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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樂天遙想著武當山那位祖師爺當年浴血奮戰的場景,心中念起自己曾在沙場上的廝殺,心潮澎湃。


    王重陽沉默了片刻,又接著道:“祖師爺在書末尾寫下一句話:道化千萬,道在道中,道亦不在道中。。”


    “何解?”陳樂天不明白。


    王重陽搖搖頭:“我至今都未想明白祖師爺這句話的意思,掌教大師兄或許懂,但他沒告訴我。”


    陳樂天試著道:“道在萬物中?你都解不出來嗎?”


    王重陽搖頭道:“我的道行還太淺了,還需要多修行。”


    午後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陳樂天忽然想起李萱兒。一想起,無盡的思念就洶湧而來。其實才一個月的時間都不到,為何會這麽想念?真愛上她了?


    “重陽,你和大將軍妹妹的事我聽李掌教說過,你…”陳樂天瞥了眼坐在旁邊的王重陽,小心的說道。


    王重陽低下頭用力的揉阿黃的頭,道:“樂天,往事就不提了吧。”


    陳樂天點頭道:“好!我跟你說,我有個很喜歡的女子,我跟她從小有過一麵之緣,之後就再沒見過,直到今年我迴京,才第二次與她相見。她是個很開朗樂觀,當然,也很美麗的女子。”


    王重陽滿眼羨慕:“那你們準備成親了嗎?”


    “成親?”陳樂天笑道:“想法是有的,但八字都還沒一撇,我甚至從沒對她說過類似喜歡你這樣的話。說實話,我覺得自己配不上她,但沒關係,順其自然吧,不管未來如何,現在,我能與她一起優哉遊哉行走在黃河邊、集市上、山穀裏、草地上、樹林裏…對我來講,擁有的已足夠多了。至於能否白頭偕老,能否生同寢死同穴,似乎也沒那麽重要。說不定即便我與她真的生活在一起,但二十年後,或許又會互相生厭不再喜歡呢?前朝那化蝶傳說的梁祝,假設一下,沒有家族阻攔,順利在一起了,但他們就一定能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到老?說不定會因為家世不同想法不同,而導致兩人無法長久和諧美滿呢?”


    王重陽聽的張大嘴巴,此等說法,他是聞所未聞,而且他也敢確定,山下的千千萬萬紅塵男女也必然是無人聽過。


    陳樂天早料到王重陽會是這種表情,接著又道:“人就是如此,得不到的,才會覺得格外好吧。我與萱兒,不求一生一世在一起,隻求各自離了對方,都仍能活的自在,對我來講,這才是我心中最完美的愛啊!”


    王重陽聽罷陳樂天的話,身形一頓,愣了半晌,迴過神來,抬頭看了會掛在天上的太陽,忽然盤腿閉上眼,冥思半個時辰,才睜開眼道:“我好像有點明白了!任何事,可能到最後都是好事,起初看來再壞的事,在將來迴想起,可能都是讓你變得更好的一個契機。對祖師爺來說,代價是幾萬條命才換來的冬境,可若沒有這冬境,沒有嚇走那些敵人,咱們大宋可能又要多死幾萬甚至十幾萬條命。反之,沒有侵略者入侵,祖師爺又不會入冬境。好與壞,可能都是一樣的,所謂天道有常,也就是如此吧…樂天,謝謝你!”


    陳樂天看著王重陽,覺得此刻眼前這個道士似乎有點不同,但哪裏不同,又說不出來。


    此時,掌教大師兄走出了瓊台觀,手裏拿著一盒剛煉出來的珍貴丹藥。聽到王重陽的話,李掌教道:“師弟說的很好。天道有常,不以堯存,不以桀亡!”


    陳樂天連忙站起來行禮,在一人一拂塵,便殺退三千魏軍的李掌教麵前,陳樂天還是很恭敬規矩的。像陳樂天這種出身行伍的軍卒們,平生最服的,就是這種明明身居高位,卻從不覺得自己的命多麽值錢的人。


    李掌教笑笑,示意陳樂天不要多禮,居然衝陳樂天行了個揖禮道:“陳同學看的比我等自詡世俗之外的人通透多了,多謝陳同學解開小師弟多年的心結!”


    陳樂天嚇一跳,我解開什麽結了?我隻是隨便吹幾句牛而已啊!


    李掌教又轉過頭,對王重陽道:“小師弟長大了…”


    王重陽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瓊台觀裏,接著又走出幾人。


    書癡二師兄趙華亭手捧著道德經,詩癡三師兄陸龜蒙嘴裏念著詩,最愛冥想打坐的四師兄王詡眼睛似睜非睜。


    二師兄趙華亭最喜讀書,百家之書都讀,以至於眼睛都讀的有些壞了,人離一丈開外,就分辨不清誰跟誰了,所以趙華亭經常做的動作便是微微伸頭眯著眼。三師兄陸龜蒙最喜作詩,雖一身青色道袍,但仍掩不住滿身的風雅氣,作詩本應是儒家士子才子們愛做的事,可這道門高人陸龜蒙卻不循常理,日日夜夜不忘作詩,與他說話,開頭第一個詞必定要是‘此詩…’。四師兄王詡呢,則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據江湖傳言,王詡殺人時亦是半閉著眼睛,仿佛一頭猛虎在打瞌睡。


    這三位不常出來的師兄此刻都從瓊台觀裏走了出來,三人先是一齊像李掌教行了個禮:“掌教師兄好。”而後紛紛麵帶微笑對王重陽道:“很久沒聽小師弟講經了,有多久了?”


    二師兄趙華亭伸出一根手指:“十年了!”


    三師兄陸龜蒙歎道:“一晃都十年了,很想賦詩一首啊!”


    四師兄王詡半睜著眼:“小師弟一夢十年!”


    “哈哈哈…”這一刻,王重陽沒有再如往常那樣謙虛,而是大笑著,朝阿黃招招手,平時很少聽他話的阿黃此時卻乖乖走上前,王重陽往阿黃背上一坐,拍拍阿黃的頭,然後眾人隻見一人騎犬,從山上飄飄搖搖往山下飛去。


    “阿黃,你有多久沒下山了?你小時候剛生下來,就被我在山下撿到帶上來了,好像從來沒下過山吧?”


    “師父,你瞧阿黃像不像當年你騎的那個青牛?”


    王重陽仰天歎了口氣,對著天上的師父道,不知道師父能不能聽到他說的話。


    想起祖師爺們都是騎青牛下山,而他王重陽卻是騎著一條沒有憐憫之心以踩螞蟻為樂的大黃狗。幸好他是從後山往下飛的,可不敢走山前下去呢。萬一被香客們看見,那豈不就成笑柄了。


    “快看呀,王真人騎黃狗下山啦...”


    “咦,那不是那個不喜歡理人的阿黃嗎?”


    “哈哈哈哈...王真人...阿黃...哈哈哈...”


    王重陽想想都覺得可怕。趕忙往下麵看看,後山樹林茂密,容易迷路,所以香客們很少去。倒是有許多徒子徒孫們,有些比王重陽大幾十歲的道士都是徒孫輩的,這些老老少少的青袍道士見小師叔或小師叔祖禦風而行、騎黃狗悠哉悠哉在空中,紛紛跪下朝著天空中夕陽下的王重陽行道門最重之禮,齊聲高唿:“恭賀師叔、師叔祖入秋境!”


    “小小秋境,不足為賀,不足為賀...”王重陽的聲音響徹雲霄,整個武當縣的百姓,都聽到了王重陽的聲音。


    喧鬧的集市上,所有人都抬頭望向武當山的方向。


    “這…好像是王真人的聲音啊…”賣肉的屠夫本來正在悶頭給客人剁排骨,聽到聲音後,茫然說道。


    “王真人入秋境了?”賣菜的老伯站起來。


    “爹,是你說過的那個神童嗎?”八九歲的男孩望著自己的父親。


    “對,就是那個王真人!”父親激動的握緊自己兒子的手。十年前,他尚未娶妻,爬上武當山,瞧見過王真人,那時候的王真人可是天下聞名啊。出門在外時,說起自己是武當縣人,別人都會問‘是不是武當山那個王神童的武當縣?’,他與有榮焉。不過近十年,大家都說王真人江郎才盡了。他不信,常跟兒子說,王真人遲早要入秋境的,如今王真人果然是入了秋境。看來這世上根本就沒有江郎才盡這個說法,真正厲害的人是不會忽然才盡的,才盡的隻會是那些浪得虛名的人。王真人可不是浪得虛名的啊。


    “王真人入秋境啦,王真人入秋境啦!”七八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奔跑在集市上,邊跑邊喊著。這些孩子是整個武當縣消息最靈通的人,本就不大的武當縣一有什麽風吹草動,他們立刻就知道了。他們之中的一個孩子,當時正在後山跟武當的小道士玩耍,正好目睹了王真人騎著阿黃遨遊空中的情景,於是趕忙來告訴自己的夥伴們。


    隻半日後,整個武當縣的人都搞清楚了情況:十年後,武當山上的那個神童王重陽,終於再進一步,邁入秋境。


    估計要不了半個月,整座江湖整個天下,都會得知這個消息。曾經質疑王重陽的聲音恐怕要就此湮滅了。不過,王重陽並不在意別人怎麽看他,別人說他是神童不是神童,他根本無所謂,他隻想武當越來越好,便足夠了。隻要武當能興,他王重陽哪怕一輩子做個不入流的小道士,也會覺得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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