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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守在外麵的清河,聽到自家小姐的叫喊聲,便趕緊匆匆忙忙的走進內室,“小姐,您這是被夢驚著了?”


    “貴妃娘娘呢?永明宮的貴妃娘娘呢?”


    高洺湖一把抓住清河的衣袖,向來堅強的她,難得會露出這般脆弱的神情。


    而清河被這般質問,更是滿臉難色,沉默了片刻之後,才猶猶豫豫的開口說道,“小姐,永明宮裏麵的那位,到底是沒救出來,找到人的時候,已經……死了。”


    轟隆!


    高洺湖緊抓住清河衣袖的手緩緩滑落,心就像是炸了一般,痛到無法用言語形容。


    她渾身無力的癱軟在床榻之上,不斷咽著口水,從喉嚨處傳來的緊迫感,幾乎快要讓高洺湖窒息。


    清河見此狀,趕忙從懷中掏出皇上禦賜的靈芝丸,雙手遞到高洺湖麵前,“小姐,人死不能複生,您可千萬別傷了自個的身子呀。”


    “不!”


    高洺湖一個勁兒搖著頭,連滾帶爬的從床榻上跳了下來,赤著腳往正殿大門的方向快步走去。


    “娘娘一定還活著,她一定還活著,我一定要見到她,我一定要見到她!”


    這一切來得有些太過突然,雖然與永明宮的貴妃娘娘相處的時日不久,可高洺湖早就已經把她當做自己最親的親人。


    此刻的心情,宛若再次經曆刑場一劫,眼睜睜看著自己所愛的人離開,高洺湖幾乎快要把自己逼瘋。


    清河害怕高洺湖會在眾人麵前失禮,皇上未查明永明宮失火一事,已經在禦書房與前朝大臣商議解決之法,若小姐這會兒跑過去,定會引來眾人非議。


    所以……


    “小姐!皇上有旨,沒有皇上的許可,您哪都不能去,等到天一亮,就立刻送您迴行宮!”


    清河趕緊把高洺湖攔了下來,一隻手拽住一旁的門柱,另一隻手緊緊抓住郡主的胳膊,說什麽也不肯鬆手。


    可高洺湖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甩開糾纏住自己的清河,不等對方緩過神來,便趕緊跑出寢殿。


    可她還沒跑出幾步,便被一直候在殿外的小福子給攔了下來,他連忙跪在高洺湖麵前,雙臂緊緊抱住那兩條纖細修長的腿。


    “郡主!皇上有令,你若擅自跑出去,我們大夥都得掉腦袋呀!”


    小福子的話剛出,高洺湖便立刻停止了掙紮,她雙眼無神的杵在原地,整個人就像被抽走魂魄一般,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一見高洺湖郡主不再折騰,小福子便趕緊從地上站了起來,扶著她往寢殿走去。


    可誰曾想,高洺湖突然咬在小福子的胳膊上,對方吃痛鬆手,她便立刻轉身跑出錦林殿。


    “還愣著做什麽呢?趕緊去追啊!”


    小福子見狀不好,立刻招來錦林殿的眾太監們,跟著他一起追著高洺湖而去。


    而高洺湖對宮中的地形極為熟悉,畢竟在上一世,自己的親小姨為了為難她,竟是讓一個柔弱的姑娘,一個人掃完所有的宮道。


    崔嬤嬤冷哼了一聲,便是用力在那小太監的額頭上戳了戳,隨即又開口說道,“要不是看在你是我侄兒的份上,才不會把這好差事給你,若以後飛黃騰達了,可千萬別忘了關照本嬤嬤。”


    “是是是,您對奴才的好,奴才定會記一輩子的。”


    “這還像點兒話。”


    崔嬤嬤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向禦書房的方向瞧了瞧,便從地上爬起身來,拍掉粘在錦袍上的灰,“走吧,太後娘娘那邊還等著咱們迴話呢。”


    “是。”


    小太監扶著崔嬤嬤離開,一直藏在草叢中的高洺湖探出頭來,一張臉白到絲毫沒有血色,嘴唇也被咬到血肉模糊。


    “太後,你竟心狠到這種地步,我定要為貴妃娘娘報仇,也要讓你這蛇蠍老婦人常常被火燒的痛苦!”


    高洺湖咬牙切齒的說著,而原本要去禦書房的她,卻並未邁入大院半步,反而轉身往錦林殿的方向走去。


    這一夜,永明宮的一場大火,搞得所有人都沒睡安穩。


    第二日清晨,高洺湖趁著天蒙蒙亮,便坐著馬車趕迴夜高池行宮。


    而另一邊,昨夜便迴到行宮的趙婕妤,一臉憂心重重的在暢音閣院子裏走來走去。


    瞧見高洺湖從院外走了進來,臉上便立刻綻放出一抹激動的笑,趕忙迎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我的好妹妹呀,你可真是把本宮給嚇死了,還以為你在宮中遇到麻煩了呢。”


    “婕妤娘娘還真是夠關心本郡主的呀。”


    高洺湖瞧著這假惺惺的女人,冷冷的笑了笑,原本是說好了的,等到計劃成功,便一同迴到夜高池行宮。


    可趙婕妤竟然趁高洺湖潛入德賢皇貴妃寢宮裝鬼時,偷偷一個人跑迴到夜高池行宮,明擺著就是想要獨善其身,坐收漁翁之利。


    “高洺湖最討厭的,便是說話不算數的人,趙婕妤答應高洺湖的事兒,難道這麽快就忘了?”


    原本因為貴妃娘娘的死,高洺湖便是滿腹憤怒,而趙婕妤偏偏要在這時往刀口上撞,就不能怪她把所有的憤怒,全都發泄在這個女人的身上。


    然而,趙婕妤從小就嬌生慣養,更沒人敢與她叫囂,而高洺湖竟然敢當眾這般質問自己,便立刻黑了一張臉。


    “高洺湖,本宮看你還有些能耐,這才願意與你交好,但你若蹬鼻子上臉,就別怪……”


    “趙婕妤可能忘了一事。”


    高洺湖壓根就沒有耐心聽趙婕妤把話說完,而是直截了當的打斷,語氣也變得更加陰狠,“換掉侍衛屍體的人是你,與他串通扮鬼嚇唬德賢皇貴妃的人還是你,我不過是被你要挾,才會一同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若此事鬧到皇上與太後那,誰會受責罰,您應該是清楚的吧!”


    她一早就料到,趙婕妤一定會過河拆橋,高洺湖不是第一次與這些狡詐的嬪妃打交道,自是一早就做好準備。


    “娘娘,趁著高洺湖還有耐性,不願與你斤斤計較的時候,趕緊滾蛋,免得把自己的命搭進去,那可就來不及後悔了。”


    趙婕妤一聽這話,一張白裏透紅的鵝蛋臉,被氣得鐵青。


    她滿心委屈的在原地跺了跺腳,又狠狠的瞪了一眼高洺湖,“高洺湖,別以為你這次陰了本宮,本宮就會讓你隨意侮辱,早晚有一日,你會自食惡果的!”


    “高洺湖靜待那一日。”


    冷冷的用餘光瞥了一眼趙婕妤,便扶著小青的胳膊快步走入正殿,整整一夜沒有睡好,感覺渾身的神經都在隱隱發痛。


    剛迴到內室,高洺湖便直接撲倒在軟榻上,一旁的小青更是為郡主擔憂,趕忙倒了一杯熱茶,“郡主,您不會真被趙婕妤給氣到了吧?”


    “那種女人還不配讓本郡主生氣。”


    高洺湖從軟榻上翻身坐起,接過小青遞過來的茶杯,咕咚咕咚的,一口氣全都喝下了肚。


    隨即,又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讓那蒼白的臉色,稍微有點血色,不至於看起來太過虛弱無力。


    “到小廚房備食材去,一會兒本郡主要到長春閣給太後娘娘請安,可千萬別耽誤了時辰。”


    永明宮的一場大火,徹底燃起高洺湖心中的憤怒,原本想著,太後是否與高王府被誣陷之事有關,還得要仔細的查查再說。


    可太後偏偏在此時放火燒掉永明宮,故意害死貴妃娘娘,這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便是不用查,高洺湖也能百分百肯定,害死自己一家人的奸人,定是太後!


    “郡主,您現在這身子骨,弱得如扶柳一般,還是在園子裏歇一歇,晚些時候再……”


    “若本郡主今日不去請安,德賢皇貴妃宮中鬧鬼的事兒,就會坐實在本郡主的身上!”


    小青一聽這話,反倒是更加迷糊,一頭霧水的繼續追問道,“郡主,這裏是夜高池行宮,做主的人是太後娘娘,她老人家早就已經默許您去對付德賢皇貴妃,又怎會怪罪於您呢?”


    瞧著那一抹“沒心沒肺”的背影,高洺湖無奈的搖了搖頭,身子靠在身後半開的竹窗旁,嗅著隱隱從園子裏傳來的花香。


    “太後!自今日起,你的好日子,便到頭了!”


    轟隆!


    原本大好的天兒,突然陰雲密布,西南角飄來一大片烏雲,夾雜著刺眼的閃電。


    不消片刻,豆大的雨點便從空中落下,一陣陣冷風在宮道中唿嘯而過,聲音如惡鬼低吼,分外嚇人。


    “娘娘,這會兒把永明宮給燒了,高洺湖郡主怕是要起疑呀。”


    一戴著黑色鬥笠的女人端坐於太後身邊,她的聲音嘶啞到很難辨清男女,若不是因那窈窕的身段,說這一身習武袍的人是男人,也不會有人懷疑。


    “妹妹,哀家若是再不把那女人給弄死了,怕是真要惹出大禍了!”


    “就因為高洺湖郡主知道你和皇上不是親生母子?”


    那女人顯然與太後執不同意見,語氣中滿是疑惑,而太後卻是一臉執著的搖頭說道,“若僅是如此,哀家絕對不會下此狠手,既然要留著那女人,就得狠狠的折磨她,也好告慰太子的在天之靈,可這女人明擺著就是要利用高洺湖對付哀家,哀家定是留不得她了!”


    “姐姐這話說的倒也在理兒,可這一場大火過後,高洺湖郡主仍是要與您撕破臉的。”


    “隻要哀家不承認,這丫頭應該不會懷疑到哀家的身上。”


    哎……


    太後的話剛一出口,那人便無奈的歎了口氣,一雙陰鬱的眼睛,透著那若隱若現的黑色鬥笠,瞧向半開的房門。


    “姐姐,妹妹總覺得,咱們這位高洺湖郡主,絕不是個簡單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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