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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樂天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要這麽做,之所以選擇去總督府告狀,所站的是更高層麵的地方。


    站在山腳下看到的是一種景色,站到山頂上,看到的,又是另一種景色。或者換種更確切的比喻,一個是站在泰山上,一個是站在黃山上。那麽看到的必然也是不同的。


    也就是說,劉大明更多的還是考慮東家和團隊的利益,而團隊之領袖陳樂天考慮的,或者說首要考慮的並不是自己的利益。


    正如他在跟縣尊談判時心中想的,難道一切事情都一定要是為了利益嗎?對自己沒好處的事就堅決不去做嗎?這樣是對還是錯呢?


    在他眼裏毫無疑問是錯的。隻去利己的結果最終必然是不利己的。


    但是這一點沒多少人能看到,或者說沒多少人會認同。


    當下我的利益來路隻能是損害別人的利益,我不搶別人的錢財,我自己的腰包怎麽鼓起來?


    這是多數人的看法。


    而在對於巴中城的通匪事情上,陳樂天要做的不隻是把曹縣令拉下馬來。


    在一開始的時候陳樂天的確隻有這一個念頭,但隨著調查的深入,隨著對巴中城的了解,陳樂天的想法開始發生改變了。


    他想要做的,不再隻局限於把曹縣令拉下來,而是想讓巴中城百姓不再受匪患的毒害。


    如果這一刀下去,砍掉了鐵頭幫和曹縣令,確實大快人心。


    可是換了個李縣令金頭幫的可能性有沒有?如果有,那麽消滅曹縣令和鐵頭幫意義就不大。


    醫者治病,也是力求拔出根源標本兼治,而非隻治標。


    陳樂天想做的要做的,就是把根本治好。


    而想治本,就必須要往上去告。告到巴蜀道告到蜀王宮廷,蜀王才會重視這一塊。


    可是正如劉大明所言,他們的力量是無法與整個蜀地官場鬥爭的。


    一旦事情捅上去,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會給他們帶來多大


    的打擊,都是無法預料的。連最終能否得到個過得去的結果,都是沒有任何保障的。


    “凡事無絕對,我想做的,大明你應該明白。”陳樂天在沉思良久後,對劉大明說道。


    劉大明點點頭:“大明知道,可朝廷都管不了的,東家您再努力也沒用,隻是浪費時間,給自己增加危險罷了。”


    “那就讓我想想吧,明日再決定。”陳樂天站起來,往書房而去。


    推開書房門,看見李萱兒正在裏麵寫字。


    陳樂天笑問:“萱兒如此刻苦,置我於何地啊。”


    李萱兒道:“你們方才在談很重要的事吧?”


    陳樂天嗯了一聲。


    李萱兒見他有些消沉,道:“樂天哥哥怎麽了?萱兒想知道。”


    陳樂天從李萱兒手上拿過筆,飽蘸濃墨,盯著雪白的宣紙看了良久才終於下筆,筆走龍蛇銀鉤鐵劃寫下一個大大的難字。


    寫完後,陳樂天仔細端詳半晌,擱筆道:“萱兒看我這個字寫得如何?”老師當年督促他練字,每天早上五更天就開始寫,午間第二遍,晚上睡前第三遍,一連三年,要知道,三年結束後他才六歲而已。


    連爹娘都看不過去,爹跟老師討饒,大冬天的,是不是讓孩子多睡會,用不著起來那麽早吧。


    結果老師就把陳樂天爹給罵了一頓,爹隻得訕訕轉身走了從此不再說。


    所以這個‘難’字寫得,正如老師曾告誡過他的,每個字都有每個字的魂魄,寫富貴就要有富貴氣,寫窮酸就要有窮酸氣,這樣寫出來的字才是真正的好字。


    而這個‘難’字,的確看起來就很有‘難’氣。


    “萱兒想知道為什麽?”李萱兒看著陳樂天。


    陳樂天沒有看她,而是盯著紙上的字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我輩士人的風骨,是珍貴稀缺的風骨。可那是在家國危亡時,不需要任猶豫的為之。但在沒有那麽緊迫的時候,不那麽危亡的其他事情


    上呢?萱兒,我有些迷惘啊,我也不知道怎麽做才是最好最正確最應該的。”


    李萱兒道:“樂天哥哥,你很少這樣啊,是選擇很難還是事情很難?”


    “都難。”陳樂天道:“但是說到底還是事情很難,才導致選擇很難。做個好人真不容易。總想精益求精,總想多做點。看到別人有困難,看到百姓不容易,心裏總是不痛快,不痛快就想多管閑事,多管閑事就容易惹麻煩,惹了小麻煩還不滿足還想去惹大麻煩,可能道最後就得死在自己的愛管閑事下...”


    李萱兒一時間不知該怎麽安慰陳樂天,想了想,道:“樂天哥哥這不像你,在我眼中你是一個要做就去做,不會這樣思前想後太久的。聖人不是都說過,再,斯可以嗎?想太多的話肯定會讓人更迷惘的。況且你不是告訴過我,人生就要想做什麽就去做,隻要自己覺得是對的,更何況我們現在做的事是對百姓好,無論是什麽結果,我們都無愧於心了。”


    陳樂天看著李萱兒,好一會兒,點點頭:“萱兒說的很對。”說罷,他轉身離開書房,出了宅子。


    來到大街上,陳樂天一邊往集市上走,一邊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


    在這陽春三月遊人如織的豔陽下,陳樂天原本有些消沉的情緒散去不少。


    陳樂天來到一間不大但生意很不錯的酒館裏,要一壺酒一碟花生米慢慢的喝起來。


    可能是生意太好的緣故,為了充分利用場地,所以酒館裏桌子跟桌子離得很近,人從中間穿行要時而側身時而轉身。陳樂天坐在中間的位子,因為離得近,所以能聽見周圍人說話。


    為了避免自己一個人占一張桌子被掌櫃的在心裏瞧不起,所以陳樂天又要了一大碟牛肉。掌櫃的有沒有改變態度不知道,但小二臉上的笑容似乎更燦爛了。


    很多桌子坐了四五個人,都隻是一兩盤花生米而已。陳樂天這一桌的價錢就值七八桌,如此一來陳樂天就不會不好意思了,心安理得的喝酒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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