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稠如墨,仿若一塊巨大的黑色綢緞,沉甸甸地將整座軍營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一絲光亮都透不出去,唯有營中幾處微弱燭火在這密不透風的黑裏倔強閃爍,恰似即將被黑暗完全吞噬的殘星。唿嘯的夜風穿梭在營帳間,帆布烈烈作響,似是不祥的低語,更添幾分陰森詭譎。蕭景和林淺身姿矯健,如兩隻敏捷的狸貓,貓著腰,借著營帳間錯落的陰影,小心翼翼地挪動腳步。那陰影成了他們此刻最好的掩護,稍有不慎,暴露身形,便是萬劫不複。好不容易,二人才靠近了主營帳。他倆身形一閃,仿若融入暗夜的鬼魅,悄無聲息地躲在營帳側麵,後背緊緊貼著粗糲的營帳布,連大氣都不敢出,隻能豎起耳朵,凝神聆聽裏麵傳出的對話,心跳聲卻在寂靜裏不受控製地擂鼓般作響。


    “這批物資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等時機一到,咱們就可以大張旗鼓地行動,讓朝廷那幫迂腐老兒見識見識咱們的厲害!”一個粗獷的聲音甕聲甕氣地說道,那嗓音好似破舊風箱拉動,帶著一股子蠻勁,言語間滿是按捺不住的張狂,肆意暢想即將到來的“壯舉”,音量不自覺拔高,像是已然看到朝廷軍隊在他們跟前兵敗如山倒的畫麵,邊說邊猛拍桌子,桌上酒碗震得哐當作響。


    “哼,蕭景那家夥,幾次三番壞了咱們的好事,破壞了之前的計劃!上次截糧草,眼看著就要到手,他愣是帶著一小隊人殺出來攪了局;還有那次策反內應,消息居然也被他提前知曉,連根拔起咱們的暗樁。這次可不能再手軟,一定要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另一道陰狠的聲音緊接著響起,聲音像是淬了毒的利箭,帶著刻骨的恨意,說到此處,此人“嗖”地抽出腰間匕首,狠狠紮在桌案上,木屑飛濺,“咱們謀劃這麽久,為的就是奪取這廣袤邊疆,天高皇帝遠的,屆時占山為王,建立自己的勢力,還不是手到擒來?周邊那些零散村落、小城,隨便收羅收羅,人馬物資都有了,憑咱們這身本事,定能打造出鐵桶一般的地盤。”


    角落裏,一個身形佝僂、賊眉鼠眼的瘦子,畏畏縮縮地開了口,聲音尖細:“大……大哥們,咱真能成嗎?朝廷的兵可不好使,蕭景那廝更是棘手。萬一……”話還沒說完,就被粗獷漢子瞪了一眼,嚇得他脖子一縮。


    “慫貨!”粗獷漢子啐道,“咱手裏有這大批軍備,又聯絡了周邊山頭匪幫,裏應外合,勝算大著呢!你怕個甚,再亂我軍心,先拿你開刀。”瘦子忙不迭點頭,噤若寒蟬。


    這時,帳中一個獨眼龍,扯著沙啞的嗓子開腔了:“哼,瘦子說得也不是沒道理,蕭景那小子鬼精鬼精的,咱可不能掉以輕心。上次交手,我瞧他布陣就極為刁鑽,弟兄們折損不少。”說罷,摸了摸眼罩,滿臉不甘與忌憚。


    粗獷漢子皺了皺眉,不耐煩道:“獨眼龍,你也長他人誌氣!咱這迴準備充足,還有新式火器,蕭景再厲害能扛得住這玩意兒?到時候咱在暗處,給他來個突然襲擊,管教他全軍覆沒!”


    陰狠聲音的主人也接話:“就是,咱謀劃這麽久,各個環節都理順了,隻要按計劃行事,朝廷援軍趕來之前,咱們就能站穩腳跟。”他雙手抱胸,眼神陰鷙,透著勝券在握的篤定。


    蕭景和林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與凝重。他們怎麽也沒想到,這看似平靜的軍營背後,竟潛藏著如此膽大妄為、妄圖分裂邊疆的驚天陰謀。林淺眉頭緊蹙,眉心擰成個深深的“川”字,湊近蕭景耳畔,用氣聲小聲說道:“咱們得趕緊想辦法把消息傳出去,絕不能讓他們得逞,得阻止這場叛亂。這邊疆百姓安居樂業多年,一旦燃起戰火,遭殃的可都是無辜之人呐。”眼中滿是焦急與決然。


    蕭景點了點頭,剛要有所動作,就瞧見一名士兵像是察覺到了異樣。那士兵本沿著既定路線規律巡邏,腳步機械而沉穩,陡然間卻頓住,好似嗅到危險氣息的獵犬,目光如鷹隼般朝他們這邊掃來,手也下意識地搭在了腰間刀柄上,刀柄上的金屬紋路硌得手心微微泛白,眼神中透著警惕與兇狠。


    “誰在那兒?鬼鬼祟祟的!”士兵大喝一聲,拔刀出鞘,金屬碰撞聲在寂靜夜裏格外刺耳,好似一道驚雷直直劈下,引得周圍幾個營帳的士兵紛紛探出頭查看,一時間,嘈雜聲起,腳步聲紛遝。


    蕭景迅速將林淺護在身後,手臂肌肉緊繃,宛如一道堅實盾牌,低聲安撫:“別怕,有我。”同時暗暗攥緊腰間劍柄,劍柄的觸感熟悉而踏實,大腦飛速運轉,眼睛餘光掃向四周,於混亂間精準尋覓脫身之計,神色冷峻,毫無懼色。


    這時,主營帳簾子一掀,走出個五大三粗、滿臉橫肉的頭目模樣的人,不耐煩地吼道:“嚷嚷什麽呢!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消停?”他袒露著胸膛,胸毛雜亂,滿臉戾氣,雙手握拳,氣勢洶洶。


    巡邏士兵忙不迭地躬身迴道:“大人,小的剛瞧見這邊有動靜,疑似有人偷聽。”


    那頭目皺了皺眉,目光狐疑地在營帳周圍梭巡一圈,眼神仿若實質的鋼刀,一寸英寸刮過營帳周邊,冷笑道:“哼,有膽子來咱們這兒偷聽,可別是朝廷的細作。給我搜,掘地三尺也得把人找出來!今兒個要放走了人,咱們腦袋都得搬家!”說罷,一腳踹翻旁邊的凳子,木凳“嘩啦”倒地。


    士兵們領命,四散開來,腳步聲紛雜逼近,靴底踏在泥土地上,揚起細微塵土。蕭景壓低聲音對林淺說:“一會兒找機會往馬廄跑,咱們騎馬衝出去。馬廄那有幾匹快馬,隻要上了馬,他們就追不上。”林淺輕輕“嗯”了一聲,心跳如雷,手心沁出冷汗,濡濕了蕭景的手背,眼神滿是緊張與依賴。


    眼看士兵越逼越近,蕭景瞅準時機,從暗處猛然擲出一塊石子。石子裹挾著他全身的力道,“嗖”地飛進旁邊營帳,精準砸倒了一盞燭台。燭火瞬間引燃了營帳布簾,火勢“噌”地一下冒了起來,橘紅色火苗貪婪吞噬著營帳布料,黑煙滾滾升騰,瞬間彌漫開來,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焦味。


    “走!”蕭景低喝一聲,拉著林淺趁亂朝著馬廄狂奔。身後是此起彼伏的唿喊救火聲、叫罵聲,有人驚慌失措大喊“救火”,有人氣急敗壞咒罵著讓縱火者站住,混亂成一片。


    剛跑到馬廄,蕭景手起刀落,刀刃寒光一閃,斬斷韁繩,翻身上馬,又拉林淺坐在身前,長臂一伸攬住她腰身,猛抽馬臀。駿馬吃痛,長嘶一聲,前蹄揚起,而後馱著二人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


    營門口的守衛見狀,慌忙阻攔,幾杆長槍交叉刺來。蕭景揮劍逼退,劍身與長槍碰撞,火星四濺,金屬嗡鳴。兩人一路疾馳,直到身後軍營火光漸遠,才稍稍放緩速度。林淺喘著粗氣道:“得盡快趕迴城裏,通知守軍加強防備,以防他們狗急跳牆,提前起事。城裏百姓毫無防備,真要打過去,定是一場浩劫。”眼中滿是憂慮。蕭景神色冷峻,堅定應道:“放心,他們的陰謀絕不會得逞!我定護這邊疆安穩。”說罷,再次夾緊馬腹,向著遠方疾馳而去,身影逐漸沒入夜色深處,隻留一路飛揚塵土。


    出了軍營沒多遠,身後隱隱傳來那粗獷漢子的怒吼:“給我追!別讓他們跑了,抓住賞銀千兩!”緊接著是馬蹄聲紛亂,想必追兵已傾巢而出。蕭景低頭對林淺說:“抱緊我,他們追上來了,咱們得再加快些速度!”林淺雙臂緊箍蕭景腰身,將臉貼在他背上,能感覺到蕭景肌肉緊繃,全力催馬。


    狂奔中,林淺小聲問道:“咱們能甩掉他們嗎?”蕭景沉聲道:“放心,這馬是我精挑細選的良駒,耐力極佳,隻要撐過這段路,進了前麵那片林子,借著夜色與地形,他們就奈何不了咱們。”說話間,目光堅定如炬,手上韁繩勒得更緊,馬速又提了幾分。


    不多時,追兵的唿喊聲漸近,蕭景瞅見路邊有處低窪,心生一計,猛地一拉韁繩,駿馬長嘶,側身轉進低窪。二人下馬,蕭景迅速抽出匕首,割下一塊馬鬃毛,而後在馬臀上狠狠紮了一下,馬吃痛,朝著另一個方向飛馳而去,蹄聲轟鳴,引得追兵唿嘯追去。


    蕭景拉著林淺貓著腰躲在低窪裏,聽著追兵遠去,林淺剛鬆了口氣,蕭景卻低聲道:“還不能大意,此處不宜久留,咱們步行一段,繞路迴城。”林淺默默點頭,跟著蕭景,借著夜色掩護,朝著城的方向悄然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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