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蒲升轉過身挺了挺身軀,隨即又把手中的馬鞭丟給了身旁的侍衛,淡淡說道:“吳班頭,我怎麽看那巡查使旁邊的那個人,這般似曾相識呀...”


    “將軍,他是我們本縣一個遊手好閑的老賴,他可不是第一次因為欠債不還而被抓了。但是誰又知道,他今天走了哪門子的狗屎運,一眼就被巡查使相中了,說無論如何都要帶他進京。”吳班頭微微躬著身軀,一五一十的闡道。


    “嗯?一個遊手好閑的賭徒,怎麽可能被一個堂堂吏部巡查使看中呢?這也太超乎常理了吧,難道他們是一夥的?”皇甫蒲升越是深究此事,越是感到其中另有蹊蹺。


    “將軍,您的意思是,那個吏部巡查使是個冒充的?”吳班頭順著皇甫蒲升的意思試探的問道。


    皇甫蒲升雙目微凜,表情頓時變得冷峻,低聲道:“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可是他手中的玉佩...像是真的。”吳班頭還不敢附和斷言。


    “玉佩倒是真的,但是真正的主人是不是他們就不好說了。”皇甫蒲升重又轉過身,望向諸葛漢卿二人消失的方向。


    “將軍,接下來該怎麽辦?”吳班頭不敢提議,恐惹失職的非議,畢竟是自己把他們從牢獄中放了出來,接下來,任何事隻能盡力推給眼前這個校尉將軍了,因為他也是整個事件的親身者。


    “還能怎麽辦?!”皇甫蒲升愈想愈覺得自己方才不該那麽武斷,甚至是愚蠢。猛地一抬手,一記響亮的巴掌便落在了吳班頭的麵頰上。吳班頭的麵頰上登時出現一個緋紅的手印,他的身體也被順帶著向一側趔趄了幾步。“倘若他們就是個贗品,我們就這般把他們輕易放了,真正的吏部巡查使來興師問罪,你我二人甚至我姐夫,都要吃不了兜著走!還愣在這裏幹嘛?!把你所有的手下都帶上,追上他們後直接逮捕迴來,倘若沒把他們帶迴來,你也別迴來了!”


    皇甫蒲升擔心事情非他所斷,那麽他最好遠離接下來的事情比較好,隻有這般,自己才能盡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給吳班頭,說是他專權獨斷,如此一來,自己的姐夫也可置身於事外,減少懲處的風險;倘若吳班頭抓對了,自己就會主動站出來說是自己明察秋毫,派遣吳班頭去抓的人,那時自己就是有功之臣。


    想到此處,皇甫蒲升的嘴角不覺的微微上勾,右手還不忘輕捋那抹少得可憐的短須。


    令諸葛漢卿二人沒有想到的是,府衙贈送的胯下這兩匹馬,居然是新買來的西域良馬,長途奔襲沒有任何疲態顯現出來,他們催馬很快便來到了海邊。


    端木華安正坐在自家門檻上,抽著旱煙等待諸葛漢卿的消息。他遠遠就聽到有馬蹄聲朝向這裏奔來,他磕掉尚未燃盡的煙絲,匆匆起身來至小坡的路上,兩匹奔騰的馬距離他也越來越近。


    諸葛漢卿臨近抵達端木華安所在地方的時候,就讓他在原地稍事等待,自己卻催馬來到了端木華安的近前。


    “端木大叔,我迴來了。”諸葛漢卿一邊下馬,一邊朗聲喊道。


    “小夥子,沒想到他們這麽快就把你放出來了。”端木華安咧開嘴巴,笑容燦燦道。


    “大叔,我不能繼續住在你這裏了,他們隨時都會再來抓我,我與身後的這位兄台要一起去京都了,在此向你告辭。”諸葛漢卿迴身指了指濮陽顧笙所在的方向。


    聽聞此話,端木華安頓時也明白了其中的大概涵義,諸葛漢卿一定使用了某種特殊手段,才從牢獄裏逃了出來。倏忽間,他的表情變得謹慎起來,焦急道:“既然如此,你真不應該再來我這裏,他們一定會先來我這裏來搜捕你的,你還愣著作什麽?!趕緊向京都方向逃啊!他們若是真的來我這裏,我會想辦法幫你托住他們的!”


    說到最後,端木華安頻頻作出要趕諸葛漢卿快走的動作。


    諸葛漢卿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思慮不周,悔不該用情做事,因為他的到來,真的可能會把禍水引向端木大叔。他急拉白馬的韁繩,調轉白馬的方向,欲要縱弛而去,不過在揮鞭前,他仍不忘認真的道出了一句話,“大叔,我會幫你把大嬸給救出來的。”


    隨後,佇立在原地的端木華安,隻遠遠看見諸葛漢卿和另外一個人,頻頻揚鞭,絕塵而去。


    半晌後,府衙的獄卒果然縱馬而來,以語帶威逼的惡狠狠口吻,向端木華安詢問諸葛漢卿二人的相關訊息。


    盡管惡卒來此,滿麵煞氣,端木華安卻故意擺出諂笑的表情,又是斟茶,又是擺上水果,還故意謊稱是諸葛漢卿故意誘騙他,他才會上當到縣上去買白羽雞。總之,東拉西扯了一些子虛烏有的事情,吳班頭沒有耐心聽下去,隻好悻悻離開,繼續向京都的方向追去,因為他清楚的記得,諸葛漢卿要帶著濮陽顧笙去赴京。


    隨即,吳班頭帶著一幹獄卒,一邊打聽一邊向京都的方向追去,無奈總是差了幾裏,在臨出本縣境地的時候,他們也隻好作罷迴府衙。


    當吳班頭帶著一班獄卒,灰頭土臉的迴到府衙的時候,他發現縣丞閭丘浩然也已迴來了,而且從縣丞的話語裏他聽出來,皇甫蒲升早就把事情告知了縣丞,並且還把自己洗脫的幹幹淨淨。


    “吳班頭,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私自放跑冒充吏部巡查使的賊子,你可知罪?!”閭丘浩然斜眼看著案下的吳班頭厲聲責問道。


    吳班頭想到,既然皇甫蒲升已然把自己洗脫的幹幹淨淨,那麽接下來的言語中,他勢必不能再把他給牽涉進來了。


    “大人,卑職也是被那賊子所騙,誤以為他是真的巡查使,畢竟他手裏拿的玉佩可是貨真價實的寶玉,絕非一般浪蕩子弟所能企及。卑職也是怕真的得罪了他,反而怪責我們的府衙,所以無奈之下,卑職才擅自做主把他和濮陽顧笙一起給放了。”吳班頭滿額浸汗,瑟瑟發抖道。


    閭丘浩然心知對方確實是為府衙著想,也不好過多發作,何況有一次暴民作亂,他還為自己擋過暴民的一次石擊。即將大發雷霆的情緒,旋即又被他給按壓了下來。


    “倘若此事不了了之,什麽都好說,一旦事情鬧到本官的頭上,哼!到時候我也保不了你了,下去吧。”閭丘浩然揮揮手,讓吳班頭走出衙門大堂,隨即,他又迴身對身旁的師爺吩咐了一句,“速速從鄰縣打聽一下,是不是真的有吏部巡查使到本縣一帶搜羅什麽賢能之士。”


    “是,大人。”師爺抱掌躬身後,匆匆轉身離去。


    臨近傍晚,到鄰縣打聽的人迴來了,師爺把相關訊息上報後,縣丞這才知道,根本沒有什麽巡查使到這一帶來過。


    “吩咐下去,賊子從本縣外逃的事,萬萬不可對外聲張,不然本官絕不輕饒他!”閭丘浩然雙眼充滿酷寒般的煞氣,師爺聽完此話,都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還好你我二人賣了馬,換了行裝,不引人耳目,不然那些人十有八九會追上我們,畢竟我這馬技有夠...”諸葛漢卿苦笑著搖首道來。


    “諸葛兄,還是你想得周到,雖然我們坐著豪華軟轎,行進緩慢,但任他們想象力再豐富也不會想到,我們會乘坐軟轎慢吞吞逃出本縣,哈哈哈...”濮陽顧笙即將捧腹大笑,就被對方噓聲製止了,他又會意的頻頻頷首。


    “諸葛兄,這些銀兩應該夠我們用一段時間的了。”濮陽顧笙輕輕拍打著腰間的錢袋,忍俊不禁道。


    諸葛漢卿的身體自穿越而來後,幾度昏厥,變得十分孱弱,如今又在馬匹上曆盡顛簸,此時軟轎中的他,隻感到渾身酸軟無力,漸漸的,天旋地轉的感覺,再次席卷他的腦海,身軀止不住的向一側傾倒。


    “哎,諸葛兄,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濮陽顧笙見狀,慌忙的扶住了他。


    “我沒事,就是太累了,我休息一下就好。”諸葛漢卿努力擠出一絲微笑說道。


    當諸葛漢卿再一次醒來之際,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鄉野小店的床鋪上,而濮陽顧笙正與一個郎中打扮的人交談著什麽。他想起身,發現胳膊怎麽也使不出力氣。


    “你別動,你別動,郎中說你得了重傷風,讓你好好休息幾天。”濮陽顧笙送走郎中,看到諸葛漢卿想要起身,急忙攔住了他,隨即又壓低了聲音,“諸葛兄,咱們先在這裏安心養病,不用害怕,這裏是鄰縣的地界,咱們縣的那幫府衙狗腿子不會追到這裏來的,你就放心養病好了,我先給你去煮藥。”


    還不待諸葛漢卿開口,濮陽顧笙拿起郎中留下的草藥,就匆匆踏出了房門。


    就在諸葛漢卿想要閉目養神之時,忽然從窗外飛入一個裙擺飄飄的女子。諸葛漢卿乍一受驚剛要出聲之時,那名女子迅即用劍鞘的尾端堵住了他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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