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潯陽看著宋若聲,眼裏帶著絲絲的懷念。


    她瘦了很多。


    這段時間,她是不是很累,是不是很痛苦?


    他想要把宋若聲擁入懷裏,卻沒有絲毫的理由。


    眸子暗了暗,見宋若聲還沒有迴話,季潯陽又接著說道:


    “宋小姐,我的時間也很珍貴的,怕是沒有時間給你浪費。“


    宋若聲本來心裏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在聽到季潯陽的話之後,心還是莫名地痛了一下。


    嗬!


    果然,喜歡和不喜歡的區別很大。


    季潯陽,不喜歡她,不愛她!


    之前,都是騙人的!


    她不是故意的啊!


    她也不知道蘇曼怎麽就出現了,怎麽就綁走了小塵,怎麽事情就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難道,真的是,一步錯,步步錯?


    可。她也沒有錯啊!


    她也是個人,也是個有感情的人。


    她也有自己的考量,有自己的想法,不是為了季潯陽而存在的一個人偶,也不是一個白眼狼。


    想到現在,她和許聲鶴幾乎是沒怎麽聯係過了,而蘇茴那邊,也不知道為什麽,都沒有怎麽找過她。


    現在,她的身邊,除了葉柳,就是她一個人。


    孤身一人。


    神色肉眼可見的頹靡了起來,也沒有了剛剛的傲氣,她真的想把季小塵養在身邊。考慮了一下措辭,有些小心翼翼地說道:


    “季潯陽,我想見小塵,就一麵。“


    她不信,不信小塵會一點也不想她,會喜歡溫雅。


    如果,不是答應了溫雅,不會把天台上的那件事說出來,她早就把這件事說出來了!


    “嗯?“


    季潯陽勾起了唇角,漫不經心地掃過了一眼宋若聲,擔心?難過?心裏揪了揪,嘴上仍是不饒人。


    “剛剛宋小姐可是很硬氣啊!現在,又這麽低聲下氣的,怕不是,有損你的形象啊?“


    宋若聲的眉眼帶了一絲焦急和惱怒,她已經一退再退,一讓再讓。季潯陽這人,還總是抓著她不放,非得和她鬧翻,才行嗎?


    非逼得她站在他的對立麵嗎?


    “季潯陽,就算是我們之間不對付,但是,你不能把我們之間的事,弄在孩子的身上,畢竟,孩子是無辜的!“


    “所以呢?“


    季潯陽也知道孩子是無辜的,知道他不該那季小塵做筏子,可他也實在忍受不了,忍受不了宋若聲的眼裏沒有他的模樣。


    自此,他把宋若聲給救出來之後,宋若聲的眼裏就隻有小塵,沒有了他,沒有了光。


    “所以呢?你想要和許聲鶴在一起雙宿雙飛的時候,就考慮過小塵的感受了嗎?你和我鬧別扭,一言不合就出走的時候,考慮過我小塵嗎?你把小塵置於危險的境地的時候。考慮過小塵嗎?“


    季潯陽顯然是氣急了的模樣,說出的話,一句比一句犀利,一句比一句戳宋若聲的心窩子。


    “季潯陽,你聽我說,我和許聲鶴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宋若聲聽到季潯陽的指責下意識地想要解釋,但季潯陽卻不肯給她這個機會。


    “宋若聲,如果不是我,你怕不是早就和許聲鶴在一起了!你才是讓小塵難過和傷心的人。他渴望母愛,可你卻總是給他帶來傷害。這樣的你,沒有資格站在小塵的身邊!“


    “……“


    宋若聲捂住了胸口,後退了幾步,豔麗的臉龐帶了幾分哀痛,似乎是不敢相信,季潯陽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半晌,宋若聲才緩了過來,斂去了悲痛,瞳孔發亮,盯著季潯陽,堅決地說道:


    “怎麽,你可以找溫雅,我就不能找聲鶴了?還是說,你就是比我高貴,你能做的,我都不能做?所以,季潯陽,我在你的眼裏就那麽低賤嗎?就那麽不是個人嗎?“


    話畢,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窒息的感覺。


    季潯陽怎麽也沒想到,宋若聲會說這些話,也怎麽沒想到,以前見了他都緊張地說不出話的她,現在會和他針鋒相對。


    事過境遷,滄海桑田。


    “不……“


    季潯陽本來想說不是,可那兩個字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宋若聲見季潯陽說了個不字就沒有了下文,心裏也不知道是難過,還是傷心,翻江倒海的,就是想哭,可她最終還是沒有哭。


    “季潯陽,我要見小塵!“


    “不行!“


    季潯陽咬著牙拒絕了宋若聲。


    “要斷。不如斷的幹淨一點!畢竟,藕斷絲連才是最痛苦的!宋若聲,你要是不能陪著我和小塵一輩子,當初就不要迴來。“


    “季潯陽,我就算要陪那也是陪小塵一輩子,而不是你!“


    一雙桃花眼,裏麵盛滿了許多東西,一眼瞧過去讓人忍不住沉溺其中,讓人忍不住為她撫平所,有的憂愁。


    季潯陽沒有說話,看著宋若聲,宋若聲也看著季潯陽,兩個人對視著,誰也不肯認輸。


    “嗬!“


    季潯陽冷笑了一聲,有些狼狽地移開了視線。


    “你會後悔的!“


    你會後悔的!一個月之後,你再不迴到我的身邊,你會後悔的!因為,我會忍不住把你綁在我的身邊,讓任何人也不見不到你!


    那麽做,違法又怎麽樣?


    隻要你在我身邊,我什麽也願意做!


    “不。我不後悔!“


    宋若聲不甘示弱地說道。


    在這場感情裏,宋若聲從來是輸的一方,可這次,她不想認輸了!一直退讓,一直忍讓,換來的就隻有踐踏而已,她要的是真心換真心,而不是她卑微乞求來的愛!


    那樣的愛沒意思!


    想到這,宋若聲垂下了眼。


    這個世界除了許聲鶴,估計就沒有人會那麽愛她吧!


    可她,卻愛上了季潯陽。


    一次又一次地辜負了他。


    對不起,


    如果有來世,


    她一定會償還許聲鶴的恩情的。


    又抬了眼,斜睨著季潯陽,


    “我要見小塵!“


    “憑什麽?“


    聽到宋若聲說她不後悔,季潯陽的心裏就有了些許煩躁,但是麵上卻是不顯,冷冷地瞟了宋若聲一眼,似乎十分不屑的樣子。


    “就憑我是宋若聲!“


    明豔大方,仍然和少女一般引人注目的宋若聲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季潯陽,邁著貓步,昂著頭,下巴對著季潯陽,十分高傲的模樣。


    “你當初不是借著我和你的名頭做了許多事嗎?為你的公司宣傳,為季氏打開知名度。現在,我迴來了!你拋棄了我!還不讓我見我的兒子,你說,那些相信我們的愛情的人會怎麽想?“


    “嗬!“


    季潯陽輕輕地笑了笑,


    “你可真是天真!以前是我們仰仗著他們,可現在。是他們仰仗著我們季氏。你把這些捅出來,充其量也不過是桃色新聞,搭上的是你的名聲,和我和季氏又有什麽關係?“


    說這些話的時候,季潯陽的心情是十分複雜的。


    他當初做那些事的時候,是真心實意的,不是為了季氏,不是為了錢,也不是為了知名度,就僅僅是為了她--宋若聲而已。


    他不信佛。也不信教。


    可是,宋若聲死了。


    他不願相信,也不想相信。


    要不然,他怎麽會固執地把戶口本上又加了宋若聲的名字?還不讓人注銷宋若聲的身份呢?


    可他又想,又想著,宋若聲活在另一個地方,沒有了他,會不會受人欺負,才會用宋若聲的名義,用他妻子的名義來做這些。


    就隻是想宋若聲。她過的好好的啊!


    ……


    “聲鶴哥哥!“


    方茴穿著青色的裙子,顯得自己又白又高挑,像隻花蝴蝶似的在許聲鶴的辦公室裏飛來飛去,隔一會兒,就喊一下許聲鶴,好像怎麽也喊不夠一樣,喊得許聲鶴都煩死了。


    “啪“的一聲,許聲鶴把手中的筆重重的放在了桌上,也幸虧那桌子是實心的上好紅木做的,要是玻璃做的,估計都得被打碎了。


    “方茴!“


    許聲鶴站了起來,別在胸口的寶石閃閃發亮,好看的很,可就是主人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俊美的臉上帶了幾絲厭煩和不耐,


    “你要是沒事,那你就迴去!別在這裏鬧我!“


    “聲鶴哥哥,你嚇死我了!“


    方茴經過這段時間的“打壓“,心裏承受能力直線上升,現在,許聲鶴的發火在她看起來就像是毛毛雨一樣。


    輕車熟路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從包裏拿出了一塊洋蔥,往自己的眼上抹,不一會兒眼睛就被熏的通紅,淚水唰唰地流了下來。


    一邊拿出手機,打開了前置攝像頭,假惺惺地哭喊道:


    “我……我……我怎麽這麽可憐啊!聲鶴哥哥都不理我,還兇我,還吼我!我該怎麽辦!“


    “行了!“


    見方茴這樣,許聲鶴揉了揉自己的額頭,覺得自己是自作自受。也不知道從哪裏招惹來了這個小祖宗。


    一天天的,纏著他,不給他安寧的日子,也不讓他好過。


    他想甩掉方茴,可家裏人不讓不說,還讓他和方茴培養感情。


    還強製性地要求他每天和方茴要待滿四個小時,要是不待滿的話,那家裏那兩位還有這一位,就會一哭二鬧三上吊,也真真不知道是哪學來的招數。


    無賴的很。倒有些像以前的若聲。


    她那個時候,也是那麽地活潑可愛,又有點無賴的調皮。


    “哼!“


    偷偷地撇了一眼許聲鶴,見許聲鶴的表情沒有開始那麽恐怖了,方茴冷哼一聲,抽噎聲慢慢地停了。


    畢竟,適可而止。


    她要是把許聲鶴給惹毛了,他到時候要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她給趕出去那該怎麽辦啊?


    現在,方茴也琢磨出了“對付“許聲鶴的辦法,那就是無賴,無恥,不要麵子!


    隻要她臉皮足夠厚,做事方法足夠沙雕,她總能讓許聲鶴把她留在身邊的。


    “好了!方茴!你做戲也要適可而止!“


    許聲鶴又重新坐下了,拿出了文件,開始批改著。


    他這是習慣了,習慣了方茴這個牛皮糖的存在,雖然煩躁,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許聲鶴說完這話之後,方茴消停了一會,自顧自地拿出了平板電腦,沒有形象地躺在了沙發上,看著電視。


    看久了,也忘了許聲鶴說過的話,還有許聲鶴說過的規矩,一隻手摸向了茶幾上的薯片,開始哢嚓哢嚓地吃了起來。


    “哢嚓“


    許聲鶴皺了皺眉,握住筆的手頓了頓。


    “哢嚓“


    許聲鶴咬了咬牙。放下了筆,又拿了起來。


    “哢嚓“


    許聲鶴抬起了頭,看向了方茴,眼裏有了幾絲火氣。


    “哢嚓“


    許聲鶴終於忍無可忍了,把手中的筆放下了,冷著聲音說道:


    “方茴,你還有完沒完了?“


    方茴這才反應過來,拿著薯片的手一抖,嘩啦啦的,薯片落在了許聲鶴精心挑選的沙發上、地攤上。


    這下許聲鶴更加生氣了,方茴也傻眼了。


    當初,答應方茴讓他待在他的辦公室就說好了。


    第1,不能打擾他工作。


    第2,不能弄髒他的沙發。


    第3,不能在他辦公室吃薯片。


    開始弟弟時候,方茴還會認真聽話,也很乖巧,時間一長,原形畢露。


    許聲鶴挑剔地看了看方茴,上下巡視了一番。十分痛心。


    瞧瞧,瞧瞧。


    青色的長裙挽到了小腿的位置,露出了自己那雪白的一片肌膚,還有頭發也散亂著,不成樣子。


    就連胸前也掉落了薯片,瞪大著眼,驚慌又失措,似乎被嚇到了,嘴唇囁嚅著,想要狡辯。但又不敢的樣子。


    隻能委屈巴巴地看著他,似乎希望他能手下留情。


    嗬!


    許聲鶴在心裏冷笑了一聲,每次,每次都是這個樣子!


    他都知道套路了!


    這次,他絕不會心軟。


    在方茴那驚恐不安,又些許忐忑地視線中,許聲鶴開口了。


    “方茴,你給我出去!“


    “不!“


    聽到許聲鶴這麽說,方茴的情緒十分激動,一副很不讚同的模樣,可是對上許聲鶴那似笑非笑的眼,她又什麽都不敢說了。


    嘴角往下一拉,臉上顯得十分難過和失望,整個人都耷拉下來,就像冬天被霜打過的小白菜,看起來焉焉的,讓人忍不住上前,想要摸一摸她的頭,讓她重新開心起來。


    “好吧,那我出去了!“


    迫於許聲鶴的威勢,方茴拿起了自己的平板電腦和手機,一步一步地往門口挪去,一邊挪,還一邊可憐兮兮地看著許聲鶴,似乎是希望他能夠迴心轉意的模樣。


    這一幕落在了許聲鶴眼裏,讓許聲鶴想到了他小時候養過的一條狗,在他要它出去的時候,也是這麽慘兮兮地又頗為舍不得地看著他。


    似乎,是希望他迴心轉意的樣子。


    這讓許聲鶴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發自內心地笑了笑。


    方茴見許聲鶴笑了,一溜煙地跑了迴來,毫不在意地把手機和平板往沙發上一扔,反正有錢,能買很多,跑到了許聲鶴的麵前,有些苦澀,又有些開心地說道:


    “聲鶴哥哥,你笑了!“


    她這是第一次見許聲鶴對著她笑呢!


    對著她笑,隻對著她一個人笑。


    不是那種被逼地強迫性的笑,是發自內心的笑。


    她的話音剛落。許聲鶴就收住了笑,臉上染了幾絲陰霾。


    他怎麽會對著方茴笑?


    他怎麽能對著方茴笑?


    說好了的,他的溫柔隻能留給若聲一個人,他的笑,也隻能留給若聲一個人。


    變了臉,往後退了一步,拉開了他和方茴的距離,顯得他們之間十分陌生,就像是剛剛認識的陌生人一樣。


    不對,就算是剛認識的陌生人。也比他們之間站的近。


    “怎麽了,聲鶴哥哥?“


    方茴的臉上帶了幾絲茫然和不知所措,似乎不知道,為什麽許聲鶴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你出去!“


    許聲鶴沒有迴答方茴的問題,冷淡地看向了門口,似乎是希望方茴能夠現在立刻馬上從這裏出去。


    “不要,我不要出去!“


    方茴現在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許聲鶴態度的變化,但是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是,她知道。她要是出去了。


    她和許聲鶴之間,或許永遠就是這個樣子了。


    以後,都不會再進一步了。


    她小心翼翼地向著許聲鶴邁進了一步,示弱道:


    “聲鶴哥哥,剛剛是我不對,我不該在你工作的時候吃薯片的,更不該在沙發上吃薯片,也不該屢教不改,明知故犯!“


    頓了頓,猶豫了一下,伸出了手,似乎是想握住許聲鶴的衣袖,撒嬌,但是被許聲鶴給躲開了,露出了厭惡的表情,往方茴的身上狠狠地紮了一刀。


    這一刀,足夠地狠。


    把方茴的心攪得亂亂的,又亂又疼,又酸澀,她還是堅持著上麵的話,說道:


    “聲鶴哥哥,你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可以的,我可以做的更好的!以後,我也不會這麽做了,真的,我保證!“


    看著剛剛還在自己頭上作威作福的小女孩,現在用這種卑微討好的語氣和自己說話,許聲鶴心裏也不好受。


    可他沒有辦法,他和她之間太危險了。


    他對她笑了,對宋若聲還有他媽媽以外的女性發自內心地笑了。


    這是個危險的信號,說明,他對方茴有了感情。


    他不願意承認,也不想承認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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