯,想笑又不想笑的表情,說:“你也就這一點跟以前一樣,沒變化。”


    天真。


    倒不是貶義詞,而是中性的。


    她天真,就是抱著還能離開他的僥幸心理。


    賀川告訴她,說:“別想離開我,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我死了,我死了也就管不到你。”


    程迴聽到這話,眼皮跳了下,收迴視線,看向其他地方,沒有理會他。


    ……


    拍賣會結束後,程迴想迴去了,她隱隱約約覺得不安,害怕,所以想趕緊遠離這。


    去哪裏都行,隻要不在這裏待。


    人算不如天算,結束之後,要出會場,葉定看到賀川就走過來打招唿。


    葉定又笑嗬嗬的跟程迴打招唿,程迴臉色不太好看,有幾分僵硬,她有點害怕葉定,即便葉定是葉岩的父親,可想結合之前的事情,她對葉定是敬而遠之,最好是不要接觸到,這個葉定,給她的感覺很不好。


    她有點害怕,下意識往賀川身後躲了躲。


    葉定說:“程小姐,之前我們可能有些誤會,給你添麻煩了,真是不好意思,在這裏我也跟你表個態,道聲歉。”


    葉定又故意當著賀川的麵提了之前的事,程迴不安皺了眉,聲音很小,說:“沒事,我沒放在心上。”


    “沒有就好,我還擔心你記恨我這個老頭子一時胡言亂語,現在我就可以放心了。”


    程迴恩了一下,不再看葉定。


    葉定又和賀川約時間吃飯,賀川說可以。


    葉岩和石安也遇到熟人了,聊了幾句這才跟了過來,看到葉定和賀川在說話,石安便拉著葉岩走過來。


    “葉叔叔。”石安乖巧喊人,又看向程迴,故作驚訝道,說:“程小姐,好巧呀,你也在,還記得我嗎?”


    程迴又不得已麵對石安,勉強擠出一抹笑容,說:“你好,是挺巧的。”


    她也不知道說什麽,和石安又不熟,要不是看在葉岩的麵子上,她也不用跟自己過不去。


    葉岩是朋友,怎麽著也要給朋友麵子。


    石安說:“我剛才還以為看錯人了,沒想到真是你,你好,正式介紹一下,我叫石安,是阿岩的未婚妻。”


    石安伸出手來跟程迴握了握手,簡單握了手,程迴便鬆手了,說:“你好。”


    程迴笑容有幾分僵硬,她覺得自己都快笑不出來了,也都是賀川的錯,要不是他帶她來這種地方,也不會現在這麽尷尬了,她真的很想立刻走人。


    賀川也不打算幫忙圓場的意思,就在旁邊站著,雙手插兜,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似乎是在看一出好戲,他看出程迴的緊張和僵硬,就是不幫她應付。


    讓程迴無所適從的人,應該是葉岩。


    賀川抬眸,剛好看到葉岩在看程迴,那眼神,很容易讓人想多,下一秒,葉岩看了過來,發現賀川在看自己。


    葉岩麵無表情盯著賀川,而賀川嘴角噙著輕蔑的笑容看著他,忽然地,賀川伸手扣住了程迴的腰身,似乎在向葉岩宣告程迴是誰的女人。


    葉岩心裏頭覺得他挺幼稚的,玩這套,已經落伍了,葉岩又不是不清楚他們之間具體的關係,賀川是真不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在傷害程迴麽,在她已經結痂的傷口上用力撕開,還撒鹽,這得多痛,多難受,他都不知道嗎?


    程迴的情況,他難道不清楚嗎?為什麽又要傷害她?


    葉岩收迴視線,低聲說:“時間不早了,該走了。”


    這種場合,葉岩是沒什麽心情逗留了,說完就走了。


    賀川目送他們一行人離開,這才收斂了表情,說:“還看什麽,舍不得?”


    程迴:“……”


    “不想逛逛,那咱們也迴去了。那珠寶明天主辦方會送過來,你要不喜歡,隨你處理。”


    程迴:“你錢挺多的,不止錢多,也很閑。”


    “追妻嘛,總要付出點代價的,這世界哪裏有免費的迴迴睡,至於這代價,我覺得挺直的。要不然前幾年我幹嘛那麽努力賺錢,你說對嗎?”


    謬論。


    程迴不再理他,提著裙擺就往外走。


    裙子太繁瑣了,她著急走路,不小心踩到了裙擺,差點把自己絆倒了,還是賀川一路跟在她身後,及時上前攬住了她的腰,往後拉了一把。


    “著什麽急。”賀川話剛說完,低頭一看,女人領口歪了,溝壑下風光無限,她雖然瘦,穿這麽件禮服,還是有一點料的,賀川心猿意馬了起來,這條裙子是他故意選的,又重又繁瑣,是故意作弄她的。


    程迴也是真急了,察覺到他的視線在看某處,立刻推開他:“玩夠了吧,高興了是吧,神經病,離我遠點。”


    挨了罵的賀川非但沒有不高興,說:“是吧,你說我高興那我就高興。”


    程迴是憋了一晚上的氣,氣到了胃都不舒服,一陣陣絞痛,身上這件裙子又重又累贅,她很後悔今晚來這,應該早點才到賀川就是為了折騰她才搞這麽多事情才對,她覺得自己太蠢了,一次兩次被他捉弄。


    程迴也不上他的車了,走出會場後,找了個沒人的角落蹲了下來,幹脆把高跟鞋也脫了,把裙擺當成了墊子,直接坐在地上。


    也顧不上這裙子貴不貴了。


    賀川這迴沒跟上來,她也樂的自在,難得有片刻清靜,於是就想一個人待著。


    沒過多久,葉岩出現在她視線裏,她以為看錯了,但的確是葉岩。


    葉岩單膝蹲下,看了她一會兒,朝她伸出手,說:“怎麽就你一個人?”


    程迴眼角都紅了,又不想讓葉岩擔心,別開臉,說:“我想一個人待會。”


    “時間不早了,你一個女孩子這麽晚一個人很危險,起來吧,找個地方坐下來聊。”


    “沒事,葉醫生,我沒事的,你就讓我一個人待會,等會我就走。”


    “我不能看著你不管。”葉岩說,“剛才我父親在,不好跟你說話,你不要在意。”


    “我知道的,葉醫生。”她說。


    葉岩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說:“你不是剛生病了嗎,別太難為自己,下次這種場合,你要是不想來,還是別來,你的身體需要多休息。”


    程迴沒說話,抱著膝蓋蹲坐著,她眼神沒有焦距,盯著某處看,胃一個勁的疼,她硬是忍著,也不想被葉醫生看出來。


    “葉醫生你怎麽還沒走……”


    “我讓他們先走了,我來找你聊聊。”葉岩看她不起來,自己也蹲坐在她隔壁,其實他這會來找她,很不合適,可當看到她一個人孤零零蹲在路邊的時候,他心裏跟著一陣絞痛,很不放心她一個人。


    至於賀川,這種男人,配不上程迴的。


    葉岩其實覺得自己有些感情用事了,不過這又如何,他也是人,是人自然就有情緒,何況男女之間的感情很容易讓一個正常人變成魔鬼。


    他也顧不上那麽多了。


    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程迴受傷害。


    而此時,他自己的處境沒有比程迴好多少,某種角度上來說,他變成了跟程迴一樣左右為難,甚至比程迴還要危險,而他也沒有能力再救程迴一次。


    坐了會,程迴感覺好點了,說:“葉醫生,你先走吧,不用管我,我也要走了。”


    葉岩說:“我送你。”


    “不用,我還要去找他的,我想他再怎麽壞,也不會把我丟在這不管。”程迴說。


    “你還喜歡他嗎?”葉岩還是問出口了,“抱歉,我不該問的,但是,你為什麽還會和他在一起?”


    程迴愣了下,瞳孔縮了縮,眼裏一片死寂,沉默了片刻,才慢慢說:“我沒有想和他在一起,他也不會放過我的,我好像進入了一個死循環,出不來,他也不讓我出來。你知道的,感情的事情哪能是一言兩語說得清楚的。”


    葉岩:“……”


    “我變成今天這樣,不能都說他的問題,我自己也有問題,太脆弱,抗擊打能力不行,被家裏保護得太好了,一發生什麽事情就想逃避,我也知道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葉岩笑了笑,更像是自嘲,說:“你不是脆弱,也不是抗擊打能力不行,每個人的性格不一樣,你想逃避,更像是這事沒辦法得到很好的解決,那麽逃避就是很好的解決辦法。”


    “程迴,認識你這麽久,你已經很堅強了,有些極端脆弱的人,像是遇到這些事,其實早就自殺了。我之前就遇到過一個女生,我想救她,竭盡所能幫助她,可是最後她還是自殺了。她連等到被救的時間都等不到。”


    葉岩說她已經很厲害的,也很努力活著,要不是她還有生存的意誌,早就走上跟那女生一樣的道路了。


    這一點,葉岩還是覺得她很厲害的。


    要真說脆弱,那也不是她的問題,是性格和基因決定的。


    葉岩沒有再說什麽,從兜裏拿出一支煙給她,說:“要是覺得壓力大,適當放鬆也是可以的。”


    程迴接過,並沒有抽煙,她現在沒有煙癮,而且胃還疼著,並不想動。


    葉岩說:“好點了嗎?我送你迴去。”


    程迴頓了頓,說:“不用,我自己迴去就行,他應該還在找我。”


    葉岩輕輕點了下頭,說好。


    “葉醫生,謝謝你呀。”


    走之前,程迴跟他說了句謝謝,聲音輕輕地。


    也在這會功夫,賀川走了過來,在葉岩的視線下,直接攬過了程迴的肩膀,低聲說道:“我就接個電話的功夫,你怎麽一個人走開了。”


    程迴覺得肩上的那隻手在逐漸用力,扣緊,不讓她掙開似的,也像是在警告她,不要亂動。


    葉岩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而他垂在身體一側的手已經攥成了拳頭。


    賀川這才看向葉岩,說:“葉醫生剛才不是走了麽,怎麽……”


    “剛看到程迴一個人坐在路邊,有點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她怎麽了。”葉岩從善如流應道。


    賀川說:“還好葉醫生幫忙看住了迴迴,要不然我也不知道上哪裏找人多謝了。”


    賀川眼下稱唿葉岩為葉醫生,是知道他之前是程迴的心理醫生了?


    “不用客氣,照顧她,也是我應該做的。”葉岩說。


    “是應該的,這話可不要當著葉總和葉醫生的未婚妻的麵說,我知道你以前是迴迴的心理醫生,醫生照顧病人,的確是應該的,但現在不是了。”賀川語氣平靜,但眼神銳利,盯著葉岩看。


    這句話可不太客氣了,言下之意是提醒葉岩注意措辭。


    葉岩聽出來了,說:“我雖然現在不是醫生了,但是了解程迴的情況,她有需要都是可以找我的,我可以幫她,不會害她。”


    不會害她?


    這四個字的蘊含的信息量太多。


    顯然是在暗指和嘲諷賀川。


    賀川冷笑,剛想說話,程迴忽然開口說:“葉醫生,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走了,再見。”


    程迴說完,抬頭看賀川,說:“這裙子太重了,我要累死了,先迴去了,行不行?”


    她這話有幾分撒嬌和討好的意思。


    難得這麽乖,賀川就吃她這套,說:“好,咱們迴家。”


    賀川不再理會葉岩,摟著程迴的腰肢就走了。


    上了車,賀川才鬆開手,不再親密無間摟著她。


    一路無言,兩個人都沒說話,很快迴到別墅,程迴迴到別墅就迴房間卸妝脫裙子,賀川沒有跟進來,她以為依照這人的尿性,但是沒有。


    這有點不同尋常。


    卸完妝,程迴翻箱倒櫃找胃藥,吃了之後這才好點,沒那麽疼了,剛才在車上,她沒跟賀川說胃疼的事,賀川不知道。


    程迴洗了個澡後出來,抬頭就看到賀川坐在她的床上,直勾勾盯著她看。


    程迴嚇了一跳,很快冷靜下來,該幹嘛就幹嘛,沒有管他幹什麽。


    她洗完澡,穿著薄薄的睡裙,是她之前不會碰的類型,今晚不知道怎麽的,破天荒給穿上了,那睡裙是真絲的,勾勒出她身形的曲線,挺誘惑人的。


    賀川在她房間,當成了自己的房間,拿了支煙在抽。


    煙味挺大的,尤其房間開著冷氣,窗戶關著,味道散不去。


    程迴吹完了頭發,聞到了煙味,迴過頭來看,是賀川在抽煙。


    程迴說:“你要抽煙出去抽,我要睡了。”


    “這麽早,睡得著?”賀川反問她。


    程迴幹脆站著看著他,一動不動的。


    賀川說:“剛才和葉醫生聊的不是很開心麽,怎麽到我麵前,又喪著一張臉。”


    他的語調帶著幾分嘲諷,程迴聽出來了,她皺了下眉,覺得他這人挺小心眼的,不,準確說他一直是這樣。


    “你愛怎麽說怎麽說。”程迴也不伺候他,他不讓地方,她就往沙發上一躺,懷裏抱著枕頭,就要睡覺的樣子。


    賀川抽完了煙,說:“你就連一點解釋的意思都沒有?”


    “沒什麽好解釋的,你愛怎麽想怎麽想。如果覺得我的所作所為讓你不高興了,你隨時可以把我踢了,我也可以隨時騰位置,不會打擾你。”


    程迴幹脆利落的,也不縱容他,更別說什麽解釋了,她本來和葉岩就沒關係,要是賀川認為他們有關係的話,她怎麽解釋都沒用。


    而且,她為什麽要解釋?


    程迴又補了一句:“我沒有強迫你跟我在一起,賀川,做人別那麽雙標,你也不是我的誰。”


    這下賀川是氣笑了,走了過去,扯走她懷裏的抱枕,彎腰將她扛迴床上,隨機俯身壓了上去,怕她跑開,賀川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說:“看得出來,他很喜歡你,要是讓他未婚妻知道,你會怎麽樣,清楚麽?”


    程迴不說話,當做沒聽到似的。


    賀川本來不想和她生氣,但是一想到晚上她和葉岩待在一塊,他便忍不住自己的情緒。


    要是他一直不出現,她是不是就跟葉岩走了?


    想到這裏,他便怎麽都克製不住火氣。


    “迴迴,你說我沒良心,那你呢,你的良心呢,我對你怎麽樣,你不知道?隻要你想要的,我都給你,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對我好?賀川,你確定麽?”


    賀川:“……”


    他沒說話,無聲望著她。


    程迴直起上半身,滿眼悲傷,眼角也跟著泛紅,他一時怔住,看著她的眼睛,好久沒有動作,他想起了什麽,煩躁的抓了把頭發,鬆開她,下了床,背對著,什麽話也沒說,就走了。


    門關上,程迴這才鬆了口氣,重重躺迴床上。


    接下去幾天,賀川都沒出現過,但是程迴要走,幫傭會攔著她,言下之意就是不讓她走的意思。


    一來二去,程迴幹脆鎖在房間裏哪裏都不去了。


    沒幾天後,張助忽然出現在別墅,程迴有些意外,可轉而想想也正常。


    畢竟是賀川的助理,可能是因為工作原因來也正常。


    這裏是賀川的地盤,她沒什麽資格管別人。


    張助看程迴冷淡的表情,心裏就打起了鼓點,然後開口說:“程小姐,好久不見哈。”


    程迴恩了聲:“好久不見,你也來了。”


    怎麽聽起來怪怪的。


    張助笑嗬嗬的,說:“是呀,對了,程小姐,你吃過飯沒有?”


    程迴:“吃過了。”


    張助說:“那程小姐下午有什麽安排嗎?”


    程迴是跟賀川過不去,張助不至於,她態度就比對賀川的好很多,說:“沒。你有安排?”


    “不是,是老板喊我過來陪您散散心,怕您覺得無聊……”張助有些無助,指了指自己,笑的不太好意思。


    程迴說:“是監督我還是不放心我呢?”


    “沒有的事,你誤會老板了,老板迴墉城了,估計也要下周末才迴來,他哦啊你萬一有事找不到他,就讓我過來陪陪你。僅此而已。”


    程迴想了想:“他什麽時候迴墉城的?”


    “前天下午。”


    “那張助你是什麽時候來的?”


    “昨天晚上到的。”


    “好。”


    程迴說了好就沒有下文了。


    張助等了會,看她上了樓,就再沒下來了,也不知道她在做什麽,張助等了會無果,就在微信裏跟賀川說了情況,賀川沒迴,張助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就在客廳坐著,等賀川的迴信。


    ……


    賀川迴了墉城,見了幾個投資人,都是他的朋友,認識挺長時間了,他們得知賀川的近況,都問他需不需要額外的幫助,要是需要的話,都可以出麵幫他。


    他們的好意,賀川也明白,不過暫時不需要,今天約他們出來見麵,不過是故意給嚴津看的。


    嚴津現在對他的一舉一動肯定是前所未有的關心,他迴國,嚴津肯定也會第一時間知道。


    今天的局自然也是賀川買單的,他自己也喝了不少,一身酒氣,散場後,他喝了酒不能開車,給司機打了電話,讓司機過來接他。


    在等司機的這會,他接到了程究的電話,程究開門見山問他:“在哪裏?”


    賀川說:“我在輝煌這邊。”


    “等著,十分鍾後到。”


    賀川就站在輝煌的門口附近等著,一邊抽著煙,一邊看手機,收到了張助發來的信息,跟他說了程迴的情況。


    賀川吞雲吐霧的,煙癮這會來了,加上喝了酒,眼神迷離,意識不太清醒。


    司機還沒到,程究的車先到了,就在路邊,賀川看到了程究的車,丟了煙蒂,朝程究走了過去。


    “上車。”程究把車窗搖下,沒看他,直視前方,簡單說了句。


    賀川打開車門就坐了上去。


    程究踩了油門,直接開了車,也沒說去哪裏,更不說話,車內氣氛一下子變得壓抑起來。


    賀川捏了捏太陽穴,一身酒氣,他又晃了下腦袋,說:“怎麽了今天,特地找我有什麽事?”


    程究依舊沒理會,他雙手握著方向盤,手背青筋暴起,極力控製自己的情緒。


    賀川似乎沒意識到程究今天有些不對勁,他還問程究:“怎麽一句話不說,出什麽事了?”


    這會天色慢慢暗下來,晚霞鋪滿了城市。


    程究這才開口說:“聽說你離婚了?”


    賀川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證都沒領,哪來的離婚。”


    “為什麽不領證?”


    賀川沒說話,把車窗搖了下來,又拿出一根煙含在唇邊,雙眼微眯,看著路邊一閃而過的風景,他問:“借個火。”


    程究沒說話。


    等他把煙點燃了,緩緩吐出一口奶白色的煙霧,這才漫不經心道:“一開始就沒打算領證。”


    “沒打算領證辦什麽婚禮。”


    賀川說:“不得已。”


    “什麽不得已?”


    “我最難那幾年她幫了我不少忙,原以為我會和她就這樣了,不敢想其他的,就想這樣算了。”


    “不敢想什麽?”


    “不敢想程迴。”


    程究冷笑:“我不是沒給過你機會,是你不珍惜。”


    賀川沉默彈了彈煙灰,並不否認。


    這一點程究說的對,的確是他不珍惜,但是也得有人同意他珍惜才可以,不是他說珍惜就能珍惜的。


    程究今天來找他,目的也明確了,他心裏也有數,想來是因為程迴的事來的。


    程究說:“程迴不想我管,她想自己和你和平處理,我尊重她,但你這個人沒誠信,我不放心你,程迴她現在已經經不起你的折騰了,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就不該繼續糾纏她。”


    賀川沒說話,也沒什麽情緒,沉默抽著煙。


    程究也不客氣,直接說了這事。


    賀川抽完一支煙,才漫不經心說:“程究,我們認識也有好長時間了,我是什麽樣的人,你應該也了解,在程迴這件事情上,我有過錯,我承認。”


    “所以造成今天的局麵,我也認,你要怎麽樣都行,我沒有意見。”


    “但唯獨我是不會放手的,不管你們同不同意,我都不會放手的。”


    大晚上的,海邊風很大,又黑又冷的,空氣裏都是一股淡淡的腥味。


    車停在路邊,熄了火,程究和賀川都沒有下車,在車裏坐著,程究拿了支煙點燃,說:“知道我媽是怎麽走的嗎?你覺得程迴現在會接受你?你哪裏來的自信?還是說,你當我死了,我會讓她跟你繼續糾纏?”


    賀川立場堅定:“我知道你不會坐視不管,那又怎麽樣,即便如此,我也不會放手。”


    程究倒是笑了:“你哪裏來的資格跟我說這話,程迴答應和你在一起了?她是自願的?賀川,你真當我的妹妹好惹的?”


    程究解開安全帶:“下車。”


    賀川下了車,還沒站穩,就被程究一拳打了過來,衣領被他揪著,賀川險些沒站穩,往後退了幾步,車門也沒關上,被程究揪著,他酒醒了些,嘴角還咧著笑,說:“我不還手,你要是想打就打。”


    程究說:“怪我當初沒有下死手,就不該給你機會找程迴。”


    “對啊,我爸當初就不該接我迴墉城,我就不會認識你,認識程迴,哪裏還有有今天。”


    “賀川,我把你當兄弟,就算你跟程迴鬧的不愉快,你害了她,我還是把你當兄弟當朋友,你是怎麽迴報我的?你眼裏有我這個便宜嗎?我們倆是一塊長大的,你什麽性格我不了解?就他媽是因為這樣,你做的這些事,我還是把你當朋友。”


    如果不是朋友,這幾年早就不來往了。


    而且辛甘都對他有意見了,即便如此,程究還是堅持和他做朋友。


    程究憤怒不已:“你知道不知道程迴都經曆了什麽,你是不是人啊,你這樣搞她,你是不是要把她搞死了才肯罷手?”


    賀川還是那副寡淡的樣子,垂了垂眸。


    “看你這樣子,是都知道了?既然知道,為什麽要害她。”


    賀川:“我知道。”


    “知道還那樣做,你還跟溫涼辦婚禮,你把程迴當什麽了,現在又對她好,什麽意思?”


    “程究,這些我都認,是我的錯。你要打要怎麽樣,都行,我不還手。”


    程究原本是真想動手,就跟大學那會一樣,男生嘛,年輕,一身力氣,不服氣就比訓練,比俯臥撐,或者私底下打一架,就過了。


    但是這次跟程迴有關係,並不是衝動打一架就可以過的。


    程究也因為賀川跟自己是朋友關係,所以也隻能動手,但動手也解決不了問題。


    而且賀川明知道不能招惹程迴,可他偏偏還是要去招惹。


    這才讓程究忍不住,百感交集。


    還是自己的朋友。


    這事又不是第一次發生過了,賀川是遊刃有餘應付程究,對付程究就是得豁出去,不能藏著掖著。


    程究問他:“你到底想怎麽樣?搞了這麽多事情,你還要怎麽樣?”


    “我說我想和程迴在一起呢。”賀川說。


    “你是覺得她還不夠慘?”


    “我隻是想補救,沒有其他意思,她想要什麽,我能給,程究,你也攔不住我,除非你現在把我腿打斷,不過就算打斷了,我還是會爬到她身邊去。”


    言下之意是誰也攔不住他。


    除非他死了。


    這樣就沒辦法到程迴身邊去了。


    程究揪著他的衣領的手慢慢鬆手,頹然放下,程究說:“我能信你?”


    “程究,當年的事我沒有否認,也在自食惡果,不過說什麽都晚了,但是這次,不可能會放手,是我跟程迴最後一次機會。”


    察覺到程究的表情,賀川說:“程迴現在在我那,你應該放心,我會照顧好她,不會讓她受委屈。程究,她一直是我的追求,這些年一直如此,沒有變過。”


    “前幾年,是因為程姨我才跟她分手,程迴跟程姨鬧的很兇,我不想她跟我一樣,沒有父母,所以才分手,現在程姨離開,我也不想看到的,你要是因為程姨的事怪我的話,我無話可說,你要怎麽做都行,但是不能阻止我跟程迴,誰也阻止不了。”


    ……


    嚴津跟溫涼說賀川迴來的事了,又問溫涼:“怎麽,不打算見見他?”


    “迴來就迴來,有什麽好見的。”


    “看你這樣,我就忍不住同情你,攤上這麽一個男人。”


    嚴津嘴巴上說的同情,然而在溫涼看來,是惺惺作態,肯定另有目的。


    溫涼說:“嚴總是有其他打算嗎?”


    “也沒什麽打算,他公司的業績一落千丈,也沒見他著急上火,想來應該是還能熬的,據說他去了倫墩見了幾個大客戶,你看看你能不能知道他是去見了誰。”


    “這事我哪裏能知道,我又沒在他身上安裝竊聽器。何況即便安裝了,也是犯法的,這要是被查到,後果挺嚴重的。”


    嚴津說:“你可以神不知鬼不覺,不讓他發現。”


    “嚴總,你該不是真打算裝竊聽器吧?”


    “是有這個想法的,要不然也摸不清他到底在做什麽,打什麽主意。這要是更了解了,這樣對我們也有了勝算,你覺得這個辦法怎麽樣?”


    這個嚴津,就是打算拉她下水,而這事也是想讓她來做。


    溫涼心知肚明。


    “嚴總,這我可能沒有辦法,我和他鬧那麽僵,怎麽接近他?”


    “這要看你自己了,具體用什麽辦法,溫涼,你這麽多聰明,肯定能想到辦法的。”


    溫涼笑了笑,說:“嚴總,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這是器重你,溫涼,”


    溫涼摸著杯子沒說話,等嚴津走了,她的小助理推門進來,說:“不好了,溫姐,有客戶退單了。”


    小助理把資料給了溫涼看,資料上顯示的這位客戶是從賀川公司挖過來的,怎麽忽然退單了?


    “這家公司直接說不和我們合作了,就算賠違約金也不和我們繼續合作了,我好說歹說,他們直接把我電話掛斷了。想聊都沒辦法聊下去。”


    “怎麽突然發生這種事?是什麽原因?”


    “不清楚,他們那邊不肯說。”


    寧願賠償違約金都要違約,看來是有其他隱情。


    溫涼咬了咬嘴唇,說:“你再去聯係問問,實在不行,那隻能讓他們賠違約金了。”


    “我立刻去辦。”


    “去吧。”


    接下來一個小時裏,很快又有幾家合作的公司直接違約了。


    問了原因,都不說,直接掛了電話。


    也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


    嚴津也很快聽說了這事,立刻找來了溫涼,問她怎麽迴事。


    溫涼也不知道啊,哪裏有好幾家公司同時間說不繼續合作了,而且他們也才沒合作多久啊,溫涼當著嚴津的麵直接給其中一位老總打去了電話,那邊也是開口閉口沒辦法,也是迫於無奈之舉。


    溫涼問:“可我們不是一直合作的好好的麽,怎麽就突然不繼續合作了?”


    “溫小姐,的確我們是一直合作的不假,我也是一直跟你聯係的,但是你是因為跳槽從賀總那邊離職到的新公司,還是跟賀總的公司是競爭對手的關係,這隻怕是說不過去,當初合作也是看在賀總的份上,不是你的原因。”


    “之前我一直以為你跟賀總就算做不成夫妻也可以做朋友,不用鬧那麽僵,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我不可能得罪賀總。”


    “說白了,還是賀總的麵子值錢,你溫小姐的麵子真值不了多少錢,先不說了,你以後也別給我打電話了,我不敢和你合作。”


    溫涼臉色慘白,掛了電話,嚴津迫不及待追問:“怎麽樣?那邊怎麽說?”


    下一秒,看到溫涼慘白的臉色,嚴津似乎明白過來,冷笑了一聲,說:“黃了是吧?”


    溫涼抿著唇沒說話。


    “溫涼,這事是衝你來的吧?”嚴津雙手背在腰後,冷嘲熱諷,“不用猜了,就是衝你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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