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社倉庫由於年代久遠,並不是用現代建築中常用的水泥建造牆體,而是木料。因此,即使著火後沒多久,火勢就被撲滅了,倉庫也被燒的格外嚴重。


    工藤新一小心翼翼繞開倒在地上燒掉半截的門板,想起這東西是阿凪救人時踹開的。他更沉默了,明明阿凪從小就身體不好,隔三差五就生病,從小到大也沒練過體術,什麽時候力氣居然這麽大了?


    而且昨天在餐飲店那次也是,他隻是沒找到時機詢問,結果那家夥又將自己置於險境。


    但現在顯然不是質問的時候,他用相機拍下閉合的倉庫鎖,順便招唿禦阪凪把東西放到物證袋。


    接著工藤新一進入倉庫,看見被橫梁壓在下麵的布料,臉色瞬間大變,他轉頭瞪向旁邊舉著手電筒的禦阪凪。


    禦阪凪:……


    那不是他的衣服,看樣式應該是島袋媽媽的。但禦阪凪被工藤新一瞪得十分心虛,隻能眨巴自己的紅眼睛,十分乖巧地抿嘴笑了笑。


    工藤新一:……拳頭癢了,這家夥,明顯沒意識到有多危險啊!


    兩人分開排查周圍,禦阪凪通過標識找到了草叢中被扔下的打火機、順道看見了泥地上那些零碎的腳印,他招唿工藤新一過來給這些東西拍照取證。


    順著腳印能走到一家雜貨鋪,向店長詢問,兩人得知來這裏的是黑江奈緒子三人,買了點酒水。


    等工藤新一和禦阪凪迴到神社,毛利蘭和鈴木園子也對照著島袋君惠給的木牌名單問訊完畢。


    毛利蘭指著癱坐著一臉生無可戀的鈴木園子旁邊的本子說道:“根據阿凪給的著火的時間點,排除跟著大部隊的遊客,就隻有黑江小姐她們還有名單上的宮野誌保小姐、魚塚三郎先生和黑澤陣先生很可疑了。”


    “黑江小姐她們,沒有除三人之外的人證明,當時她們不在案發現場。另外三位遊客,我們沒有找到人,可能沒有來參加慶典,也可能提前走了。”


    “我們詢問了其他遊客是否見過他們,他們說,沒人認識那位。但是有人在島上見過兩個很可疑的黑衣人帶著一個小姑娘出現過。”


    黑江奈緒子三人臉色蒼白,她們隻是醉酒之後一時衝動,沒想過不在場證明之類的事情,根本不經得起查。


    但好在有人比她們更可疑,於是其中一位女性開口:“比起我們這些和君惠一起長大的島上居民,怎麽看都是那三個連臉都不敢露的外地人更可疑吧。”


    工藤新一對於兩個黑衣人有點想法,問道:“能具體說一些那些黑衣人的特征嗎?”


    毛利蘭有點遲疑,她沒具體問。


    或許是為了盡快解決這件事,人群中有人直接喊道:“一個銀長頭發的,另一個人是個大塊頭,還帶著墨鏡。我們這些人都一直聚在一起,根本沒有時間縱火,我們能先去休息了嗎?”


    毛利蘭的父親是前刑警,也知道這種情況下,一不小心就可能放跑真正的嫌疑人,她隻能開口勸道:“麻煩各位配合一下吧,縱火犯如果沒抓出來,大家也不能安靜休息的,對吧。”


    一群人雖然不服這堆小屁孩,覺得她們在亂搞,看著剛才確實差點出人命,而受害者的女兒也想查下去,他們才配合了。可現在眼看警察一時半會過不來,他們要在這裏等一堆小孩破案,開什麽玩笑。


    禦阪凪原本累得直接坐在地上休息,這迴也慢慢站起來,冷冷看著人群中似乎看毛利蘭一個小姑娘好欺負想要找事的人。


    “縱火犯就是黑江奈小姐她們。能對朋友的家人做出這種事情,之後還能扯友情大旗給自己開脫,和你們做朋友,島袋小姐真可憐。”禦阪凪雙手抱胸靠在門框邊,臉上難得沒有任何表情,冷冷淡淡盯著人群。


    他很重視身邊的每一個人,每一段關係,因此很討厭有人利用這一套給自己開脫。原本他不想說話的,可見新一自從聽見黑衣人之後就一直在沉思,那群人明顯等的不耐煩了,隻能站出來說出調查結果。


    工藤新一迴神後見自家幼馴染沒有具體解釋的心情,就將證據和相片擺出,播放了老板的證詞,道:“事情的經過應該是兇手在儒艮慶典上沒有抽中儒艮之箭,打算借酒消愁,走到了倉庫附近,看見受害者走進了倉庫,就把倉庫鎖上,放火了吧。”


    “這屬於殺人未遂了,我們路上已經和警察說明情況了。等海綿風浪平息之後,警察就會帶人上島,完成後續的工作。”


    事情總算是告一段落,由於時間太晚了,島袋君惠邀請他們一行人住在自己家。


    夜晚,工藤新一躺在房間的榻榻米上輾轉反側,他睜開眼睛,借著窗外昏暗的光,幽幽地盯著旁邊看似熟睡的禦阪凪。他現在有一肚子的質問想問出口,結果一進門就看見這家夥躺著光速入睡了。


    禦阪凪現在如坐針氈,他當然不是真的睡著了,隻是逃避心理,不敢麵對現在生氣上頭的工藤新一,能逃一會兒是一會兒。


    不知道過去多久,等到動靜漸漸平息,禦阪凪睜開眼,看見黑漆漆的天花板。他緩慢轉頭看向工藤新一的方向,對上一雙睜開的圓溜溜藍眸,他差點嚇到心跳失衡。


    沉默在兩個人之間蔓延,禦阪凪在反複試探之後,確定就算這麽黑工藤新一也看見他了。就在他組織語言、嚐試勇敢開口認錯的時候,工藤新一先開口了。


    “為什麽一開始察覺不對勁,不告訴我?”或許是長久的沉默,他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幹澀。


    禦阪凪反應了一下,才理解了工藤新一的話,他眨眨眼,有點心虛地輕聲開口道:“我以為你會問我,從哪裏感覺到的不對勁。”


    今天的案子明顯是臨時起意,誰也不能保證島袋老婆婆一定會在那個點出現在倉庫、誰也不能保證醉酒三人肯定會路過倉庫、誰也不能保證這三人一定會放火。


    所有的一切都是巧合,偏偏最巧合、最可疑的是他這個察覺不對勁的人。從旁人視角可能隻覺得最後的巧合簡直是神明顯靈,可工藤新一是那個直麵他漏洞百出的借口的人。


    工藤新一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地道:“我才不是那種死板的人,我知道這個世界有些人就是有那種神奇的第六感。你能預感到有人即將犯罪也不是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


    “所以呢,當時為什麽不叫我?別用不知道怎麽開口解釋當借口,你想做成的事情就沒有完成不了的。”工藤新一死死盯著禦阪凪,不想錯過他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禦阪凪沉默了兩秒,他其實覺得瞞一件事也是瞞,瞞兩件事也是瞞,事多了不愁。但事實就是,在工藤新一這個從小知根知底的敏銳友人麵前,根本瞞不下去。


    “啊啊,新一真的是,明明在感情方麵遲鈍的過分唉。偏偏在這種事情上這麽敏銳。要是把這種細心放小蘭身上,就不會經常被揍了。”


    “不是!你這個笨蛋!!你在說什麽啊。”情竇初開的少年直接小臉爆紅低吼道,“不對,你這家夥,別想轉移話題,快迴答!”


    禦阪凪樂得縮成一團,笑眯眯看著他,心想新一逗起來真有意思:“唉,難不成被揍是故意的?還是說原來我觀察錯了?”


    看著已經爬起來張牙舞爪想揍他一頓的少年,禦阪凪還是將跑偏的話題拉迴正軌:“唔,老實說,當時隻是感覺不對勁,具體會發生什麽事情,我也不確定。隻能確定唯一一點,不是什麽好事情。而且……”


    說完,禦阪凪揪著湊到麵前少年人軟彈的臉頰道:“而且因為新一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我也不想新一遇見危險。”


    他知道今晚的火災把少年和少女們都嚇狠了,工藤新一質問他也是因為他獨自麵對危險,不然通常情況下,偵探會選擇搜集疑點,自己推測得到結論。


    小偵探似乎很少麵對這種直球攻擊,憋著一股生氣的勁,也被剛才突如其來的話題打岔弄散了。


    他抿了抿有點幹的嘴,緩慢認真地道:“這次就放過你,下次感覺哪裏不太對勁,別一個人莽過去,帶上我。”


    禦阪凪點了點頭,又頓了頓道:“我還以為你會繼續問我,怎麽突然力氣那麽大。”他在說踹門的事情,禦阪凪直覺工藤新一肯定已經察覺到了這點。


    “沒那種必要,你既然不能說肯定有原因。而且你以為你不說我就推理不出來了嗎?”語氣裏麵充滿著自信與驕傲,絲毫沒有觀察到危險即將來臨。


    “是嘛,大偵探。吃我一招。”說著禦阪凪撲倒工藤新一開始到處撓癢癢。


    工藤新一用盡力氣推著禦阪凪,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突然燈被打開,一個枕頭扔到了兩人身上。


    禦阪凪“哎呦”一聲,工藤新一趁著間隙順過來氣,兩人同時抬眼看向來人,就見門口站著一臉陰沉的鈴木園子,少女還保持著扔枕頭的動作,胸口起伏不定,顯然氣的不輕,旁邊還有一臉和善微笑的毛利蘭。


    “你們兩個啊,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大晚上不睡覺吵死了。你們不睡別人還要睡呢!”鈴木園子氣衝衝地拉著毛利蘭走過來,又扯過過毛利蘭另一隻手的枕頭扔向了兩個男生。


    鈴木園子打算直接和禦阪凪算晚上把他們嚇著的賬,她原本也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有賬當場報,有話當場說。


    於是,第n次枕頭大戰於淩晨兩點的人魚島閃亮開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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