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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隔三年,黃柴黃鹽兩兄弟終於再次見到陳樂天。


    上次見麵,他們跪著,陳樂天站著。這次兄弟倆見陳樂天似乎受了挺重傷,而他倆活蹦亂跳精神的很。黃柴不禁在心中感歎風水輪流轉啊。當年你威風八麵嚇得我們差點尿褲子,可今天怎麽慫的要個女人背?而且還是個那麽美麗的女人。哦不,不是女人,是少女。


    小人書裏,那些厲害的人似乎連茅廁都不要上,但現實不是故事,再厲害的人也有不厲害的時候。


    黃柴覺得,如果要殺陳樂天,現在是個好機會。因為陳樂天最厲害的就是武藝,一個人可以單挑他們幾十個馬匪。現在受了傷,而且連路都走不了,殺他正是時候。但,不記得是聽誰說過,看起來最好的機會,其實大多數都是個陷阱。


    其實仔細想想,這話是有道理的。陳樂天受傷了,但身邊其實圍繞著的人比平時多,大家會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如果他們冒然動手,可能剛剛上樓還沒進房,就被秦鐵牛發現了。秦掌櫃是個平時很好說話的人,但一旦你犯了錯,變了臉的秦掌櫃會讓你覺得寒意陣陣。


    樓上,打了一套家傳拳法後的李萱兒微微喘息,收功。


    陳樂天看呆了,李萱兒叫了一聲他才反應過來,趕忙鼓掌直說佩服佩服。能看得出來,李萱兒的拳法很像武道大師的傑作。自古以來,能自成一家的拳法或腿法或劍法,都是經得起推敲和驗證的。作為在疆場上廝殺過無數次,常在鬼門關前轉悠的老兵,陳樂天估計,他與李萱兒單練的話,誰勝誰負都還不一定呢。“不過要是搏命的話,你肯定不是我對手。”陳樂天摸著下巴道。


    “樂天哥哥你說什麽?”李萱兒走近盯著陳樂天道。


    “啊?哦,我說你功夫這麽好,一般人都不是你對手。”陳樂天給她倒杯水,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用自己的袖子給她擦擦額頭的微寒。一套拳打下來,她雙頰微紅,鬢角稍亂,氣息微亂,已經頗具氣勢的胸口緩緩起伏...讓陳樂天覺得她更美了。


    李萱兒躲開陳樂天給她擦汗的手,笑道:“哪有,我從沒跟人打過架呢,我爹說我這隻是花架子,真動手十有八九都會輸的。”


    陳樂天笑道:“你爹是怕你真跟人動手,騙你的。不過這打死的都是會拳的,你以前沒跟人打過,以後就更不要跟人打了,誰欺負你跟我說就行,有我在,永遠用不著你自己動手,明白?”


    李萱兒嘻嘻道:“樂天哥哥真會哄人。好啦,你到家就行啦,我走了啊。”


    “哎喲,我疼...”陳樂天忽然捂著胸口,往後倒去。


    “啊,怎麽了...”李萱兒趕忙扶住他,把他扶到床上。


    陳樂天借機靠在李萱兒身上,軟玉溫香,沁人心脾,嘴裏卻有氣無力道:“你迴去吧,我應該沒事的...”那語氣,哪是在說自己沒事,明明就是在說自己快要升天了。


    李萱兒擔憂的皺起黛眉,一手攬著陳樂天後背,一手輕輕捋著陳樂天的胸口,道:“這怎麽辦啊?要不然我去青天閣找你的老師,你是練功時受傷的,老師們肯定不會不管不顧的。”


    “不用不用...實話告訴你吧,我受傷就是與老師切磋時搞的,老師說我天賦很好,說我很用心,並且跟我說,練功時受傷,其實對修行是有增益的,唯一的壞處就是受傷後很受罪,需要人照顧。”陳樂天握了握李萱兒的手,真嫩,真軟,道:“謝謝你,萱兒,你迴去吧。”


    李萱兒心中擔憂,搖頭道:“不,我就在這照顧你,一會你差人去我家跟我爹說聲,就說我今晚不迴去了。”


    陳樂天心中暗喜,嘴上依舊違心的道:“那多不好,你一個女孩家的...”


    李萱兒撅撅嘴,似乎有點生氣,道:“樂天哥哥,我不喜歡這樣瞻前顧後的你,我喜歡那個在黃河上不顧生死一往無前劃船累到暈厥過去的你!”


    “好,我也喜歡能一直鞭策我告訴我哪裏做的不對的萱兒!”說罷,陳樂天坐起來,看著李萱兒的眼睛,握緊李萱兒的一雙手,他握刀槍執劍戟的粗糙雙手,小心的將萱兒纖細的小手包圍起來。


    兩人對視片刻,李萱兒臉紅紅的,低下頭來,慌亂的抽迴手。她的心跳的很快,從來沒跳這麽快過,從來沒有過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這是...書上說的喜歡一個人嗎?她心裏有很多很多不知是些什麽東西的想法,或者說,有個什麽東西在她心裏亂竄。


    陳樂天忍著笑,看李萱兒一會捂胸口,一會握拳,一會又咬嘴唇...著實是緊張害羞的令人心疼。他出聲道:“哎呀,好像好了點了,我躺著試試。”


    “好,那我扶你躺著。”萱兒注意力被轉移,立刻恢複正常。


    兩人又說了會話,陳樂天叫來秦鐵牛,讓秦鐵牛安排個人去萱兒家跟萱兒爹說一聲。秦鐵牛遵命,出了門,心中暗想:樂天真是不得了,這才認識多久,就發展到這程度了,佩服佩服。


    萱兒爹接到秋實客棧夥計黃柴的通知,笑著對萱兒二叔道:“好事兒要成了,哈哈。萱兒長大啦,能找到樂天這樣的夫君,也算說對得起她娘了...”


    二叔愣了半天才道:“對,樂天值得托付終身。”


    陳樂天本以為萱兒爹會生氣,但迫於他青天閣弟子的身份,又不敢反對。所以夥計迴來後,他問那新來的夥計黃柴,李老爹說什麽了?黃柴稟告說,李老爹隻說讓萱兒照顧好陳樂天,晚上早點睡。其他什麽都沒說。陳樂天倒是有點吃驚,隨即一想便明白過來。大概是因為萱兒爹反正不敢反對,於是就幹脆說點好聽的話。


    後來,陳樂天讓黃柴去準備洗澡水,他要洗澡。傍晚離開青天閣之前,他躺床上那會,出了很多汗,身上總覺得不舒服,所以想要泡個澡然後舒服的睡一覺。


    黃柴接了吩咐,小跑下樓跟黃鹽一起去燒水了。


    燒水時,黃柴低聲跟黃鹽合計,下次再有機會,就在這洗澡水裏下劇毒,沾身就能致死的那種毒藥,這樣的話,如果在後來尋找兇手的過程中他倆表現的足夠無辜,說不定還能逃出生天重獲新生。黃鹽懵懂的問這種無色無味的毒藥汴京城能不能買到。黃柴頓時愣住了,想了好一會兒。他也想不清這種藥到底有沒有,好像很多年前聽人說過,又或者是說書人說的故事裏聽的?


    黃柴實在想不起來,於是就打了黃鹽一巴掌。黃鹽撓撓頭,不知道怎麽了。


    小半個時辰水就燒好了,兄弟兩人兩腿麻利的把水送進陳樂天的屋裏。


    陳樂天的屋子其實挺大的,四間打通,中間兩間是臥室和客廳,左右兩邊分別是書房和洗浴處。


    這是陳樂天父母生前給他設計的,他一直覺得很合用。


    李萱兒見陳樂天下床行走比較困難,紅著臉一副豁出去的表情,要把他脫衣洗澡。陳樂天趕快拒絕,說我自己可以,你稍等一下待我進桶裏後來把我擦擦背就行,你還小,光溜溜的肚子以下你暫時還不能看。


    一番話說得李萱兒大窘,差點沒羞的暈過去。


    陳樂天艱難的脫掉衣服,爬進浴桶裏,隻露個頭。微微有些燙的水包裹著自己的身體,讓他覺得很舒服。


    “好了,進來吧。”


    “唔…”


    李萱兒走進來,臉更紅了,雙手扶著桶邊緣,不敢與陳樂天對視,不知道她現在應該幹什麽。


    陳樂天扯開發髻笑道:“把我頭洗洗,今天跟老師練武在地上滾來滾去,一頭都是灰。”


    “嗯…”李萱兒應了聲,用水瓢舀著水,給他洗頭。


    做起事來,李萱兒心中的窘迫就小了些。再加上陳樂天有意的東一句西一句跟她說話,這個才十六歲的少女漸漸的不再那麽拘謹。甚至還敢舀水潑陳樂天開玩笑了。


    李萱兒跟陳樂天說起自己小時候的事。


    她小時候母親去世的早,三嬸呢也去世的早,甚至都沒能留下一兒半女,所以李家到她這一輩,就隻有她一個女孩,連個延續香火的男孩都沒。


    爹爹原本是準備替三叔再張羅一門親事,至少得讓李家有個男孩啊。但是三叔不願意,三叔說三嬸走了,他就不想再成親了,他說他再也喜歡不了別的女人了。


    後來呢,萱兒大了些,也懂事了,就勸爹爹再找個伴,再生個小弟弟。爹爹起初不願意,但萱兒三天兩頭說,爹爹坳不過就托人介紹。媒人介紹了個隔壁村的寡婦,那女子對爹爹很滿意,可是卻說要成親,就要把萱兒嫁人,不給萱兒住家裏。於是爹爹就生氣了,趕走了那女人,從此後再也不提這事了。萱兒一提,爹爹就發火,所以萱兒也就沒再敢說了。


    從小啊,娘就寵我,從不讓我幹一點活。娘走了以後呢,爹爹跟三叔也寵我,還是不讓我幹活。真是的,重活不讓我幹也就算了,刷刷洗洗不累的活也不讓我幹。哼…不過現在好啦,我長大啦,我要幹活他們也阻止不了我啦,嘻嘻…


    陳樂天看著她明豔的臉,黑亮的眼睛,紅紅的嘴唇,如飲美酒,心醉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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