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你是終於想通了嗎?釣了一個白淨小哥來。”古赤峰走到張凡麵前,一臉壞笑地打量著張凡和李隨風。


    “古赤峰!”張凡攔在李隨風身前,向古赤峰伸出了拳頭。他瞪著古赤峰,低吼道:“別以為我不會揍你。上次的事情,我不會就這麽算了!”


    “嘖嘖嘖。”古赤峰咧開嘴巴,露出一嘴黃牙。“張凡,你一個陽啥男,要是敢打,你早就打了。放心,上次的事情肯定不會就這麽算了。”他湊到張凡耳邊,說道:“五份,否則你那寶貝兒子……”


    張凡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他放下攥緊地拳頭,鬆開,然後努力克製再次攥緊的衝動。他低下頭,說道:“我會給你的。”


    “你記得就好。”古赤峰用手背拍打著張凡的臉。


    李隨風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古赤峰。這個三角臉的男人見到張凡後,就主動上來挑起事端,可謂囂張至極。於是,李隨風向前邁了一步。


    “你想……”


    “哢!”


    “嗷!”古赤峰發出了一聲尖利的喊叫,引得大廳中所有人看向了他。


    古赤峰感覺自己的手腕好像被一頭巨獸死死地咬在了口中。他伸出另一隻手,想要掰開李隨風的手指,反被李隨風一腳踢中膝窩,跪倒在了地上。不斷加劇的疼痛令他神色猙獰,他咧開嘴哀嚎道:“你……你……你……給我放開!”


    “那家夥是古赤峰吧?”


    “他的隊伍完成過好幾次窮兇級別懸賞吧?聽說他的隊伍裏有四五個八品高手。”


    “聽說,他們經常截胡其他人的獵殺懸賞,正氣盟因為沒證據,也沒辦法管理。”


    “他這是怎麽了?”


    旁人的議論聲飄進了李隨風的耳中。“你手下人不少?”李隨風宛如一頭雄獅,居高臨下看向古赤峰。


    “知道的話,你就趕緊給我放手!”


    色厲內荏的家夥。李隨風冷笑著說道:“你侮辱了我朋友,我就卸了你這條手臂,如何?”


    “你……你敢……”古赤峰疼的冷汗都冒出來了。他害怕了,因為李隨風透出的狠勁真有可能卸下他的手臂!


    “隨風兄弟,算了吧。”張凡手搭在李隨風的肩膀上,搖頭說道:“不是什麽大事。”


    “張大哥,他管你要的兩份,是五份什麽?”李隨風忽然問道。


    張凡說:“五份……苦花蛇膽。”


    苦花蛇是一種後天異獸,在蛇類異獸很多見。苦花蛇毒性極烈,而且隻要出現一條苦花蛇,就很容易繁衍出一大窩苦花蛇。因此苦花蛇常常群聚而生,獵殺起來十分困難,於是被列入了窮兇級別的懸賞當中。


    “苦花蛇膽可不便宜。”李隨風熟讀群書,自然知道苦花蛇膽的功效,他說:“一份價值百兩銀子,為何要白給這狗赤峰?又不能當狗糧喂了。雖然這條狗隻會亂叫,那你也不能喂它苦花蛇膽呀。當街虐狗,違反大夏法律的。”但是,苦花蛇膽的功效並不是記載在哪一部醫書經典上,而是《煞荼經注》,一本毒術奇書!


    “你說誰……嗷!”古赤峰剛要說話,李隨風就加大了一份力道。古赤峰差點要哭出來了。“老天爺,讓我昏過去吧。”古赤峰在心中不斷地哀嚎。


    “我打傷了他手下,他們說要五份苦花蛇膽才能醫治。”張凡苦著臉說。


    李隨風嗤笑道:“張大哥,你自己信嗎?你有底氣嗎?你對得起你六品的身手嗎?六品打八品還打傷了,你認真的嗎?你八品都隨便打了,你還在這裏做極惡懸賞?直接去做窮兇不好嗎?苦花蛇也就是窮兇,打一窩蛇還愁沒有五份蛇膽?你還至於這樣苦著臉嗎?麻煩敲詐勒索,也找一個差不多的理由,可以嗎?”李隨風看看張凡,臉色都陰沉到快要下雨了。他一邊擰古赤峰的胳膊,一邊說:“治傷救人,你倒是告訴我苦花蛇膽怎麽救人?苦花蛇毒呈烈、熾、腐三相,毒性在蛇毒中能排到前二十,難解程度更是在前十之列。一份蛇膽上的毒性,足夠讓人在兩個時辰內變成一具死屍!以毒攻毒都不敢輕易用的玩意兒,你拿來救人?我看你不是要救人,是要淬毒殺人啊!狗赤峰。”


    “疼、疼、疼!”古赤峰的心裏突然想起前輩的一句話:“不怕流氓橫,就怕流氓有文化。”不過,誰才是流氓?古赤峰快要哭出來了。他隻是喊疼,這家夥怎麽還越來越使勁啊!大哥,我當狗,我姓狗,你放了我吧!


    “你倒是說啊?”李隨風瞪著古赤峰。


    “我、我……嗷!”


    古赤峰欲哭無淚。他在心裏哀嚎道:“我是要說呀。可是,我才張嘴你就使勁,你是讓我說,還是不讓我說?還有,你要我說什麽?”


    “張大哥,這群人敲詐勒索都不長腦子。”李隨風說道:“所以,你還是說說究竟是怎麽迴事吧。免得變成和他們一樣的傻子。”


    張凡憂心忡忡地說道:“他手下都是八品高手。”


    “放心,才八品。我打過好幾個了。”李隨風實話實說。


    “你可真能吹!”張凡心想,“剛才是誰讓我對得起自己的六品?你不是也沒有八品嗎!”他平複了一下心情,說道:“半個月前,我們出去狩獵異獸,偶然撞見了一隻重傷的月獸。我和兄弟們把那頭月獸殺了後,古赤峰就帶人從林子中鑽了出來,硬說是他們先打傷了月獸。他叫我們交出月獸,可那也是我們辛辛苦苦才擊殺的,所以我們同意了和他們平分的要求。”


    “然後,你就把他手下打傷了?”


    張凡瞪了李隨風一眼,說:“明明是他的手下在獵殺月獸時,自己不小心受傷的。我們把月獸的屍體帶迴正氣盟後,他們竟惡人先告狀,誣陷我們。不僅把藥錢算在我們頭上,還借機獨吞了賞金!更可惡的是,他還想用我我妻兒的性命威脅我!”說著,張凡再度攥緊了自己的拳頭。


    “正氣盟不管嗎?”旁人窸窸窣窣地議論道。


    此時,一名灰衣書生突然走到張凡麵前,厲聲說道:“此事已經我正氣盟裁定,古赤峰一行人威脅你妻兒之事並無實證。他們所主張之事,證據確鑿,乃是合理。郎中說治傷所需的五份苦花蛇膽,理應由你承擔。”


    李隨風看著這個灰衣書生,心中一陣驚愕。他說道:“狼狽為奸,明目張膽!不對,不是狼狽為奸,是兩條傻狗為奸。”


    “口出穢語,狂妄!”這灰衣書生揮手要打李隨風。然後,他就和古赤峰一樣跪在地上了。


    “說你傻,都是抬舉。”李隨風說道:“古赤峰六品被我按在這裏,你也是六品,就敢在我這兒裝大尾巴狼?”


    張凡心想:“我也是六品。”


    “何人敢在我正氣盟鬧事!”


    李隨風看向從二樓走下來的白袍老者,大義凜然地說:“我幫你們抓了兩個白癡,維護正氣盟的聲譽。”這老者器宇軒昂,隻看麵相便令人心生敬佩。


    老者走到李隨風麵前,怒目而視。“說來聽聽。”


    “這個家夥在仲裁江湖糾紛時收受賄賂,有失公允。”李隨風迎著老者充滿怒火的視線,毫無懼色地說道。


    “可有證據?”


    李隨風挑起嘴角,說道:“這灰衣書生身上的香囊可不便宜,裏麵裝著絕月草粉。聞香氣,應當是近日才被摘下、研磨成粉的。絕月草香氣清心靜神,可以令人在修煉內氣時更加專注,是不可多得寶貝。而且絕月草旁,必有月獸。順便說一句,一頭月獸能帶來的寶貝,絕對不止絕月草這一項。”


    “我知道了。”老者說道。他大袖一揮,說:“來人,把這家夥拿下,好好盤問!”


    李隨風驚訝地看著老者,說道:“我這證據又不絕對,你棄卒保車,果然幹脆。”


    那老者斜了李隨風一眼,反問道:“你覺得老夫會再找別的手段,以教訓你一番?”


    “呃……”李隨風頓時語塞。


    老者不屑地甩甩衣袖,負手說道:“老夫提醒你一句:年輕人莫要衝動。一個六品的家夥,手下會輕易有四、五個八品高手嗎?你惹了他,他背後之人若真是傷了你朋友的妻兒怎麽辦?”


    “前輩提醒的是。”李隨風抱拳拱手,說道:“晚輩明白。”


    果然,不能說天下烏鴉一般黑。


    “你明白個屁!你那五份苦花蛇膽就免了。”老者冷著臉,帶人押著那名灰衣書生就去了樓上。


    正氣盟畢竟是江湖第一大勢力,麵子上總還是要禮讓半分的。李隨風心想:就半分,不能再多了。


    “我……我……我……”古赤峰眼見沒人管他了,徹底地慌神了。這情緒一激動,頓時要昏死過去。若是能這麽昏倒,對古赤峰而言倒也是一種解脫。


    “我叫李隨風,你懂我意思,狗。”李隨風鬆開了即將昏死過去的古赤峰。“張大哥,走吧。”似是故意一般,李隨風邁步時將古赤峰踢倒在了地板上。沉重的一腳和與地板親密接觸的撞擊,恰到好處的疼痛反倒讓古赤峰再一次清醒過來。於是,古赤峰不得不繼續承受著來自肩臂的劇痛。


    李隨風麵帶微笑,雙手抄在胸前,在眾目睽睽下離開了正氣盟。


    ——


    眼前的狀況令李隨風一陣暈眩。四個身材壯實、滿臉橫肉的大漢在他的麵前站成了一排。他們似是在炫耀身上虯實的肌肉,在這濕冷的天氣下還露出手臂和胸口。古銅色肌膚上的汗水在冬日陽光下閃閃發光。這擺明要吸引同性的架勢,讓李隨風不由自主地向後退開了半步。


    李隨風問張凡:“張大哥,他們……就是你兄弟嗎?”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對未知的懼怕。


    “是啊。”


    得到肯定答複的瞬間,李隨風轉身要逃。他承認,古銅色的皮膚與充滿線條感的肌肉的確很吸引人。可是,他們臉上那如陽光下的琉璃般熠熠生輝的笑容,太詭異了!


    “小兄弟,怎麽了?”重重地一掌落在肩上,按住了李隨風。一陣惡寒自脊背竄向後腦,令李隨風禁不住地渾身發抖。他轉過頭,見到了同樣露出閃亮笑容的張凡。頓時,又是一陣惡寒竄上來,李隨風渾身寒毛都立起來了!他顫顫巍巍地說:“張、張、張……張大哥,我,我還有點事情……”


    “不急,隻是互相認識一下。”張凡指向四個人說:“蔣甲、沈乙、韓丙、楊丁,都是東海的老獵戶。”


    這名字也太隨便了!李隨風在心中瘋狂呐喊。蔣沈韓楊、甲乙丙丁,你是從哪裏湊來這四個壯漢的,張凡!你不要叫張凡了,改名朱戊吧!你還會有秦己、尤庚、許壬這些兄弟!至少十個!


    李隨風做過幾次深唿吸,擠出了一個陽光明媚的笑容。他說:“幾位大哥好!小弟李隨風!”已經緊張到習慣性的自報家門都忘記了。小弟李隨風是要拜碼頭嗎?還有臉上這明媚如春光般,閃閃發光的笑容是什麽?被同化了嗎!


    李隨風的內心深處在瘋狂地掙紮、不斷地嘶吼,直到從張凡的家中逃離。他望向湛藍的天空,忽然感受到一陣重見天日的愉悅。他依然將雙手抄在胸前,臉上維持著往日的鎮靜,腳下的步子卻下意識地輕快起來。


    剛剛走迴落腳的院子時,李隨風眉頭緊蹙。小院門口,竟然站了許多陌生人。


    “怎麽今天這麽多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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