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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石虎關急報的一個月前。


    汴京城。


    京城府衙四處都張貼上了最新的告示。


    天還沒亮的時候就貼上了,到天蒙蒙亮的時候,有許多起早路過的百姓發現了這些告示。


    大宋百姓裏識字的人相較其他國家是很多的,尤其是京城,更是幾乎人人識字。


    此時在刑部府衙外的布告欄前站著七八個百姓。有老有少。


    年輕人在念著告示上的字:第八條罪狀,專權擅權,無視朝廷,第九條,培植黨羽,意圖不軌...


    “都是放的些什麽屁?大將軍意圖不軌?無視朝廷?若不是大將軍,淮南王之亂恐怕至今也沒能平息,這...”一個老者低聲道,四處看看,怕被刑部裏的官差聽見。


    “唉...”


    眾人紛紛歎息,似有很多話想說,但終究還是不敢說話。


    如今的京城乃至整個大宋,都再也不複當初自由言論的日子了。當初那些隨便品評朝廷政策的日子已經一去不複返了。誰要是亂說話,很可能這邊剛剛話音落下,立刻就有官差冒出來把人給逮捕入獄。


    所以,像這個老頭這樣敢說話的人不多了,誰也不想惹麻煩。就算大將軍再多麽的冤枉的明顯,他們也隻能自己在心裏默默難過。就如大將軍坐在囚車裏進京的那天,數萬京城百姓默默垂淚,無言的跪著迎接大將軍,也不敢說一句大將軍冤枉。


    “這麽多罪狀,沒有一條在點子上,李公公,我想見陛下。”大理寺的天牢裏,奉陛下之命來給李戎生送點棉衣的李公公,按照陛下的旨意把罪狀說給大將軍聽。


    李戎生聽罷,哈哈一笑道。


    趙公公與李戎生隔著囚牢門,拱手道:“大將軍,奴才隻能跟陛下說一說,陛下願不願見大將軍奴才就不敢保證了。”


    李戎生點點頭:“麻煩李公公了。”


    李公公點點頭,轉身走了幾步,又轉過頭沉默了片刻,道:“大將軍,您說過,要審時度勢,希望您自己也能做到。”說罷,便走了。


    李戎生愣了愣,看著李公公的背影苦澀一笑,喃喃道:“家裏的事,審時度勢若能解決,我早就認輸了。隻是不知給不給這個機會...”


    即位才一年的皇帝迫不及待的問去宣旨的李公公:“快說,李戎生是什麽反應?哭了嗎?”


    李公公道:“啟稟陛下,李戎生聽了罪狀後,雖然沒有當場嚇哭,但奴才很明顯的看到他渾身顫抖...”


    “哈哈,好好,非常好。朕太高興了。朕最討厭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這迴怎麽樣?不還是成了階下囚!還不是嚇的麵如土色,身如篩糠,痛快,痛快!”帝王拍著手,隨即賞了幾百兩銀子給李公公。


    這位先皇的身邊太監裏第二個還留在當今聖上身邊的太監,在收了銀子後,滿臉高興滿臉感恩的給新皇帝磕了九個頭。


    皇帝笑著讓他起來說:“別總是這麽多禮。朕信任你,你也要有點大太監的樣子,不要總因為自己是先帝身邊人就害怕朕把你殺了,你是個厚道人,乖巧懂事,是個大大的忠臣,用不著如此害怕...”


    “啟稟陛下,奴才臨走的時候,李戎生求奴才能不能見見陛下,老奴當時隻敷衍說,迴來跟陛下說說,但陛下願不願意見就不保證了。”


    新皇帝點點頭,端起茶盞喝茶。


    其實這件事他知道,天牢裏發生的所有事他都知道,畢竟他並不是如他自己說的那樣,對李公公百分百信任。


    李公公還算老實,不僅把實際情況都說了,沒有捏造,而且最後他還勸李戎生聽話,不要跟陛下對著幹。


    倒顯得李公公對他這個新皇帝忠誠的很。


    隻是帝王要的根本就不隻是李戎生聽話啊...


    “陛下,奴才覺得陛下不用理會那李戎生,陛下何等身份,見他這種罪臣沒什麽用。若是他能乖乖從實招供,把跟梁國魏國聯係的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陛下寬宏大量給他個做草民的機會,也就是天大的恩情了,其他的事不必說了。見麵又能怎麽樣呢?那等罪臣在陛下麵前定然是醜態百出,有汙濁陛下的眼睛,沒意思的。


    帝王聽著李公公的話,聽到這,眼睛倒是亮了一亮,道:“哎?好像也未嚐不能見上一見...”


    李公公一副嚇一跳的模樣,趕忙跪在地上請罪:“奴才說錯話了,奴才錯了。”


    帝王拍拍李公公的後背笑道:“你沒錯,你說的一點也不錯。隻不過朕還就想看看他那求饒的樣子,哈哈...”


    第二天,在崇政殿裏,李戎生被帶到帝王麵前。


    崇政殿裏一切宮女太監都撤下去退,隻剩下李公公這個心腹太監和三個貼身侍衛。


    為了皇上的安全,侍衛必須在,否則這李戎生要是爆發起來,即便是帶著重厚的鐐銬也是很危險的。


    “罪臣李戎生,參見陛下。”李戎生一進崇政殿,就跪下行禮,鐐銬嘩啦啦響著,聲音有些大,帝王似乎有點被嚇到了。坐在龍椅上的屁股不由自主動了動。但很快便鎮定下來,帝王幹咳兩聲,道:“起來吧。”


    李戎生站起來,披頭散發微微弓著身子站在新皇帝身前。這是他第一次見新皇帝。


    上一次見麵還是在軍營中,那時候眼前的年輕人還是個藩王。是個看似天真無邪,童言無忌,深受先帝喜愛的王爺,晉王。


    那時的晉王跟李戎生在一起時,多數都是在聽李戎生給他講課。講行軍打仗的東西,講為臣的一些道理。


    那時候的王爺對先帝並不害怕,在兄長麵前什麽話都敢說,但是在李戎生麵前卻很是拘謹,也很怕李戎生。


    畢竟李戎生真的敢揍他。


    如今,一切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一切都不一樣了。


    那個當年敢揍他的人成了階下囚,他則從王爺成了帝王。


    想到這,他哈哈一笑,頓時覺得眼前這個李戎生好像也沒有那麽的可惡。


    “李戎生啊,你可知罪呢?”帝王語氣裏充滿玩味。


    李戎生再跪下:“罪臣知罪,臣願意將功贖罪,臣願意以戴罪之身前往前線,以身報答陛下!”


    帝王頗為滿意,倒不是滿意李戎生說的話,而是很滿意李戎生的姿態。跪著,用近乎是乞求的語氣說話。帝王看在眼裏聽在耳朵裏,真的是非常非常的受用啊。真是長這麽大,從沒有那一刻有現在的暢快之感啊。比跟什麽絕色美人爬床還要更快活幾百倍!


    你知道你犯了什麽罪嗎?帝王享受的喝口茶,慢悠悠的繼續道。


    李戎生跪在地上道:“臣往日裏太過分了,如今才知道自己是真的錯了。為臣的,怎麽可以目中無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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