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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幾天,李萱兒每天帶著兩個侍衛,在巴中城各種人多的地方轉悠。為了避免麻煩,李萱兒把自己打扮成個男子的模樣。


    李萱兒自小便不是那種不出門的閨閣女子。所以對他來說,把自己打扮成糙漢子並不是多麽難的事兒。


    巴中城本來就不大,李萱兒腳力又好,所以一天下來他就能把巴中城熱鬧的地方全部逛個遍。


    酒樓茶肆集市等等任何隻要是人多的地方,他都去轉悠。


    然後或是用銀子,或是根本用不上銀子,從各種各樣的人嘴裏套話。


    她以一個從京城來的做小生意人的身份,不露聲色的打聽一切有關於鐵頭幫和官府的訊息。


    從甲這裏打聽到一點,從乙那裏又打聽到一點,就這樣慢慢的將所能打聽到的消息匯集起來。


    這是李萱兒真真意義上第一次獨立去麵對事情。


    上一次,是他決定以自己去漕幫換取叔叔迴來的情況。


    而那一次,她隻是一下子血衝到腦子裏而做出的決定而已。不是深思熟慮,沒有任何計劃。


    而這次,李萱兒決定要像樂天哥哥那樣去做事。


    有條有理不慌不忙胸有成竹的去做。


    樂天哥哥跟她說過一種從來沒有聽過的知識。


    這世上的一切都是由消息組成的。很多你乍看起來一無所知的事,其實都是有跡可循的。


    譬如說,你想知道汴京城的相國跟哪些人來往甚密。這個問題循常理來說,普通人根本是無法知道的。


    除非日日上朝的朝中大臣,否則老百姓八輩子都不知道。


    但真的是這樣嗎?


    非也非也!


    隻要有心,隻要去做,即便隻是普通百姓,也一定能在幾個月內搞清楚這件事。


    李萱兒初聽這話當然是不信的,說這怎麽可能,普通百姓什麽有能耐的人都接觸不到,不可能知道相國大人的關係網的啊。


    陳樂天笑著道:“萱兒先別急著否定,我來給你設想一下。首先,我作為一個普通人,我想要知道相國跟誰好跟誰不好。那我首先要做的,就是知道相國每天做什麽。我想知道相國每天做什麽,我就要跟著相國。我跟著相國能做到吧?我天天守在相府門口,相國今天去南軍統帥家,明天去工部侍郎家,後天去禦史台禦史家...等等,這些我都能打聽到吧?然後,我可以找相府家的小廝,相府家的傭人肯定會出門吧?他要出來買東西,甚至出來玩吧?那麽我可以找各種機會接觸小廝,我跟相國是說不上話,但我能跟小廝說上話吧?不僅是小廝,還有相國家兒子孫子身邊的小廝隨從,我都有機會接觸到吧。然後,我還可以去相國和相國兒子孫子常去的酒肆茶樓,去那地方找酒保掌櫃的閑聊...這一切種種,我都能做到吧?那麽,三個月下來,相國的大部分事,我把所探聽到的一切信息,全部寫下來,然後一件件一條條區分,你說,我最後能不能知道相國跟誰好跟誰不好?”


    停了停,繼續道:“信息,存在於生活中很多地方,一座城市,隻要你在此生活,無論任何人,都會產生各種各樣千絲萬縷的消息。我們隻要化身成一個信息收集的盒子,不怕辛苦,不怕麻煩,去抓住任何一條蛛絲馬跡,最後把信息匯總,就必然會得到自己想要的。”頂點


    李萱兒當時就聽的懵了。愣了好久才迴神來,對陳樂天豎起大拇指道:“樂天哥哥太聰明了!”


    陳樂天刮了下李萱兒的鼻子道:“這個法子可千萬不能告訴別人,這是我的立身之本啊。”


    李萱兒要指天發誓,被陳樂天捂住嘴說:“開玩笑的,你還真相信這是我立身之本?那你太小看我了,這隻不過是我諸多立身之本中小小的一個而已啦。”


    所以李萱兒現在就用上了這個法子。


    他一方麵讓封首領去利用他自己在巴中城的關係,來打聽消息,另一邊,又讓大胡子應勝和光頭於厚也去利用他的朋友打聽消息。


    大胡子和光頭既然有這個心,就一定要做事,不能讓他閑著無事可做。李萱兒覺得從大胡子願意幫窮親戚這件事能看出來,他沒有看錯大胡子,至少說明大胡子應勝是個有情有義有血有肉的漢子。


    一個在自己家鄉已經做到了一流商賈的人,還願意幫離自家好幾個城池的窮的連飯都要吃不上的親戚,在親戚家侄女遭受到這樣的大難,在麵對官匪勾結如此棘手的問題,還願意挺身而出,在告訴了師父後,明確說,師父您隻要給我指條明路,我自己解決就行。


    就憑這些,李萱兒就覺得大胡子絕對算是個男子漢。


    所有李萱兒覺得這個徒弟沒白收。


    這幾日,李萱兒每天天一亮就出門,天黑才迴到家。


    迴到住的客棧,就在屋裏點起燈,開始把一天所獲的關於縣衙官府的消息給寫下來。


    無論大事小事,隻要是跟官府有關,隻要是跟鐵頭幫有關的,就全部記下來。甚至很多與兩者都沒關係,但李萱兒覺得這個消息有些奇怪有些不合常理,她也會記下來。


    每天晚上李萱兒都要寫到子夜才能記完。


    兩天下來,李萱兒記了滿滿十幾張紙。


    到第三天晚上,李萱兒在房中寫今日的見聞,外麵響起封首領的聲音:“東家,是卑職。”


    “進來吧。”李萱兒順手蓋上桌上的紙。


    封首領這幾日都是親自去跑的。跑了三天三夜,馬不停蹄,甚至還跑了趟隔壁城。


    動用了他所能動用到的附近所有關係,然後懷揣著幾頁紙來了。


    恭恭敬敬的遞上,封首領道:“東家,果然,那縣令與鐵頭幫幫主沆瀣一氣狼狽為奸,每年,光是打聽到的,鐵頭幫就要給縣令大人至少大幾十萬兩銀子,至於其他官員,以及下麵其他小吏,就更不知有多少人得到好處了。幾乎整個巴中城的官府,都被買通了。”


    李萱兒接過資料,隻是往桌子上一放,也不急著看,先聽封首領說。


    見封首領說的差不多,李萱兒才開口道:“封首領辛苦了,你先去休息吧,明天早上,我們開個會,你把大胡子和光頭都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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