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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進去吧。”陸雪對那丫鬟道,目光又看向了許長平,臉上並沒有半分喜悅,神情難辨。


    “雪兒,聽下人說你與你妹妹寺廟去了,我便在這等著你。”許長平道,臉上有著笑容,可是落在陸雪的眼中算不得幾分歡喜。


    “許公子,那日將軍府前該說的都說了,你這次又要做什麽?”陸雪與他保持著恰當距離,語氣客氣疏離。


    許長平想走近幾步,可是他才抬步陸雪便朝後退,他便隻好站在原地,道:“昨日我路過琴鋪,發現新來了位琴師,你肯定會喜歡的,他撫的琴格外好聽。”


    他一臉真誠與期待,若是換在從前,陸雪定然會歡喜應承與他前去,可是如此,她還真是避而不及,彎唇淡笑道:“許公子,不用了,多謝你一番好意。”


    許長平很是失落,他當真是揣著一番真心來邀陸雪的,沒想到竟又遭了拒絕,有些不甘心道:“陸雪,我如此真心邀你,你若拒絕了我,豈不是讓我難堪?”


    陸雪皺眉看著他,道:“許長平,我為何要應允你?若從前你肯為我著想半分,今日你我又怎會到如此地步?”若說起難堪,誰有她難堪,大婚當日遇刺,冠上流言,不得不退婚,這些簡直就像鬧劇一般,更可笑的是是她的未婚夫策劃的這一切。


    如今他竟好意思站在自己麵前,表達自己的委屈與不滿。


    許長平被陸雪的話嗆了下,而後道:“我承認從前是我思慮不周全,才做了傷害你的事情,可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你當真不能原諒我了?”


    “思慮不周?”陸雪唇邊露出及其諷刺的笑容:“許長平,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些。”


    從前有比她更有門楣地位的江盼盼,他便輕易負她,如今江盼盼不在,他迴頭尋自己,祈求原諒,這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我……”許長平有些無措,道:“母親這幾日傷神不已,也覺得愧對了你,希望我……能彌補你些什麽。”


    “不必了,想必你母親此刻該是為你的婚事煩心煩心才對,有來我這的功夫,不如與她好好為自己謀劃親事。”陸雪道,話中“謀劃”一詞別有深意,許長平見她如此冷漠,與從前對自己的體貼順從差距大的很,有些懊惱自己竟錯失了她,卻又為她的冷漠而憤怒。


    陸雪未再看他一眼,徑直抬步走進了陸府,身影很快便消失了。


    “這幾日皇上陪同太皇太後出宮避暑去了,太皇太後身子不適,皇上自然應該多陪陪。”蕭楚道,高洺湖端起茶水飲了一口,挑眉問道:“他叫了那個妃子陪他去?”


    “嗯……蕭貴妃。”蕭楚道,又連忙為北堂謹瑜解釋:“按照規矩,每次遊園必須要皇後陪同,可攜帶一至三位妃嬪,皇上今年隻帶貴妃……”


    蕭楚原本的意思是皇上今年隻帶了一位妃嬪,但是聽在高洺湖耳中又是不同的意思,她輕輕晃著茶杯,悠悠道:“從我在時便知曉北堂謹瑜寵愛蕭如煙,今日看來,這份寵愛倒是不減反增,好的很呢。”


    蕭楚知曉她會錯了意思,唇邊露出幾分笑意,高洺湖瞥了他一眼,道:“你笑什麽?難道我說的沒有道理。”


    “待皇上來江南,你好好問問他便是。”蕭楚提起茶壺為高洺湖添了茶,按照高洺湖的性子,她若是吃了醋,必然會讓皇上更加不痛快。


    高洺湖心中還真湧出幾分酸澀,這北堂謹瑜迴宮了就如此不安生,若他出宮遊園帶十個八個妃子她還不覺如何,偏偏隻帶了向來受寵的那一個,真是讓人傷腦筋。


    “將軍,高姑娘,高公子來了。”一個丫鬟走進苑中道,高洺湖迴答道:“讓他來苑外那個涼亭。”


    那丫鬟按照吩咐去迴了,蕭楚也起身道:“我書房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先走了。”


    高青雲看起來已經不那麽虛弱了,想來傷口也養的差不多了,丫鬟奉了茶水便恭敬站在亭外,高洺湖問道:“高公子,你的傷口怎麽樣了?”


    “日日用藥敷藥,大夫說好差不多了,你不必擔心了。”高青雲道,目光裏有著笑意,隻要在高洺湖麵前,他總是笑著,明朗無比。


    “那便好,高公子你救了我,這份恩情我得還。”高洺湖這幾日一直在思量著該如何還,可惜總得不出什麽好答案,高青雲連忙擺擺手道:“不必了,因著這點傷高姑娘能與我多待些時間,我已經十分高興了,而且這夜不算什麽恩情,是我願意護你。”


    他的話裏頗有著幾分綿綿情意,高洺湖聽起來怪怪的,忍住心中那幾分不適,她淡笑道:“待皇上迴來,我將此事告知他……”


    “皇上?”高青雲愣了一下才道:“我一直知曉高姑娘是皇上身邊的人,卻不知曉高姑娘的真實身份。”


    高洺湖笑了笑道:“我原以為高公子知曉的,曾經我與皇上出行,許多人都瞧見了。”既然都說到這個話題上了,那麽不妨告訴他北堂謹瑜與自己的關係,本也沒什麽好掩飾的。


    “你是……皇上的妃子?”高青雲問道,神情緊張,閃爍的眼神裏有著不可訴的心思,高洺湖聽到妃子這個詞愣了下,竟覺得自己不大喜歡這個詞,她淺淺笑了下道:“日後在世人眼中大概是如此。”


    無論北堂謹瑜待她用情深至何處,她的名分,也始終不過北堂謹瑜後妃當中的一個罷了。


    “可是皇上……已經迴京城去了,你留在這裏……”高青雲眼中情緒複雜,他手輕輕撫在自己的傷口上,低聲問道:“高姑娘,你何時迴京城?”


    “這個我也不知曉。”高洺湖說著,倒是想著北堂謹瑜快些迴來呢,從前他在身邊時覺得他頗為煩人,這會兒不在了她又分外煩悶無聊,若是北堂謹瑜在時陪自己下下棋,自己為他研磨倒茶也都挺好。


    高青雲抬眸看向高洺湖,他仔細看著她,不得不承認高洺湖是他見過最美的女子,五官精致的恰到好處,眉目含著霜雪般冷清孤傲,反倒讓人更想接近,他心中很是惋惜,這樣美好的一個女子,為何要在那深宮裏困頓一生。


    “高姑娘,你當真願意進宮?”高青雲鼓起勇氣問道,他看到高洺湖唇邊露出一個及其淺淡的笑容,她道:“我想在他身邊。”


    高青雲的心生出了異樣的感覺,他自己都說不清楚,動了動嘴唇卻不知該說什麽,端起清茶飲完,高洺湖提起茶壺為他添茶,道:“如果知曉了我的身份,你的恩情,該由皇上來還。”


    “高姑娘,我以為我們已經算朋友了。”高青雲說道,盡量使自己看起來平靜而愉悅,高洺湖神情怔愣一下隨即也笑起來道:“高公子,你這麽豁出去交我這個朋友,犧牲未免有些大。”高洺湖看著他說道,笑意未及眼底。


    高洺湖走到床邊,將那簾子掀開來,琉玉躺在床榻上瘦弱的不成樣子,臉頰兩側都要凹下去了,一雙大眼睛裏分外無神。


    “你怎麽了?”高洺湖在床邊坐下,目光看著她。


    琉玉臉上露出痛苦又驚恐的神情,道:“高姑娘,為什麽……為什麽我總是做夢,為什麽總是有人要殺我?”


    她的手無力的揮動著,表現出自己的惶恐,高洺湖歎息一聲卻不知該如何告知她,其實她不是生病了,也不是發瘋了,而是中毒了。


    不知是何時被人下的毒,也不知是何人。


    她與蕭楚都覺得,應是江年給她下的,她來到將軍府當暗線,另一種程度上來說也是一個把柄,江年那麽老奸巨猾的人,不會輕易露出馬腳的,但是誰又能想到北堂謹瑜籌謀更勝他一籌呢?


    說到底,琉玉也不過是個棋子,如今,更是個遍體鱗傷的棄子。


    “高姑娘,你救救我好不好?”琉玉那瘦骨如柴的手緊緊抓住了高洺湖,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


    “你都夢見什麽了?”高洺湖問她,琉玉目光裏湧現出無盡的惶恐,她低低出聲道:“皇上……”


    高洺湖臉色一白,目光看著她道:“你說什麽?”


    避暑山莊內,太皇太後正坐在涼亭內,宮女輕輕搖著扇子,對麵坐著的是蕭如煙,她看著太皇太後笑道:“太皇太後,這山莊當真是舒服,你的身子可有感到好一些?”


    太皇太後點頭,目光看著不遠處的蒼翠樹木,緩慢說道:“今年山莊避暑,皇上隻帶了貴妃你一人。”


    蕭如煙唇邊溢笑意,卻又很快掩飾過去,她道:“臣妾格外怕熱,皇上才帶臣妾來的。”


    太皇太後擺擺手讓那打扇子的丫鬟退下去,她悠悠說道:“從前蕭貴妃傲不可言,不屑示弱爭寵,昨日我聽聞宮人說,自打皇上迴宮以後貴妃日日都端著羹湯在書房前候幾個時辰呢。”


    “皇上處理公務甚是忙碌,嬪妾怕皇上累壞了身子,無力為皇上解憂,便隻能略盡綿薄之力伺候皇上。”蕭如煙說道,太皇太後目光也未看她一眼,她向來不喜蕭如煙,如今見她造作起來,更是容不得。


    “蕭貴妃也該給旁人一些活路才是。”太皇太後不緊不慢說道,從前她仗著家族門楣不屑放低姿態爭寵愛,皇上也偏愛她,可如今她竟也學著那些妃嬪做起了賢惠模樣,豈不是讓旁人無路可走。


    “太皇太後,我若是為旁人讓了路,她們下一腳,要踩的可就是我了。”蕭如煙伸手撥動著發髻上的珠釵流蘇,輕描淡寫的語氣裏依然有遮掩不住的傲氣與得意。


    太皇太後知曉她不會退讓,今日所言便也隻是試探一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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