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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樂天本來準備今天去找夫子請教一些關於修行上的問題,但是來到青天閣卻沒找到夫子,他轉頭又想去找安師,但安師也不在。他在自己的屋裏轉悠一圈,發現楊越山也不在,這才想起來今年已經是他們這一屆學子畢業的時候了。


    距離畢業典禮隻剩下幾個月。


    而這一年來大宋發生了太多事,讓他甚至已經無暇有多少心思顧及到畢業的事了。


    恍然間,他想起來自己自從把孫子書救迴來,他的進步就小了很多。尤其是最近這一年來,他幾乎停滯了。有時候跟同學交流,同學們也都這麽說,各自都紛紛說自己停滯了,讓他以為修為到了這麽高的境界,停滯也是正常的。


    但現在想來並非如此,隻是他的心思被很多事給擾亂了。修行就是修的心,心亂了就不可能有進步。


    正在胡思亂想間,楊越山迴來了。


    “樂天,早。”楊越山打招唿,順手讓身邊管家把早飯遞上。


    陳樂天接過來,沒有像平時一樣就吃,而是看著這不知又是什麽美味的早飯發呆。


    楊越山已經吃了起來,發現陳樂天在那發呆,楊越山邊吃邊道:“你怎麽了?有什麽事嗎?”


    陳樂天這才坐下來吃著。“味道很好,也不知這一頓早飯得幾兩銀子。你畢業後就走嗎?”


    楊越山愣了下,吃早飯的動作慢了些,點點頭:“是的,我要迴草廬,我離開已經太久了。這幾年來,草廬看起來還是老樣子,但事實並非如此,我要迴去做點事。陳兄,這幾年多謝你照顧。”


    “說什麽小氣話,誰也別說謝,迴頭再見麵如果成了敵人,我希望咱們是正大光明的敵人。是各自為各自陣營的敵人,而不是我倆之間的敵人。”


    楊越山點點頭同意。


    ---


    一旬之後,劉大明和秦鐵牛來報告陳樂天,已經查出來消息真正擴散的地方就是在千裏之外的蜀地。而真正的源頭是丞相府的人。


    當他們的團隊把目光放到蜀地的時候一切就變得簡單了然了。順藤摸瓜在蜀地摸一段,摸著摸著就摸到了從老相國手上接過丞相位子的新丞相李林的府上。從蜀地轉一圈又摸迴了京城。


    那麽事情就很明顯了。陛下要對北軍動手,並且把前期的準備工作交給了丞相大人。


    丞相大人也做的很不錯。沒有辜負陛下對他的信任。


    “東家,我們現在怎麽辦?堵肯定是堵不住了。”秦鐵牛問道。


    “肯定不能堵,越堵越壞事。東家,我們能不能把這個禍水往別人身上引,比如說把事情給反轉過來,就說那個被殺的人其實是個無惡不作的壞人,多給他安插些罪名,多找些證人。”


    “對,另外再散播其實這個人跟大將軍沒關係,是大將軍府上管家李通的親戚的親戚,連李通都不認識這個人。”


    “再加上這個人很好,說他做了很多好事,是個很熱心的人。說當時這個無賴在欺負一個孩子,他去救那個孩子,不小心把無賴推倒在地才導致無賴受傷,但是沒受重傷,之後後來無賴還去喝酒,掉水裏了...”


    “要把這個無賴做的壞事多挖掘點,殺人放火奸-淫擄掠...”


    陳樂天聽著兩位大管家的意見,一時沒有發表自己的看法,良久後,他道:“我們要想一想,這件事到底是誰要做。先不考慮怎麽做,就想是誰要做的。是陛下。陛下要把大將軍給扯下來,但是又不願正大光明的一道聖旨把大將軍給撤了,陛下要撤的大將軍沒話說,要百姓們都沒話說。最重要的是百姓們無話可說。


    我相信,隻要百姓們沒意見,現在大將軍就能被撤下來。


    我不知道讓陛下注意百姓的情緒是哪位大臣的意思,但我覺得,忠義之大臣肯定會竭力的跟陛下提到百姓的情緒。一來這是事實,二來這是延緩大將軍被撤,這是增加變數的唯一辦法。現在的朝廷裏,有人想要大將軍下來,也有人想要大將軍還做北軍統帥。


    那些想要大將軍下來的人,說實話,都是吃得太飽了。他們已經忘了大宋的安穩是從何而來的。他們覺得大宋能一直強大下去。這種謎一般的自信,真的令人無法可想。


    說偏了,我們說事實。


    陛下要大將軍下來,才有了傳播流言。那麽就算我們能夠成功的把流言給調轉矛頭指向別人。大將軍就不用離開北軍了嗎?你們覺得可能嗎?”


    劉大明和秦鐵牛都搖搖頭,很顯然陛下是一定要把大將軍給撤下的。


    “無論換上誰,甚至暫時不用考慮換上誰,先扯下來再說。


    既然不可能。那麽我們的行動就是無用的。甚至還會更加加速大將軍被撤的腳步。我們一旦開始反擊,對方一定能感覺到。陛下會想,大將軍難道還不想走?還敢跟我對著來?真是放肆。惹怒陛下,說不定會讓大將軍死。”


    “那我們難道就什麽都不做嗎?就這樣看著大將軍被一步步的...”秦鐵牛覺得很難受。大將軍一生為朝廷,如今卻被這樣對待。


    “事情要做,但不是現在,不是方才你們說的那樣做。”陳樂天吐口氣,“接下來我會好好想想,可能需要我去做,你們去吧。記住,不要試圖去影響流言。”


    劉大明和秦鐵牛齊聲稱是。


    陳樂天提筆給大將軍寫了一封信,這封信裏陳樂天一反常態的用正經的口吻跟大將軍說了很多。關於大宋的軍事,政治,經濟民生。


    就像以前他還在北軍時,他們無數次的談心一樣。


    陳樂天幾乎是不帶任何感情的用筆觸寫下自己的看法。


    大將軍在看完這封信後,長久默然。正如陳樂天信中所說的那樣,憂心忡忡,卻無可奈何。


    幾代先帝用了多少年才把大宋建立的官場清明官吏守規矩。但僅僅一年,整個官場的風氣就開始刮起了很不好的風。


    拖遝,關係,利益...多數官吏都在撈錢撈好處,誰要是在酒桌上說我做官是為了百姓做主,那都會被人在心裏嘲笑。這話誰信?


    在這些基礎上,百姓們的日子也開始不那麽的好過了。官吏的盤剝一旦開始,百姓們一年本來就掙不到幾個錢,能有好日子過嗎。


    當然了,一切都還在過得去的範圍內,並沒有到讓百姓受不了的地步。要到那種地步恐怕還得幾十年。


    “大將軍,我看不到大宋的未來。”


    陳樂天在信中最後如此寫道。


    大將軍歎口氣,轉頭看了看掛著在的大將軍鎧甲。這幅鮮亮的鎧甲是先帝賜的,先帝說,你得有一件好看的鎧甲,穿上它,你就不能往前衝了。你要坐鎮中軍。你要跟朕一起守著大宋,直到咱們都入了土。


    而大將軍當時跪下熱血上湧道:“陛下且放心,臣萬死不辭!”


    可如今物是人非,短短的一年時間裏很多事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整個大宋都或明或暗的在變化著。即便他李戎生在天下人心中有著天下第一的領導力,可以帶著北軍縱橫馳騁於天下無人能敵。但現在的他,卻根本無力去做任何事。無奈,無力,無可奈何。是他現在唯一的感受。


    可是怎麽辦呢?北軍怎麽辦,大宋怎麽辦,他自己改怎麽辦?


    問題很多,但能解決的方法幾乎沒有。


    坐在金鑾殿寶座上的那位年輕的陛下,讓他李戎生再也無法像先帝在時那樣可以發揮出所有的能力。


    他還記得曾經跟先帝說過,臣最怕的就是渾身的力氣沒地方使,隻要陛下給臣用力的機會,臣這輩子就滿足了。若是能讓臣使勁到死的最後一刻,那臣就死而瞑目。


    當時先帝笑說,好,那咱們就一言為定。


    可是先帝啊,您食言了,您金口一開怎麽能食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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