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有任何的心裏壓力,我和你媽身體還算可以,當然,如果能談一個戀愛那最好,因為你還有個弟弟,你這一直不結婚,你讓你弟弟怎麽辦?”


    我點點頭:“我知道了爸。”


    “今天呢,叫你過來就說那麽多,我和你媽待會兒吃完飯就迴去了,你大姨那邊交給我們就行,你啊,在這好好的就行。”


    老郝一邊說著,一邊倒著牛二,漸漸地,一瓶白酒就見了低。


    這一頓飯吃的我是難受至極,直到現在我才知道,自己已經過了那個和父母爭鬥的年紀了。


    可我也非常的無奈,為什麽長大後,一些最難聽的話往往都會說給最親近的人聽?


    就在這時,我媽的老年機嘩嘩啦啦的響了起來,我媽眯著眼看了看,隨後按下了接聽鍵盤。


    “喂,啥,啥時候的事兒,好,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們這就迴去。”


    一句簡單的話之後,我媽瞬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老郝皺著眉頭看著她:“怎麽了嗎,什麽事兒那麽著急?”


    “他外婆腦血管融化,住院了。”


    “什麽?”


    我和老郝也一瞬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隨後我媽說家裏的縣級醫院沒有治療措施,正在往這裏的醫院趕。


    我爸雖然喝了一整瓶牛二,但此時卻非常清醒,深歎了口氣以後坐下沉默了起來。


    我對我外婆的映像還是很好的,從小到大,唯獨她對我非常親切,我上小學的時候,老郝和我媽出去打工,我一直都住在她家,直到高二的時候,才迴去。


    所以,今天當我聽到我外婆住院,心裏就像是天塌了一樣,我站在那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情,就覺得一切都完了,自己的精神支柱也沒了。


    “你給他大姨打個電話,把這事兒告訴她,別讓她走了。”


    老郝剛從兜裏把煙掏出來,一邊的飯店老板就說這是迴民店,是不允許抽煙的。


    “哎呦。”


    老郝大聲的歎了口氣,這才把煙裝了迴去。


    我媽聽到外婆生病以後,她的臉色就變了樣,有擔憂,有害怕。


    “喂,怎麽了,打電話還有啥事兒啊,放心,那三萬塊錢我會還你們的,我們家不差你們那三萬塊錢。”


    聽著手機裏我大姨說的話,我還是強忍住了內心的怒火。


    “家裏的老婆出事了,現在正往鄭中趕呢,你和中洋現在在哪嘞,一會兒得趕緊去醫院。”


    “哎呦,我說你還有意思呢,你有必要騙我嗎,咱媽那身體,你不知道,我還不清楚嗎,七十多了,那每天能吃倆饃,能出啥事兒?”


    “我說的是真的,家裏來電話了,他小姨打的。”


    “那怎麽沒和我打,一天天的就知道沒事找事兒,我可告訴你,我們已經迴去了,已經上了高速了,他家裏要有事兒,怎麽不和我打電話,行了行了,沒啥事兒掛了。”


    還沒等我媽說完,對方我大姨哢嚓一聲就把電話掛了。


    我媽眼圈紅著看著我和老郝,心裏非常委屈。


    “我就說她不要臉吧。”最終,我實在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張口大罵了一聲。


    “行了,咱別管她了,你在打個電話問問,看一會兒去哪個醫院,咱現在先過去。”


    我媽雙手顫抖,拿起手機再次給我小姨打了起來。


    十分鍾掛了電話以後,我媽說一會兒去中醫院,還有半個小時就要到了。


    我爸紅著臉,從椅子上站起來差點沒有摔倒。


    “那咱們就先過去吧。”


    付賬以後,我們一家人攔了輛出租車,直奔中醫院。


    也不知道為什麽,一路上竟堵車了,本來二十分鍾的車程,直接堵了四十分鍾。


    正好我們剛下車,一輛我們縣城的救護車像飛機一樣開了過來,停穩以後,我就看到我那隻有一米五八身高的小姨從救護車上跳了下來,或許沒站穩,直接跪在了地上。


    “媽,我小姨。”


    我顧不上那麽多,大叫了一聲後,就衝著救護車奔了過去。


    “哎,郝帥,快快快。”


    當我看到我那花白頭發的外婆從放到小推車上的時候,我突然愣住了。


    那還是我的外婆嗎?


    滿身的皮膚已經鬆弛,頭發已經雪白,緊閉著眼睛,皺著眉頭,鼻子上插著氧氣,看起來非常難受。


    我們一路狂奔,直奔急診科室。


    前後隻用十幾分鍾,老人就送進了手術室。


    當門漸漸的關上,手術中三個大字亮起的時候,我撲通一聲坐在了地上。


    迴想著剛才的一切一切,眼淚卻在這個時候流了下來。


    小時候我姥爺看不慣我,經常打我罵我,但我外婆卻非常護著我,每次我姥爺打我的時候,我都會躲在我外婆的後麵。


    還有小時候村裏有下鄉賣西瓜,賣雪糕,賣豆腐腦的,我外婆總是會把包在衛生紙裏的錢給我讓我去買。


    漸漸的,已經過去那麽長時間了,我也從那個穿著開襠褲的小屁孩變成了現在的成年人。


    而我的外婆卻也漸漸的老去。


    一直覺得這沒什麽,總覺得時間還有,但當我今天看到我外婆的時候,內心就像是被針紮的一樣。


    “到底怎麽迴事,咋好好的就腦血管融化了呢?”


    我媽看著我小姨問道。


    我小姨坐在愣了愣神,抬頭看著我媽說:“這誰知道,我正在地裏幹活呢,那邊就來電話說出事了,我連鞋都沒換就過去了,拉到縣城,縣城醫院說情況有些嚴重,必須轉院,我這才聯係過來了。”


    說完,我小姨看了看周圍,隨後看著我媽問:“老大呢,老大咋還沒來?”


    “唉。”


    我媽歎了口氣,當把事情的前前後後說完,我小姨站在走廊裏就開始大罵我大姨不是人。


    “夠了。”


    這時,蹲在牆角的外公站起身大喊了一句,隨後又慢慢蹲下,一個老頭看起來是那麽的孤獨。


    “爹,要不讓郝帥領著你找個地休息休息,你這坐一路車了,也該累了。”


    “不需要。”


    我咧了咧嘴唇,看著外公,就把我想要說的話給咽了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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